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邀說:“姐妹, 這次就看你的了。原則上來說,我很欣賞你這種一往無前的決心,希望你不要铩羽而歸, 一定要堅定地完成自己的人生理想。”
公主說會的, “好看的人一般都很好命。”雖然國主老說她的美貌是拿智商換的, 她也並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隻是心胸比彆人開闊了些,但一點都不傻。老天特地賞賜的這張臉, 就是為了讓她成為釋心大師的噩夢。
反正有了謝邀的加入, 隊伍壯大了很多, 一行人開始向雲陽進發。托謝邀的福,公主在連著風餐露宿十幾日後,終於在客棧吃上了一頓好飯,睡上了一夜安穩覺。連綽綽有魚都很感激他, 說謝小堡主是涇陽活菩薩,不但會付錢, 還會安排好她們的吃穿住行。
不需要動腦子費力氣的生活, 是絕對美好的生活,有魚已經不用再頂著烈日趕車了, 和公主及綽綽坐在車廂裡吃花生閒聊。偶爾撩起窗上的細紗往前看, 謝小堡主一身綠衣撐著白傘,圓滾滾的馬臀扭動,他細長的身子也跟著節奏輕搖, 看上去像一條綠瘦蛇。
有魚撚著花生衣,有感而發:“其實我覺得這位小堡主挺好的,殿下也可以有第二種選擇。這次趕到達摩寺, 要是釋心大師實在不願意還俗,殿下就嫁給謝小堡主吧!”
義兄這種職業靈活機動,朋友之上,兄妹未滿,隨時可以調整位置,如果公主殿下願意退而求其次,他肯定不會推辭。
然而公主的信念很堅定,“本公主的人生沒有失敗兩個字。我覺得釋心大師已經對我動心了,隻要我再加把勁,他就會是我的掌中物。”
公主向來如此,渾身上下充滿沒來由的自信。不過再回頭想想,釋心為了脫身,都使出了打暈人的昏招了,由此可見公主的推測,隱約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現在釋心大師怎麼樣了?沒有公主騷擾的一路,是不是快活似神仙?公主很期待再和他重逢,這次一定要殺他個措手不及,讓他無路可逃。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趕路的途中公主也和謝邀交換心得,“你說我究竟怎麼做,才能讓那個鑊人對我欲罷不能?”
謝邀和她並排坐在路邊的枯樹杆上,麵罩依舊戴著,口水咽得震天響,“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讓鑊人欲罷不能。”
公主扭頭打量他,他雙眼直視前方,那喉結滾動匆忙,像鞠球落進了奔湧的溪水裡,載浮載沉,要滅頂一般。
公主往邊上讓了讓,“我想起來了,你爹說你沒有嘗過飧人的滋味……你給我冷靜點,千萬彆亂來。”
謝邀說知道,“彆太小看我的自製力。”
“那你咽什麼口水?”
“咽口水是本能,誰讓你長得甜美。”謝邀很懂說話藝術,在闡述真相的同時,不忘讚美她一下。但見公主依舊保持警惕,遂歎了口氣說放心,“我們小時候看見彆的孩子吃糖葫蘆,也會饞得流口水,但你不能不問情由上去就搶。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懂規則,否則和禽獸有什麼兩樣?”然後邊說邊招手,“來呀姐妹,坐得離我近一點兒。我是因為難得聞見飧人的味道,才會變得這樣。隻要多聞聞,聞習慣了,口水自然流不出來了。”
公主選擇相信他,還是挪了回來,“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謝邀想了想道:“我跟你說,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各自的打算。如果飧人的魅力對他不起作用,那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怒刷存在感。”
公主搓著手道:“我已經刷過好幾輪了,漸漸也掌握了一點技巧。但是上回徹底把他嚇跑了,他要是躲進寺裡,那我豈不是永遠見不到他了?”
謝邀說未必,“就是個鐵桶,我也能給他鑽出個窟窿來,彆說一間寺廟了。”
公主雙眼頓時雪亮,“知虎兄,你有什麼妙計?”
謝邀舉起一手作指點江山狀,公主滿含希望準備洗耳恭聽,結果他吸進去的氣又吐出來,尷尬地笑了笑道:“我還沒想好。”
公主頓時萎靡,垂下腦袋,胡亂在地上畫圈。謝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不要著急,等到了雲陽,我想個辦法讓你混進達摩寺。這裡離雲陽還有七十裡,馬車得走上兩天,這兩天你不能不高興,女孩子發愁就不好看了。”
謝邀和大多鑊人不一樣,他有比較細膩的心思,在涇陽素有婦女之友的美譽,因此和公主相處起來沒有半點隔閡。
公主聽了他的話,摸著下巴喃喃自語:“混進去也不能長久,我得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便於我長期自由出入達摩寺。”
謝邀隨口道:“辦法多的是,和尚們總得吃喝拉撒,人多事也多,事多機會就多。”
就是這無心的一句,忽然給了公主啟發。她站起身高興地蹦噠了兩下,“知虎兄,我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名正言順進入寺廟。”
謝邀對她的計劃很好奇,“是什麼?先給我透露一下?”
公主卻長發一甩跑開了,隻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等著瞧吧。”
謝邀看著她的背影發懵,心說真是個機靈的小可愛,達摩寺在天歲寺廟中的級彆很高,想混進去恐怕不容易呢。
無論如何,公主殿下高興就好。謝邀兩手交扣在頸後,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大家連趕了好幾天路,此刻正三三兩兩聚在大樹下修整進餐,等歇夠了,再重整隊伍繼續出發。因為公主心裡醞釀著絕妙計劃亟待實行,這回腳程加快了些,第三日晌午時分,就進了雲陽城。
雲陽是天歲人的聖地,因達摩寺名揚天下。謝邀趕著公主的馬車,帶她到山門前溜達了一圈,不用開窗,車廂裡已經裝滿了濃鬱的迦南香。
謝邀叩了叩車門,“要不要進去上柱香?”
公主說不要,車門開了小小的一道縫,一隻眼睛湊在縫上,躲在謝邀身後遠遠窺望,“我不能現身,免得被人看見,壞了我的計劃。”
她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到現在都沒透露,謝邀也不追問,充分顯示出一個完美備胎的過硬素養,“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公主望著香煙繚繞,黃牆黑瓦的廟宇,沉吟了下道:“知虎兄,你替我打聽一下,廟裡的蔬果是由哪些農戶供應的。”
謝邀回過神來,“姐妹,我好像知道你的計劃了。”
相視一笑,心照不宣。謝邀的手下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達摩寺的采購鏈摸清了。
“城郊有很多信佛的農戶和豆腐坊,達摩寺日常的果蔬都是他們供給的。其中有一家農戶,上年男人病死了,廟裡為照顧遺孀,平時采買最多。”
謝邀聽了一拍巴掌,“寡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