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端過她遞過來的茶盅,喝了半盅下去,心情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他瞧著程玉酌的神情有些緊張,想到自己一日未及同她說話,問她,“是不是嚇著你了?”
程玉酌搖了搖頭,看向了趙凜,問了一句悶了半晌的疑問。
“眼下這般情形,太子爺何不讓程獲傳信?”
他跟楊柏泉說,那是偶然得來的消息。
趙凜將茶盅放下來。
“眼下我同襄王之間咬的緊,這個時候讓程獲傳信,很容易被襄王發現端倪。”
他說著搖搖頭,“再等等吧。”
程玉酌卻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走上前,“家弟既然做了這份差事,總不免要有危險。襄王狼子野心,太子爺莫要大意。”
趙凜不禁抬眼看了她一眼。
“阿嫻?你在擔心我是嗎?”
程玉酌立刻閉了嘴。
趙凜卻笑著歪了頭看她。
“咦?不是麼?這可怪了,程姑姑不是甚是看不上我這太子麼?怎麼眼下擔心起我來了?甚至自家弟弟置於危險之地也顧不上了?”
程玉酌見他一點正經都沒有,根本不像遇了難事的樣子。
“太子爺,奴婢在說正經事。”
趙凜一副不懂的樣子,嗬嗬笑。
“孤沒在說正經事嗎?孤之前就同你說過,要先知道你們姐弟是否忠心,才能考慮用不用。程獲麼,還算忠心,隻是你對孤是什麼心呢?”
他說著,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摟進了懷裡。
程玉酌在他連日來的一驚一乍下,竟然反應沒那麼大了。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在說正經事。
就算有的人不正經,她也是正經的!
“太子爺莫要再玩笑,奴婢非是虛言!”
趙凜嘖嘖,湊到了她唇邊,“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對太子那麼害怕?”
他的氣息在唇邊吹拂,程玉酌唇邊酥麻之餘,心下一緊,“奴婢隻是不想逾矩。”
“不想逾矩?”
趙凜看著她,在分辨她的真假,“那你眼下被我抱在懷中,算什麼?”
!
程玉酌聞言連忙要去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你還是沒說實話,以為我聽不出來?那你弟弟還是不能用呢!真可惜!”
程玉酌被他一通糾纏,也有了氣。
“太子爺當以大局為重,當以黎民百姓為重,早早清理襄王亂黨,肅清朝政!”
程玉酌繃了臉。
趙凜竟有一種被訓斥了的感覺。
趙凜鬆開了她。
雖被訓斥,心中卻愉悅了起來。
他也嚴肅了幾分,“程司珍說的極是,孤曉得了,令弟程獲之事孤不會再有太多顧忌。”
程玉酌聽見他這樣說,總算鬆了口氣,而他眼角眉梢卻透出幾分笑意。
“程司珍的心意孤看到了,望司珍日後多以此般心意對待孤,孤必珍重之。”
程玉酌被他這般故意正經地一說,突然耳朵一熱。
這些日子以來,她被他又驚又嚇,夜夜做夢驚醒,哪裡還有什麼臉紅耳赤的時候?
今日他故意這般正經地說,反而把程玉酌說得麵紅耳赤起來。
她咬了唇低下頭去。
趙凜上前拉了她的手,“阿嫻,我們好好的不行嗎?”
隻是這句話,又讓程玉酌心下一點點涼了下去。
她看到指尖的顫抖,想到不明原因死在宮闈的於姑娘,還有她提心吊膽生活了十多年才得以出來的皇宮,更想到了皇後娘娘和楊大人好不容易替太子求來的魏家的親事
程玉酌一瞬間想了太多,她越發低下頭去。
“太子爺還是忙於政務吧,奴婢先行退下了。”
程玉酌走了,趙凜看著她的背影,叫了馮效進來。
“去跟程獲傳信,讓他有關於襄王的動向及時來報,尤其那批火器,孤要知道那批火器襄王弄沒弄到。”
馮效連忙應了。
趙凜最後提醒他,“一定要護著程獲萬全,不要讓程獲出了事。”
“是。”
山東境內大亂。
趙凜以護駕為名要求山東都指揮使司封鎖全境,緝拿流寇。
如今鎮國公那夥流寇儼然成!成了之前襲擊太子南巡車駕之人,加之放火殺人確有其事,趙凜以此為由大力捉拿,又讓徐州衛也調兵支援,山東境內一時不見風吹草動。
鎮國公應下運送火器一事,也越發為難起來,甚至無法聯係自己放出的流寇。
火器確實趁亂到了手,可卻被太子按在了山東境內不得出來。
鎮國公思慮多重路線均不能行,連著兩日睡不下,再這樣下去,火器沒運出來,太子要先派人找到了!
而他兩個女婿,正是山東都司的人。
隻可惜,太子必然起了警覺,韓家和袁家若不能一心向著襄王,使出手段來幫忙運輸,此事還是難成。
先前正是央求辦事,二婿回應並不熱切,後來傳送消息,他倒是瞧出來幾分,袁白彥那小子有些想法!
袁白彥之父永興伯向來喜歡左右逢源,袁家有意也是常事!然而太子肯定緊盯著袁家,韓平宇那小子木訥,說不定不被太子重視,或可從他身上下手!
韓平宇接到信大吃一驚,連連去問傳信人有沒有被人看到,然後自己又讀了一遍鎮國公的信,他冷汗流了下來。
自己的舅舅兼嶽父竟然要跟著襄王造反,而且從海匪處獲得了丟失的神火槍,讓自己幫忙運送出山東境!
韓平宇之前猜到襄王和鎮國公動向不明,便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如今事情到了他頭上來,他隻覺得冷汗淋漓。
全境緝拿的路口,他還曾懷疑會不會和襄王有關,沒想到根本就是鎮國公的人。
鎮國公的流寇已經有一部分陸續竄出了山東邊境,需要他接了流寇手裡的火器,帶出邊境交給出境的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