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國主起了個大早,安排好了豐盛的食物打算和上國大皇帝妹婿共進早餐,結果等到巳時,陛下和妹妹都沒有出現。
蕭庭讓挑了塊餅子塞進嘴裡,“挺好的……挺好的……”
國主撐著臉頰長籲短歎:“我家煙雨長大了,有性生活了……看來他們相處得很和諧啊。”
蕭庭讓咳嗽了下,心道當然,初次可是震塌了馬車的,怎麼能不和諧!
國主繼續傷感,父母走後,一直是他們兄妹相依為命。小國多艱,每年進貢那些活生生的姑娘,國主站在送嫁的高台上痛哭流涕,妹妹就在一旁安慰他,鼓勵他振作。
靠自己翻盤是不可能的,最後還是公主出了力,通過聯姻爭取到了膳善的一線生機……國主忽然一震,“陛下不是鑊人嗎,他們怎麼還沒起來?難道他把我妹妹給吃了?”
國主說著,拖動厚重的華服,連滾帶爬站起來。剛要跑出去看看,蕭庭讓道:“國主放心吧,殿下初到上國就被下了藥,和陛下共度了一晚――當然沒有發生你想的那種事,那時候陛下就能忍住誘惑,現在感情這麼深,當然更能忍了。”
國主舔了舔唇說:“你們上國也不是沒發生過感情很深,照吃不誤的事啊。”
“所以那個人被陛下拱下台殺了,定力不夠的人沒資格做皇帝。”蕭庭讓接過奶茶喝了一口,“國主彆等了,坐下吃點吧!殿下不會有事的,我以項上人頭保證。”
國主這才稍感寬心,遲遲坐下來,食不知味。在吃第三碗酥酪的時候,公主和皇帝陛下終於手牽著手來了,一夜激戰酣暢淋漓,公主的氣色之好,好得猶如一朵帶露的鮮花。
所幸做過戰神的人扛得住,臉上沒有疲態不說,反倒春風得意。國主鬆了口氣,慶幸妹妹性命無虞,另外也很為她將來的□□生活感到高興。
蕭庭讓哈哈了兩聲,“你看,我說不必擔心吧!”
國主點頭不迭,忙躬身請皇帝陛下上座。
看看席麵上的食物,好像不合時宜了。國主道:“臣這就讓人撤下去,換新的膳食來。”
蕭隨說不必,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朕起得太晚了。”
國主是過來人,十分善解人意,“起得晚沒關係,肯定是煙雨拖住你的。”
公主啊了聲,“你討好就討好,能不黑我嗎?”
國主瞪了她一眼,“你彆說話。”一麵熱情地給蕭隨斟上了奶茶,“陛下嘗嘗我們的小吃,加了青稞汁和奶油,色香味絕佳。”
蕭隨說好,嘗了一口,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風味,果然口感不錯。
國主看他喝得高興,趁勢道:“剛才蕭將軍和臣說了,打算儘早返回上國,臣也覺得當如是。陛下在,國內鑊人有管束,就不會讓他們輕舉妄動。陛下不在群龍無首,臣甚至害怕他們會闖到膳善來,對飧人大肆獵殺。”
他的擔憂,蕭隨自然懂得,略頓了下道:“關於鑊人獵殺飧人的事,朕之前和煙雨也商量過,總有妥善解決的方法。這兩類人,產生都太隨機了,難以從源頭上扼製,隻好後天彌補。譬如煙雨說的以飧人母乳喂養鑊人,再者,朕也在考慮,對黑市上販賣飧人的行為加大懲處。”
國主一聽眼淚都下來了,跪地說:“陛下的人格果然光輝燦爛,臣沒有信錯人啊!不瞞陛下,臣為這件事愁得大把大把掉頭發,多年來進貢飧人的重壓,對臣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那些人不是貓狗,是鮮活的生命啊,怎麼能讓她們上餐桌,這是反人類的!如今有了陛下這番話,臣的心裡總算踏實了,臣不反對飧人進入天歲,但願是在自覺自願不受威逼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比方說談談戀愛通通婚,或者飧人發展貿易往來什麼的。”
蕭隨點頭,“國主的顧慮朕知道,這件事從朕這裡開了頭,上行下效,必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國主連連點頭,驕傲地望向公主,“多虧了我家煙雨,要來就來個大的。”
公主壓壓手,表示好說。
國主溫暖地微笑著,又給皇帝陛下添了奶茶,輕聲細語道:“天歲和膳善聯姻,臣要焚書禱告上天和先祖。臣略微識得天歲文字,不知陛下名諱是怎麼寫法?”
沒等蕭隨說話,公主就接了口,“問我啊,我知道,蕭郎的蕭,隨便的隨。”
國主說:“好的好的。”但仔細一想,又好像不大對勁。
邊上的蕭隨無可奈何,摸了摸額頭道:“她說的……好像也沒錯。”
既然皇帝陛下都默認了,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國主吃過了午飯高高興興把祭天的銘文寫好,又跑到太廟哭了爹娘一場,回來的時候紅腫著雙眼,王後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被煙熏的。
正式過大禮了,其實關外和關內的習俗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隻要一堆聘禮外加一封婚書。
國主捧著婚書,鼻子直發酸,“上次送走你一趟,本以為回來就沒事了,沒想到還要送第二趟。說句實在話,我情願你在國內找個駙馬,不需要多有錢有勢,隻要離家近一點就好。”
公主看他依依不舍,隻得安慰他:“哥哥彆難過,我不是被迫,我是嫁給愛情了。”
國主依舊很難過,“國內的青年也能給你愛情。”
可是換了個人,甜度就不一樣了。公主拍了拍他的肩,“你要這麼想,拿我換來的所得,是你奮鬥十輩子都掙不回來的。”
國主一聽豁然開朗,立刻振作起來,“說的也是啊,那好,你走吧。”
哇,這就是親哥哥,見利忘義,不講原則。公主唾棄之餘,提了個要求,“我們回上國的馬車,叫人換個鐵鑄的車軸,這樣比較放心。”
國主不解,“要鐵的乾什麼,鐵軸加重份量,速度也會慢很多。”
公主抬頭望天,“六千多裡,誰知道路上會不會有突發情況。我不想騎馬趕路,路遠迢迢,屁股受不住。”
國主還是比較單純的,沒有考慮那麼多,當即痛快地答應了。
公主終於再一次踏上了異國的征途,還好這次是直接做皇後,也打破了飧人不得為正妻的傳統。
國主看著龐大軍隊遠去的背影,喃喃說:“孤的親妹妹遠嫁了,孤也失去她了。”
王後在他身旁勸慰:“國主想她的時候可以去上國,您是國舅爺了,地位不同於往日。”
國主點點頭,正悲喜交加的時候,感覺有人拽他的袍子,低頭一看是六公主。國主道:“乾嘛?”
六公主咧著缺了門牙的嘴問:“父王,皇姑走了,她的珠宮空出來了,我可以住進去嗎?”
國主板著臉說不能,“那座珠宮永遠是你皇姑的寢宮,孤已經想好了,將來對外開放收取門票,供十二國遊人參觀。連宣傳語孤都準備好了――天歲大皇後出生之地,王牌團隊,至尊享受;入膳善旅遊,似王者出遊。帶上您的心靈,到世上最甜美的地方去……怎麼樣?”
一行人大呼妙哉,興高采烈地折返了,隻有兵馬大元帥站在冷風裡南望,他的青春歲月,終於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