比賽有比賽的精神,儘管其他隊伍正在相繼衝過終點線,最後一名的結果已然寫下,他們還是立刻重振旗鼓,重新喊著口號奔跑起來。
等到比賽結束,程恩恩解開綁帶,拉起褲腿看了一眼,果然是擦破了,兩個硬幣大小的創麵。腳腕上也是被勒出的紅痕,在白皙的底色上格外顯著。
其實隻是小傷,過幾天自己就好了,但段薇堅持把她帶去清洗傷口,擦了藥,葉欣陪著。
從校醫室出來,兩人一塊兒去幫大家買雪糕。
這個季節吃雪糕的已經不多了,但一到運動會生意總能回暖,小賣部新批發了一批雪糕回來。
三十多個女生一人一個,她倆拎了兩袋子貨,開開心心地往回走。
快到操場門口,瞥見路邊樹下那一道頎長身影,程恩恩才發現之前不是自己眼花。她腳步一轉,朝那邊走去。
江與城身邊站著段薇,兩人正在說話。
程恩恩意外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江叔叔,薇薇姐,你們認識啊?”
段薇笑著答:“工作上的事。”
程恩恩:“哦。”
心想這個世界真的好小啊,她認識的人互相都認識,還有些不認識的也認識她。
“那我先過去了,你們聊吧。”當著她的麵,段薇表現不明顯,語氣中仍藏著幾分恭敬。
葉欣站在程恩恩身後,隻是很客氣地向江與城頷首,沒有主動攀談。
她對江與城還有印象,那天班會課強勢而矚目的出現,一看便地位不凡的氣場。女生們私底下沒少八卦,這人跟程恩恩之間到底是何關係。
頭頂的樹蔭遮去不少陽光,縫隙中投下斑駁光影,江與城兩手插著口袋,站在那兒,放鬆的姿態也挺拔有型,語氣聽起來比平時輕緩三分。
“買的什麼?”
“給大家買的雪糕。”程恩恩晃了晃手裡的袋子。
江與城的視線落上去。
程恩恩動作一停,猛然意識到,她買了這麼多雪糕,按理說怎麼都應該請人家吃一個的吧?畢竟江叔叔給了她一份工作,還給了她很多照顧。
但這些一人一份,都是有主的。
程恩恩內心掙紮很久,把自己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才買的四塊五的甜筒拿出來,遞給他。
“這個請你吃。”
心裡卻僥幸地想,他們這樣的人,應該不喜歡吃這種東西吧?
她的不舍得都刻在腦門上了,江與城瞥了她一眼,從善如流地接過,連謝謝也不說。
程恩恩有點小小的失望,但請他吃還是心甘情願的。她正想和葉欣一起走,聽江與城道:“陪我待會兒。”
程恩恩隻好把手裡的一袋雪糕交給葉欣。她把江與城領到看台,這個時間大部分人不在賽場上比賽,就在賽場上為彆人加油,看台上人不多。
露天的椅子難免有灰塵,江與城並未表露出嫌棄,程恩恩卻飛快用自己的校服袖子在凳子上蹭了蹭,對他說:“江叔叔,你坐這裡。”
江與城看了她一眼,坐下。慢條斯理地開始剝甜筒的包裝紙。
“你怎麼過來了呀?”
上次他來,程恩恩以為他有個孩子在這兒念高中呢,江小粲聽說的時候都快笑瘋了,告訴她他們家就他這一個小爺。
“過來看看。”江與城漫不經心答。
包裝紙撕掉一圈,露出一截金黃酥脆的甜筒,和上端抹茶綠的冰淇淋與巧克力。
江與城將冰淇淋舉到嘴邊,咬了一口。
程恩恩直勾勾地看著,她好久沒吃了。
太甜太膩。江與城一貫不愛吃這些玩意兒,嘗了一口便喪失興趣。
“受傷了?”他問。
“嗯,膝蓋蹭破皮了。”程恩恩說,“小傷,不嚴重的。”
擦傷雖然輕,但是很痛,她以前嬌氣得摔個跤手蹭破一點點皮,都要哭唧唧撒嬌好幾天,現在倒是懂事了。
江與城垂著眼,又問:“疼不疼?”
“不疼。”程恩恩的視線盯著他手,就沒挪開過。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她瞅著江與城手中再也沒動過的甜筒,眼睜睜地見冰淇淋慢慢地變軟,有了融化的征兆。
她叫了一聲:“江叔叔。”
江與城側眸:“嗯?”
程恩恩壓根沒看他,目光膠著在他手中的甜筒上,糾結的眉頭一邊寫著心疼,一邊寫著想吃。
江與城看著她,指間捏著甜筒轉了轉。
“你還吃嗎?”程恩恩終於沒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