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回頭掃了眼兒子和女兒,許新年眉頭緊鎖,許玲月咬著唇,俏臉布滿擔憂。
“此陣還有第三種方法可破。”
精神分裂般的痛苦之中,一道意念傳入許七安腦海,那是神殊和尚的聲音。
“不要回應,不要思考與我相關的事,聽我說便可。此陣是佛門修行者磨礪心境所用,入陣者會有兩個結果:心境愈發透徹,或心境破碎。
“非佛門中人,若是能挺過八苦陣,則代表具備佛性。”
難怪我會產生遁入空門的念頭,佛門這是要誅我的心他一邊忍受扭曲的精神痛苦,一邊想著。
神殊和尚的念頭再次傳來:“除以上兩者外,還有一個辦法:以眾生之力破陣!”
許七安等了片刻,神殊和尚不再說話,出於警惕,他沒有在心裡呼喊神殊。
眾生之力破陣這是什麼意思,人生八苦,所以需要眾生之力來破?可我哪來的眾生之力?這明顯不是武夫該具備的能力吧
輪回還在繼續,八苦陣“腐蝕”著許七安的精神,糟糕的是,遁入空門的想法沒有加劇,反而是兩個“人格”碰撞,讓他精神愈發扭曲。
這意味著,許七安確實沒有佛性,無法破陣的話,等待他的是心境破碎。
許七安審視了一遍自己的所有手段,天地一刀斬、心劍、獅子吼、變臉術、養意嗯?
養意?
楚元縝教導他的養劍意,以自身情緒為力量,融入劍中揮灑而出。
我現在的情緒確實很糟糕,但還不足以劈開八苦陣可是,換個思路,我為什麼一定要用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不嘗試借用彆人的情緒?以他人情緒來養劍意。
這個念頭剛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閉上眼睛,借用楚元縝教導的秘術感應情緒,隻不過對象從自己,變成了外界。
令人驚喜的是,他竟真的感應到了外界的情緒,那是來自京城圍觀百姓的情緒這些情緒是海洋,以緊張和憤怒為主。
你們也憤怒嗎?
那就借給我力量吧。
許七安沉浸在情緒的汪洋中,吸納著憤怒的情緒。漸漸的,一股強烈到無邊無際的怒火從心底升起。
宛狂潮,如雷霆,如烈火。
他無意識的按住了刀鞘,像是要拔刀。
“不夠,還不夠”
清雲山,雲鹿書院。
亞聖雕塑忽然震動起來,一股股浩然之氣衝上雲霄。
一隻懸掛在亞聖雕塑頭頂的紅色木盒,隨之震顫,裡麵不知封印著什麼東西,似乎要破盒而出。
清光閃爍間,院長趙守出現在廟內,驚疑不定的盯著紅木盒子。
緊接著,三道清光閃爍,李慕白三位大儒趕來查看情況。
“怎麼回事,亞聖雕塑為什麼又動了”
李慕白聲音忽然頓住,他難以置信的盯著紅木盒,結結巴巴道:“它,它怎麼了?”
院長趙守幽幽道:“有人牽動了眾生之力,它複蘇了。”
三位大儒像看瘋子一樣望著趙守。
趙守沒有搭理他們,躬身作揖:“請前輩安靜。”
三位大儒如夢初醒,紛紛作揖:“請前輩安靜。”
紅木盒子震顫減弱,慢慢歸於平靜。
“他要拔刀了!”有人嘶啞的喊道。
圍觀群眾中,有人如釋重負,因為許七安終於有了動作,不再沉浸痛苦之中,這讓他們宛如服了定心丸。
有應對的舉措就好,最怕的是毫無反抗的就輸了。
魏淵愣了愣,對許七安的舉動有些不解。
不隻是他,但凡對八苦陣有所了解的人,都看不懂許七安的意圖。
八苦陣不是敵人,拔刀有何用?
難道砍自己麼。
“爹,他想做什麼?”王小姐低聲問道。
“什麼都做不了。”王首輔搖頭,失望道:“最好的結果就是他抗住八苦陣真不知道監正為何選擇他。”
高樓之上,元景帝沉聲道:“監正,這就是你要選的人?”
在他看來,許七安這般行為,與狗急跳牆無異。
“陛下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監正望著他,眼裡有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裱裱大聲道:“拔刀,拔刀呀。”
她剛喊完,便被陳妃製止,訓斥道:“吵吵嚷嚷,有失體統。”
“怎麼不拔刀啊,快拔刀。”
這時,外圍的百姓裡,有人喊了一聲。
“拔刀!”
立刻便有人跟著附和。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響亮,到最後,“拔刀聲”響成一片。
“拔刀,拔刀”
聲浪如潮。
“夠了!”
於是,許七安拔刀了。
鏘
祥和的佛境中,突然衝起一道刺目的光,它像是破開黑暗的朝陽,像是劈開混沌的光。
這道光凝聚的不是許七安的力量,而是當下數千上萬名京城百姓的力量,眾誌成城的力量。
哢擦!
那塊寫著“八苦”的石碑布滿裂縫,隨後“砰”一聲碎裂。
轟隆隆
整座佛山在這一刻震動,似乎要坍塌了一樣。
這一刀斬的,是八苦陣。八苦陣的力量來源於這片佛境。
因此,這一刀斬的,是這片佛境的力量。
“哢擦!”
又是一道脆響,但不是來自佛山,而是外界。
度厄大師愕然低頭,看見金缽裂開了一道縫隙。
“金缽裂了,金缽裂了。”
裱裱“啊啊啊”的站了起來,一邊尖叫,一邊手指著金缽,不停的跺腳。
少女尖叫聲回蕩。
聽到裱裱的喊聲,先是各處涼棚裡的達官顯貴,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金缽。發現果然裂開一道縫隙。
“什麼,金缽裂了?”
外圍的百姓和江湖人士看不見金缽,或看不清楚,一時間心裡大急,萬分急切的想要求證:
“是不是真的裂了,金缽是不是真的裂了?看不清楚啊。”
站在前頭的幾位江湖人士墊著腳尖,不停的推搡身邊的人,以便調整位置,終於看見了度厄羅漢身邊的金缽。
凝神一看,隻見金缽表麵崩裂出一道縫隙。
“真的裂了,金缽真的裂了。”
伴隨著這個聲音,狂潮般的歡呼聲響起,一浪高過一浪。
“臭禿驢,不是很強勢嗎,哼,真以為我大奉無人?”
“快滾回西域去吧,京城不是你們能耀武揚威的地方。”
這是真正萬人鼎沸。
百姓們光顧著說狠話、樂嗬,江湖人士的關注點,則是許七安這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京城又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年輕人,之前竟從未聽說過他的名頭。
觀星樓頂,俯瞰著子民們歡呼沸騰的元景帝,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不錯!”
他滿意的誇讚了一句,而後問道:“監正,剛才那一刀是怎麼回事?”
許七安何時變的如此強大。
監正不搭理他。
涼棚裡,王小姐抿著嘴,看向首輔王貞文,低聲道:“爹,您不是說他輸定了嗎,您不是說要過八苦陣,隻有”
“好了好了!”
王首輔急忙揮手打斷,“爹承認打眼了,滿意了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神態中並不惱怒。
他姿態頗為輕鬆的喝了口茶,道:“魏淵又多了一員虎將。”
這時候,語氣才有些鬱悶。
打更人區域,魏淵輕輕吐出一口氣,摸了摸許鈴音的腦瓜,淡淡道:“這一刀劈的中規中矩,還成吧。
“不過,換成你們的話,能一刀破陣?”
金鑼們慚愧的低下頭。
武癡楊硯忍不住問道:“他怎麼做到的。”
魏淵表情微滯,瞬間恢複,依舊是智珠在握的淡然語氣:“等他出來,自己問便是。”
魏公早就知道了,難怪他一直這麼淡然金鑼們心裡升起明悟。
最開心的還是許平誌,咧開嘴,難掩笑容,與剛才的狀態截然相反。
“還不賴。”老阿姨嘀咕道。
這個登徒子確實厲害,這個她是要認的。
酒樓頂上,恒遠喟歎道:“難以置信的一刀,許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說罷,扭頭看向楚元縝,卻發現四號神色呆滯,嘴裡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宛如瘋魔了一般。
許大人剛才劈出的一刀,竟對四號造成如何強烈的衝擊?
恒遠愕然。
這時,度厄大師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人們耳裡:
“八苦陣隻是第一關,第二關叫金剛陣。貧僧觀這位銀鑼施展出一刀後,氣虛力竭,可還有餘力過第二關?”
聞聲,眾人立刻昂頭,看向“畫卷”。
許七安坐在石階上,大口喘息,臉色慘白。
即使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許七安狀態差勁。
這讓他們意識到高興的太早了,此時才過一關,處在山腳位置,距離山頂尚遠。
ps:道個歉,碼字碼睡覺了。
太困了,趴著休息了一下,結果睡過頭了,所以說彆等嘛。
儘力了儘力了,睡個回籠覺,晚上還是兩章,或一個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