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錯, 紅依,不是你的錯。你的初心是好的, 你想幫我們這些農村人。錯的是那些心思肮臟渾身都在汙泥漩渦裡的人。你有你的夢想,當初你也是懷著夢想來這裡的,發生這種事我們都不願意的。紅依,振作起來,馬上就要結束了。等你去了地府, 一切都結束了, 孟婆湯會讓你忘了一切。”
紅依抬起頭看著阮荷,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父母怎麼辦?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我不孝。”
阮荷拍拍她的背:“那就去見他們最後一麵。我幫你,你把想說的話都親口告訴他們,不留遺憾離開。”
紅依擦掉臉上的血淚, 抽著鼻子點頭:“好。大人,謝謝您一直這麼幫我。”
阮荷扶她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說:“因為我知道, 你是個好姑娘, 你值得我這麼做。”
紅依一愣,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終於照進了一絲陽光。
“走吧,現在你父母他們就在山裡, 我帶你過去。”
“嗯。”
阮荷舉著傘往山裡走,紅依依舊躲在傘下。
走到半途,阮荷和紅依遇到了六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少女, 其中就有穿著道袍的任通。
“女童陰官!”
任通驚呼:“還有隻女鬼!你……你這是……”
“是你啊。”阮荷看到他並不意外,按照她傳消息的時間,修真者聯盟也確實應該派人過來了。
“蠱蟲的事拜托你們了,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阮荷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要走,任通趕緊出聲:“等等!我叫任通,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呢。”
“阮荷。”
“你帶著那個女鬼是要乾嘛去?超度她嗎?”
阮荷點頭:“也可以這麼理解。”
“對了。”阮荷走了兩步停下來,拿出來一個白玉瓷壇,除了一開始的兩隻,她收的蠱蟲都在裡麵。
“任道友,這是我已經找到的所有蠱蟲,你們看有沒有用?”
任通沒有上前,而是看向身旁穿著同樣道袍,隻是衣袖花紋不同的清雋少年。
清雋少年上前一步,笑容溫和:“阮道友好,我是任通的大師兄——裴澤瀟。蠱蟲正是我們所需要的,謝謝了。”
“不客氣,都是為了村民好嘛。”
阮荷把瓷壇給裴澤瀟:“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阮道友再見。”
阮荷撐著傘帶著紅依往前走,直接用了瞬移,一步幾十米,眨眼間消失在叢林裡。
“任師兄,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是地府陰官的女童嗎?我怎麼沒看到她的修為,感覺就是個普通孩子啊。”
穿著一件鵝黃小襖,長相嬌俏的少女看著阮荷離開的方向一臉疑惑。
任通也不清楚,但他知道她很厲害,他打不過她。
裴澤瀟見師弟師妹都是一臉困惑,笑著開口解釋:“她應該有隱藏修為和氣息法寶。楊師妹,你仔細看她剛剛她施展的縮地成寸法術,沒有築基境界是不會如此輕鬆的。而且她還是地府陰官,這個年紀的地府陰官,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築基而已,也不是那麼厲害嘛。”
楊靈月撇嘴。她自己就是練氣期大圓滿,馬上就要閉關衝擊築基了。就是心境不夠,所以她師父才讓她出來跟著裴師兄曆練。
她大師姐現在都築基中層了,裴師兄也是這個境界。她們都是現今大門派內門天賦弟子,修為並不低。
所以一聽阮荷也是築基期,她就沒興趣了。
她忘了,阮荷和她們比年齡才多大,而且還是地府陰官,她直接忽略了這個。
也是她師父沒和她說這些,畢竟她們這些修真人士修煉的主要目的就是飛升。一個世界地府官而已,等她們飛升了去的是仙界,地府不是她們的歸處。
裴澤瀟無奈搖搖頭。
楊靈月修煉天賦不低,但心性實在是太過於簡單。非黑即白,深層思考一概沒有,估計之前一次曆練都沒有過,不然不會這麼單純(蠢)。
如果她不改變自己的態度,不學著成長,她的心境一輩子也上不去。天賦再高也沒用,沒有匹配的頓悟,修為不會太高。
這隻是個插曲,裴澤瀟也沒多說什麼,畢竟不是同門,不是自己親師妹,他隻做應該的提醒就行,多了就逾矩了。
阮荷和紅依走了一段距離後,紅依問向阮荷:“大人,那些人是和您一樣的人嗎?他們身上的氣息很可怕。”
“唔。”阮荷不知道怎麼解釋,點頭道:“算是吧。隻不過我還多了一個地府陰官的身份而已。修士身上的強大氣勢確實會讓你這種無修為的鬼魂害怕,不過他們不會隨意傷害你們,你也不用怕。”
紅依似懂非懂地點頭,沒有再問。但是如果再見到那些人,她會有多遠走多遠,她還是覺得害怕。
為什麼她不怕阮荷,因為阮荷收斂了修為氣勢,在她眼裡就是平凡人,對她不會造成傷害。
前麵有踩動樹枝的聲音,阮荷停下來,感知了下氣息,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看著紅依說:“找到了,你父母就在前麵。”
紅依突然緊張起來:“這就要見麵了嗎?我有點害怕,我怕我爸媽怪我。”
阮荷安慰她:“不會的,你爸媽隻會心疼你,不會怪你。因為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發生的。”
“真的?”
“嗯,你是太緊張了。來,放輕鬆,想想你以前怎麼和你父母相處的,現在也是一樣。”
想著想著,紅依眼眶就紅了:“我爸媽以前很疼我。雖然我有個哥哥和弟弟,但家裡最受寵的就是我,連我弟弟都要讓著我,我就是家裡的小公主。以前的我還很任性和倔強。我同學很多下鄉做知青了,我就想輟學和她們一起。我爸媽不允許,他們都給我安排好了路,畢業直接去軍隊做文藝兵。我媽就是文藝兵,她是跳舞的,我從小跟著她學,我的天賦比她還好,她一直想我繼承她的衣缽,能比她更有出息。”
紅依說著說著血淚就掉下來,但她仍繼續和阮荷說:“我覺得她和我爸是禁錮了我的自由,讓我覺得窒息。所以我和他們吵架,鬨翻,直接離家出走隨意報了個地方下鄉。可是這個任性卻讓我付出了天大的代價,沒有父母為我保駕護航,我被騙,被欺辱,被害死……我最後悔的,就是來到這裡,沒有給他們寄一封信,我……”
“好了,彆說了。”
阮荷越聽越難受,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紅依,你爸媽就在前麵,我讓你們見麵,所有你想說的話,你親口和他們說。記住,你們隻有一小時的時間。”
阮荷說完,直接施法,一個大型結界形成,前麵的紅依父母和紅依瞬間消失,一起進入結界裡。
“爸,媽!”
“囡囡,囡囡!我的囡囡。”
母女激動地抱在一起,阮荷從結界出去,走到一邊的大樹下等著。
紅依父母是和公安分開尋找紅依的屍體的,不過他們的距離也沒多遠,阮荷專門挑了一個其他人都看不到他們的地方讓紅依父母消失的。
但不能消失太久,不然就會讓人起疑了。
阮荷想了想,走到一邊擺了個小小的鬼打牆陣法,如果公安叔叔想找人,就需要和陣法糾纏一會兒。
能拖延會兒時間。
紅依的屍骨其實還在,隻不過被啃咬得不成樣子,阮荷知道在哪裡,是黑大和黑二告訴她的。
這得多虧撿到了紅依的她妹妹,是她用法術維護了紅依的屍體。
隻不過她撿到紅依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被啃咬了,她隻能保持屍體不再受到損害,並不能修複屍體。
阮荷看看結界裡麵,紅依和她的父母一同哭著,裡麵的話並不能傳外麵來。
她放心了,繼續往前擺陣法,隻留一條路,通往紅依屍體的路,其他的路再怎麼走也會回到這個路上。
雖然距離紅依屍體的地方有點遠,但隻要公安叔叔他們按照阮荷設好的路線走,就會找到紅依的屍體。
雖然她人沒了,但能讓她入土為安,也能讓她父母欣慰點。
阮荷讓小紙人守著結界,她偷偷跟在了那群公安身後,當然,她戴上了出行必備的麵具。
這次麵具不醜,是個小狐狸,很可愛。
“隊長,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咱們好像走來走去,都跑到了這條路上。”
最前麵帶隊的冷臉公安點頭:“管他什麼牛鬼蛇神,最後總要出現。被害人父母呢?”
“嗯?他們不是跟著隊長嗎?”
“沒有,他們說想自己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