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當兵嗎?”
胡季和問向阮荷她們。
阮荷三人搖頭:“因為他姐姐。他姐姐在南京上學的時候,被日本人殺死了。他被姐姐藏起來躲過一劫, 但他姐姐當時受的痛苦, 一直深深刻在他腦海裡。他說逃出南京後, 因為年紀小,一直都在乞討,後來遇到我們部隊,部隊收養了他。
他一直都想上陣殺敵,替姐姐報仇,我們不同意,因為他太小了,還是個孩子, 就把他安排在炊事班, 跟著老師傅做菜。但他每天做完菜,都會跟著我們一起訓練,從沒有放棄過替姐姐報仇的想法。最後一場仗,也就是這一場,上麵讓我們把敵人攔截在這裡。我們營連五百人都沒有, 敵人卻有三千人。任斌終於實現了上戰場的願望, 可這是他第一次打仗,也是最後一次。”
胡季和依舊笑著, 好像在講故事一樣。但阮荷知道, 他不是講故事,他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痛苦,才能把當時慘痛的戰爭, 笑著說出來。
他手摸在任斌臉上,屢次想把他眼睛合上,可是都失敗了。胡季和放棄了,站起來繼續說:“我們成功了,以全營人的性命,留下了敵人三千人的命。他們讓我逃,我就往山上跑,我知道那裡有我們埋的地雷,我把剩下的敵人引到了那裡,和他們同歸於儘。我從沒有為自己這個決定後悔過,唯一內疚的,是沒帶兄弟們回家。”
阮荷的眼睛已經哭得腫起來,她手放在任斌眼上,想給他合上:“哥哥,戰爭勝利了,我們國家和平了,您……可以安心了。”
話落下,任斌的眼睛合上了,阮荷卻哭得更厲害了。
“叔叔,我實現您的心願,我一定送你們回家,不能讓你們成為無名英雄!”
阮荷紅著眼睛看向胡季和,認真和他保證。
“謝謝你。”
麵前戰場上人越來越少,最後一隊敵人被引著上山,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戰場上留下硝煙的味道,恢複了寧靜,卻是一片慘烈。
停了沒多久,阮荷就看到,場景變換,戰爭恢複到原點,穿著土黃色軍裝的軍人和敵人英勇作戰。
同樣,小士兵又摔落在她們眼前,她們被帶著進戰壕。
阮荷不想再看一次任斌的死,她看向胡季和:“叔叔,我們出去吧。”
“嗯。”胡季和點頭。
幾人走出了戰場,回到了校園升旗台。
她們剛走,任斌再次被炸死,隻是這次,他死前很疑惑剛剛的三個孩子怎麼不見了。不過沒等他想明白,他就閉上了眼睛。
看著乾淨平和的校園,阮荷三人覺得恍如隔世,耳邊好像隱隱還有炮.彈的聲音。
阮荷看向胡季和,剛剛的場景,她看一次都難受的心臟揪在一起,不敢再看第二次。
可胡季和卻天天都來看,阮荷不知道他心理得多強大,才能承受這麼大的痛苦不崩潰。
“叔叔,在把陣法破之前,得先把那些被戰爭景象困住的軍人叫醒。不然破了陣法後,他們產生的戰爭煞氣,會傷害到學校裡的學生。”
胡季和點頭:“嗯,你來做吧。這麼多年了,他們也該清醒了。不過叫的時候請你溫柔點,彆讓他們魂魄散了。”
“我會的。”
阮荷想回去想辦法,胡季和卻記著昨天答應她的事,硬是教完了她和兩個哥哥一部分對敵的招式後,才放她們走。
目送著阮荷她們走遠,胡季和回了辦公室,他第一百二十一遍五年級的語文書還沒背完,得回去繼續背。
今天練完武,阮荷覺得全身經脈都打開了,正適合用洗髓液。
正好出了一身的汗,回家洗澡也不方便,阮荷抬頭看看天色,還早,陣法裡的時間流速和外麵不一樣。
她對兩個哥哥說:“我帶你們去山上的溫泉吧?把洗髓液用了。”
阮茂林和阮茂竹沒意見,阮荷拿出雲行葉,三人踏上去。
阮荷指揮雲行葉飛得高,還用了雲行葉的隱身功能,就算地上有人也看不到。更何況山裡還沒人。
阮荷說的溫泉在一處山穀裡。
雲行葉直接飛進去,阮荷撤掉結界,降落下來。
阮茂林和阮茂竹頓時覺得身子一暖,好像到了暖春三月,外麵冬天的冰冷,此時全都消失不見。
山穀裡綠草茵茵,鮮花盛開,不遠處一群小鹿正在溪邊喝水。阮茂林甚至還看到了蝴蝶在飛舞。
“我的天,這裡是仙境嗎?怎麼會這麼好看?”
阮荷帶著他們往裡走:“這裡是一處天然溫泉形成地,因為氣溫偏高,靈氣濃鬱,所以才會形成這些美麗的景色。剛剛在學校的場景太過慘烈,我不希望你們一直沉湎其中,因為戰爭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做的是記住那些為我們犧牲的英雄,珍惜現有的日子。”
“嗯。”阮茂林和阮茂竹點頭。
阮茂林說:“寶兒,二弟,我以後想當兵。我看完那場戰爭後,我腦海裡就浮現這個想法。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麼,現在我知道了。我不會放棄修煉,但我想要保家衛國一次!”
阮荷握著阮茂林的手,捏了捏說:“大哥,我支持你。修煉不是悶頭困在一處修煉,閉關進修重要,入世提升心境也重要。我們現在本就是凡人,實現自己的夢想沒什麼不對。當兵很好,我如果以後沒什麼想做的,可能也會去當兵。”
阮荷扭頭衝阮茂竹一笑:“但我知道二哥一定不會去。”
阮茂竹挑眉:“寶兒怎麼知道我不願意當兵呢?”
“因為二哥喜歡動腦子,不喜歡動手。當兵的運動量太大,二哥肯定不喜歡。”
阮茂竹摸了摸阮荷的腦袋,笑了笑,沒反駁她。
說話間,三人來到山穀中央的溫泉處。
因為是天然溫泉,所以沒處溫泉的邊緣都是凹凸不平的,形狀不一。大大小小的溫泉幾十個,一個連一個,一直到最裡麵。
溫泉上麵全是白色的水蒸氣,彌漫在山間,真像仙境一般。
山穀裡,這裡的溫度最高,阮荷蹲下,在最近的溫泉那裡伸手探了探溫泉水。
她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很溫暖,但溫度也不是很高,正合適。”
她站起來甩甩手說:“越靠近泉眼的地方,溫泉的溫度會越高。大哥,二哥,你們也試試溫度,我們挑個差不多的溫泉洗。”
服用完洗髓液後必須得有人看著,不然暈過去落入泉水裡,直接會溺死,阮荷不會讓兩個哥哥單獨洗的。
最後三人挑了一處不是很深,但很大的溫泉。
山穀裡不冷,進來後阮茂林和阮茂竹就脫.掉了外麵的棉襖。阮荷走了一會兒也脫掉了。
選好溫泉,阮茂林最不怕羞,脫.掉衣服,穿著夏天那種到大腿的短褲,就跳了進去,靠在岸邊石頭上舒服歎了口氣。
阮荷和阮茂林都是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麵脫的衣服。阮茂竹和阮茂林穿的一樣,光.著上身走進溫泉。
阮荷是穿著一身裡衣進去的,除了臉和手腳,沒露一點。
這處溫泉她們挑的確實淺,邊上的溫泉水隻沒到阮荷大腿處。
阮荷沒往裡走,在阮茂林和阮茂竹身旁找了塊平穩的石頭坐下,她拿出洗髓液。
給阮茂林和阮茂竹一人喂了一滴。
“大哥,二哥,喝完洗髓液身體會非常疼,你們一定要忍住,直到堅持不下去再暈。”
阮茂林和阮茂竹悶哼一聲,體內的疼痛已經開始,他們咬著牙,“嗯”了一聲,雙手緊握著拳頭忍疼。
阮荷也喝了一滴洗髓液。但她並沒有兩個哥哥這麼痛苦,因為她在修為築基的時候,已經洗經伐髓過一次。
這滴洗髓液,隻是祛除她之後吃普通飯食時體內留下的一點汙穢,並不多。所以她稍微忍了一下,就過去了。
阮茂林和阮茂竹沒築基,從出生到長大體內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汙穢,這次洗髓,他們身體會很痛。
阮荷察覺到體內的洗髓液效用已經用完,體內汙穢清除完畢,她便不緊不慢地撩水洗澡。
隻是穿著衣服實在不方便,她就用香皂稍微打了一下,想著等會兒兩個哥哥洗髓結束,她找個偏僻的溫泉好好洗洗。
阮茂林和阮茂竹身上不時有黑汗流出,特彆是阮茂竹,他體弱,不知道吃了多少藥,體內沉積的毒素更多,也更痛苦。
怕他們咬到自己舌頭,阮荷拿出兩方手帕,疊好好塞進兩人嘴裡讓他們咬著。
她注意力都在兩個哥哥身上,沒發現山穀出口處,一道身影快速略過,很快消失在山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