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十一月中旬, 京城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基本上所有同學都開始往身上加衣服。雖然不至於到穿棉襖的地步,但厚衣服已經上身了。
這個時候,軍醫大學迎來了本學期的期末考試。
期末考試成績是要算到最後的綜合成績裡的, 考差了, 最後的考試不合格, 你就得重修。
阮荷考完最後一場, 從教學樓裡出來, 就看到監考完的裴懷瑜把收上來的試卷交給另一個老師,朝阮荷招了招手。
“老師。”
在那麼多師生麵前, 阮荷很規矩地喊裴懷瑜, 整個人都向外表達著, 我隻是一個學生, 我對老師很尊重。
“過來,我有些事要交代給你。”
裴懷瑜走在前麵,阮荷就像小媳婦一樣跟在他身後。
兩人剛離開,身後就有學生討論。
一人羨慕地說:“裴教授對阮荷真好,有好事都找她。”
有人不屑:“這種討好老師得來的好處,不要也罷。”
還有人嫉妒:“裴教授那麼好看的人,怎麼就看上阮荷那個醜八怪了?”
她這話一落, 所有人都看向她,嚇得女孩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咽咽口水問:“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她本來就長得醜。”
“嘖嘖嘖,有人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萬舒雙手環胸從人群中走出來, 看著女孩搖著頭說。
白珍珍也笑眯眯地從旁邊走出來:“如果阮荷在你眼裡都是醜八怪,那你這副模樣……”
白珍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不堪為人了。”
“你!”女孩對著她們怒目而視。
沈小燕最後插一句:“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說出那種誅心的話的,靠你的臉嗎?”
“哈哈哈。”
周圍的人瞬間大笑起來,對著女孩指指點點,都是對她的嘲笑。女孩捂住臉,哭著大喊一聲:“你們欺負人!”
然後快速跑了。
很快,那些人便散了。
畢竟阮荷和裴懷瑜在學生麵前,就隻是普通的學生和教授的關係,隻是裴懷瑜比較看重阮荷,經常在一些學校項目上帶著她,讓她多露臉,提高能力。
但阮荷能瞞過彆人,並不能瞞過她的室友。
每次從裴懷瑜辦公室裡出來,她的情緒都是不一樣的,帶著百花盛開的那種氣息,太明顯了。
人走光了,白珍珍才有些擔心地問:“萬舒,阮荷和裴教授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萬舒搖頭:“她沒和我說過。”
學生和教授在一起,這是學校絕對不允許的。她們這不是普通學校,如果身為教授的裴懷瑜做了危害學校名聲的事,阮荷和他都會被開除。
到時候吃虧的還是阮荷這個女孩子。
萬舒對此很關心,她怕阮荷一時糊塗做錯事。再理智的女孩子,遇到愛情,都會有不理智的時候。
可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阮荷都把這個話題繞過去,從不正麵談裴懷瑜。
如果阮荷知道她的心思,就會笑了。
她怎麼和萬舒說裴懷瑜的事啊,她們的認識就不尋常,兩人都是修士,她們之間的交集,和普通人沒法說的。
***
阮荷和裴懷瑜一到他辦公室,她乖巧學生的模樣就收了起來,像進自己家一樣,拉開辦公室的凳子就坐下了。
“裴哥哥,叫我來什麼事啊?”
“有個任務給你。”
裴懷瑜知道阮荷一直想接任務,所以他沒有賣關子,直接告訴她。
“什麼任務?”
果然,阮荷立馬露出感興趣的神情,很是興奮。
“青南巷子最近出了些怪事,那裡的女人,莫名其妙從一夜之間,開始慢慢變醜。五官沒有改變,但就是越來越醜,而且每個人醜得方式都很一致。守著青南巷子的一個精怪特意把此事報告給了調查處,我們的人去查探過,沒找出來什麼,但是仔細觀察下,青南巷子遭受這種事的每家都有著非常淡的陰氣。這個距離距離軍醫大學也近,我把它交給你。”
阮荷乾淨利落站起來,對著裴懷瑜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裴懷瑜拍了拍她的頭說:“不用這麼正經,過來。”
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裡麵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阮荷:“這是之前調查處的查探人員查出來的信息,你回去看看。”
“好。”
阮荷又是在裴懷瑜辦公室裡吃過飯,才抱著檔案袋回宿舍。
下午兩點半考試,還有時間午休。不過阮荷回去的時候,她們宿舍的人都還沒有睡呢。
“噯?阮荷,裴教授又教給你新任務了?”
沈小燕看到阮荷懷裡的文件袋,隨口問了句。
“嗯。”阮荷應一聲,坐到她自己的板凳上,打開文件袋,正準備拿出文件看,萬舒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
阮荷伸進文件袋的手一頓,鬆開了裡麵的文件。
她轉頭,若無其事地看向萬舒,正和她探究的目光對住,阮荷一愣:“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老實說,你和裴懷瑜那個老頭子到了什麼地步?那個為老不尊的又和你說了什麼?”
阮荷的整張臉都皺成一個問號。
“老頭子?為老不尊?”
阮荷湊近了萬舒,看著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萬舒,你確定你說的是裴懷瑜裴教授?你眼睛沒問題吧?”
萬舒一把推開她:“我眼睛有什麼問題?眼睛有問題的是你。你也說了,裴教授,都是教授了,他年紀得多大了啊?你可彆被他那假皮囊給迷惑住了。”
阮荷單手撐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思考了幾秒,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裴教授是不小了。”
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她要是說出來他的真實年紀,能嚇死眼前的萬舒。說他老其實也沒錯,雖然他麵貌上並不顯。
“對啊,所以啊,你可不要明知故犯。”
說著,萬舒給她講了好幾個師生戀女生備受傷害被拋棄的故事,她的各個同學都被她用上了。
最嚴重的就是被老師原配鬨到學校,弄得老師被調到村裡小學,學生直接被開除。那是萬舒初中時候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
耐心聽完萬舒講的那些故事,阮荷配合著點頭:“你放心吧,我們不可能的。”
阮荷說的時候,故意忽略了她心裡的那點不舒服。
她現在並不知道,她這個不舒服是什麼。
萬舒得了阮荷的保證,心滿意足地爬上床去午休,阮荷這時把文件袋裡文件拿出來,一頁頁看。
那些文件上,有著每個受害人的模樣和基本情況,阮荷看完,對於那些受害者,就了解得差不多了,對於這個案子,也有了基本的認識。
她低頭,在文件上仔細嗅了下,是有淡淡的陰氣。可能這些文件是從現場拿過來的,所以沾染上了青南巷子裡的氣息。
阮荷把文件裡的東西記在腦子裡,便將那些文件在文件袋裡化成灰。裡麵的東西,普通人不能看,不銷毀,放在宿舍裡,萬一被人不小心看到,那麻煩就大了。
這時候肯定沒法去青南巷子,阮荷先上床午休,下午還有課呢。
她們的課又多又緊,就是期末考試,也不會有太多休息時間。
晚上,熄燈一小時的宿舍樓整個都安靜下來,阮荷抬手,給三個室友一人畫上一個安睡符,她從床上下來,穿上鞋,走到窗戶那裡。
因為知道今天晚上要出去,所以她提前穿好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純黑色,站在夜色裡,幾乎發現不了她。
但為了以防萬一,阮荷還是在身上貼了張隱身符。
輕巧落在地上,阮荷使用縮地成寸法術,一步便是幾百米,很快便到了去往青南巷子的牆邊。
去門口就繞遠路了。
阮荷輕輕一躍,從學校跳出來,剛站穩,她一抬眼,便看到了麵前的裴懷瑜。
“裴哥哥?”
阮荷知道,她的隱身符對於裴懷瑜來說,是沒有用的。
“小荷,我和你一起去青南巷子?”
阮荷眉毛皺了下:“裴哥哥和我一起做這個任務嗎?”
裴懷瑜笑著點了下頭,“怎麼?不可以嗎?”
“倒也不是,隻是覺得裴哥哥過來陪我做這個任務,有些大材小用了。”
“任務不分大小,解決了普通人的困難才最重要。”
“嗯。”
阮荷沒再說什麼,和他一起往青南巷子走。
本來青南巷子就距離軍醫大學不遠,兩人用著法術,幾分鐘便到了巷子口。
阮荷停下來,站在那裡,閉眼仔細感受了下,發現這整條巷子,都霧蒙蒙的,上麵隱著一層灰霧,像是要吃人一樣。
這個氣息給她的感覺很不好,阮荷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她把小紙人和申小虎叫出來,讓他們和她一起去巷子裡每戶人家查探,看究竟是什麼原因。
青柳巷子不小,裡麵還有著小巷子,但是阮荷她們人也多,查探的速度並不慢。
可是等她們查完又回到巷子口的時候,小紙人和申小虎全都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