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貝果夏被推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看見斷手正搭著他的肩膀。
“怎麼?你今早不去叫卡爾了?”他頂著鳥窩頭坐起來, 才發現窗外天還沒亮。
斷手推著他,催他下床。
貝果夏一路被推到樓梯口, 看見樓下客廳的牆壁上出現一個正方形的洞。
一雙腳正好消失在洞口, 但貝果夏還是從拖鞋的顏色看出,那是康納。
貝果夏瞬間醒了, 趕緊跑下樓, 來到洞口邊。
裡麵是一條很深的通道,還會蠕動, 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他把斷手從肩上拔下來,放到一邊, 悄聲告訴它:“你在這裡等著。”
然後,他握緊被老吸血鬼咬過的金屬球棒, 也跟著爬進去。
他從通道的另一端掉出來,發現已經身處在另一個客廳裡。
之所以這麼判斷, 是因為雖然是一模一樣的布局,但那副用來遮擋血跡的掛畫變了。
這個時候,他們的掛畫裡還是《守望者》的黑白合照。
但在這個客廳裡,掛畫變成他們四個人的合影。
“有趣。”貝果夏站在合照前,想,“我們從來沒有一起照過相。”
他決定回去後就號召大家一起照一張。
“歡迎, 親愛的。”
貝果夏聞聲轉頭, 看向廚台。
一個穿著藍色緊身衣, 戴著紅披風的男人背對著他。
當他轉過身,貝果夏很吃驚:是超人。
但是這個超人的眼睛是一雙又大又圓的黑色紐扣。
“呃,康納。”貝果夏看向坐在餐桌邊的康納,問,“你到這裡來乾什麼?”
“當然是回家啦。”廚台旁的超人感到好笑似地,微笑著說。
貝果夏坐在康納身邊,小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康納對他搖搖頭,同樣納悶地說:“我也不知道。最初我聽到聲音,爬進通道,然後——”
“看到牆上的照片?”
“對,效果很棒。”康納說,“我們回去也該照一張那樣的合影,比守望者的合照要好看得多。”
“我也是這麼想的。”貝果夏告訴他。
這時,同樣雙眼是黑色紐扣的傑瑞走進來。
“是吃飯時間嗎?”他微笑著問。
“我正準備做。”超人把圍裙係在腰上,親切地回答。
於是,傑瑞把棒球帽摘下來,掛在衣架上,坐在他們對麵。
貝果夏很納悶:“為什麼你……?”
“你不是一直很想再見到我嗎?”傑瑞微笑著說,“所以我來你家做客了。”
貝果夏尷尬地說:“我本來想問為什麼你長得這麼像超人,我還以為你們是親戚關係。”
傑森曾說過傑瑞很像康納。
那時,咖啡館裡的傑瑞和超人從年齡、裝扮、體格和身高上,都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但當他摘下帽子,完全露出頭發和五官,而超人和康納都在,他反而不那麼像康納,又比較像超人了。
“你們想吃什麼?男孩們。”超人問,黑紐扣眼睛一閃一閃,“烤雞?牛排?來點炸馬鈴薯?”
“我以為今天是我父母做飯。”
突然又有人落在廚房,如此說道。
康納和貝果夏一起轉過頭,看見卡爾。
超人愣了一下,然後滴水不漏地接上:“他們在外麵拿酒,你可以去叫他們過來。”
卡爾笑了笑,對康納說:“你見到超人的目的,是想吃他做的飯嗎?”
康納搖搖頭,嚴肅地說:“我想讓他指導我,如何控製自己的能力。”
“那麼,去吧,”卡爾看著窗外說,“花園是個訓練的好地方。”
超人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你們確定不吃飯嗎?”
“不,”有一瞬間,卡爾的眼睛裡透露著一點壞笑,“康納更喜歡打架。”
康納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將紐扣眼睛超人拖出房子。
“至於你,”卡爾看向傑瑞,目光有些複雜,“可以去外麵,幫忙把我父母叫進來嗎?”
傑瑞轉過頭,看著貝果夏。
貝果夏實在覺得這景象很詭異,連忙說:“拜托了。”
他認為,卡爾這麼說一定有原因在。
最大的可能就是這裡的人不能拒絕他們的請求。
“好的。”傑瑞有些憂傷地說。
看見他的表情,貝果夏產生不忍,有股叫他留下來的衝動。
但卡爾毫不留情地掐了貝果夏一把,讓他回神了。
卡爾的神情充滿恨鐵不成鋼:“你才和那隻小耗子見第一麵,已經默認他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嗎?”
“什麼意思?”貝果夏很懵。
“這裡,”卡爾揮揮手,展示這個客廳,激動地說,“我第一次來這裡,見到我的父母——眼睛上有紐扣的。他們給我做飯,噓寒問暖,隻口不提過去的事。
“我後來又來了兩次,確定這裡是個幻境,有東西故意讓你看到對你最重要的人,重新體會他們給你的溫暖,但目的很顯然,是要騙走你的靈魂。”
貝果夏緊張地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因為破產,我父母早離婚了,”卡爾嗤笑,繼而冷酷地說,“想讓他們重新坐在一起給我做飯,除非我爸有錢買回一個輝煌的宮殿,而不是在這種破爛客廳。”
“可你還是來了兩次?”貝果夏點明地問,“在明知是幻覺的情況下?”
他相信以卡爾的智商,第一次來應該就能判斷出真相。
卡爾接不上話,懊惱地咬著嘴唇。
然後,他理直氣壯地轉移話題:“你先解釋,為什麼他們認為那個你剛見一麵的家夥,能夠騙走你的靈魂?”
貝果夏攤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出現的是他。”
卡爾看起來不能接受這個解釋。
“你不能這麼相信他,”他嚴肅地說,“哪怕你一見鐘情。可自打有這個詞以來,它都僅僅是用來讓人吸取教訓的。”
貝果夏很為難:“我隻能說我真的……”
“你吃晚飯的時候,一直在給誰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