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趕到衛生院時, 天剛蒙蒙亮。
一見到他們倆,周老三馬上把薑瑜給支了進去:“小瑜啊, 你去病房幫我看著胡大山。”
然後把周建設拉到衛生院門口的台階下, 湊在他耳朵邊, 急切地吩咐道:“昨晚上我的錢掉了,你趕緊回高粱地找一找,路上也多留意一些。”
周建設趕緊點頭, 問道:“爸, 一共多少錢?”
“六十多,這是咱們家所有的家當。”周老三煩躁地扒了扒頭, 推了周建設一把,“快去。”
聽說這麼多錢, 周建設不敢耽擱, 拔腿就往回跑。
他走後, 周老三看了一眼天,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能把錢原封不動地找回來。吐了口氣, 他轉身走回病房,到了門口, 剛好看見薑瑜拿了個塑料盆去打來了井水,輕輕地給胡大山擦手背。
這丫頭照顧人倒是像模像樣的嘛!周老三本來要邁進去的步伐又退了出來,他本身就不願意照顧胡大山,現在有人接手,他求之不得。
胡大山昨天晚上被周老三父子按在地上一頓揍, 身上沾了不少泥和草屑。周老三一晚上都在想他的錢掉哪兒去了,也沒用心照顧胡大山,就把他扔病床上就完了。
所以等薑瑜來的時候,胡大山的手指頭上都還是泥和乾涸的血跡。薑瑜看了很不忍,遂去打了一盆水,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胳膊。
她一擦胡大山就幽幽醒來了,瞅見薑瑜這麼個小丫頭,胡大山勉強露出一抹笑,感激地看著她:“謝謝你,孩子。”
薑瑜衝他笑了笑:“胡伯伯,客氣了。你餓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過來。”
她走到衛生院外頭,找了一圈,卻沒看到周老三的影子。
這個家夥,真的是不像樣。胡大山剛醒來,憋了一晚上,肯定想上廁所啊。
薑瑜也不找他了,轉身去了衛生院後麵的老醫生家,跟老醫生說明了情況,然後請求老醫生去幫胡大山。
“你這孩子不錯,細心又體貼。”老醫生是知道薑瑜跟周老三的關係的。這孩子上回暈倒,周老三家的可沒來看過一眼。這回周老三去闖了禍,她卻來幫忙收拾爛攤子,是個懂事心善的姑娘。
等老醫生走後,薑瑜又問老醫生的老伴借了半斤大米,一個雞蛋,熬了一鍋稀飯,煮了個雞蛋,然後端過來給胡大山吃。
不知老醫生先前跟胡大山說了什麼,胡大山這會兒看薑瑜的眼神更加慈祥和藹:“好孩子,辛苦你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薑瑜把碗遞給了他,抿嘴一笑:“彆這麼說,胡伯伯,都是我周叔不好,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你不必自責……哎喲……”胡大山輕輕一笑,扯痛了嘴角的傷口。
薑瑜趕緊了站了起來:“胡伯伯,你沒事!”
“沒事,沒事。”胡大山拿著大瓷碗,看著薑瑜說,“你也沒吃早飯,去拿個碗過來,我吃不了這麼多,分你一半。”
現在的人肚子裡都沒有什麼油水,食量大,更何況又是粥,胡大山喝一大碗完全沒問題。他這麼說,不過是怕自己餓肚子而已。
薑瑜趕緊擺手:“胡伯伯,我來的時候吃了早飯的。你趕緊吃,我幫你剝雞蛋。”
拗不過她,胡大山喝完了粥,但雞蛋說什麼都不肯吃了,執意要薑瑜吃,說是他年紀大了,吃雞蛋也是浪費,薑瑜還是個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不能虧了身體。
一老一少推了半天,還是老醫生看不過去了,從家裡又拿了一個煮雞蛋過來:“行了,彆推了,一人一個。”
兩人把雞蛋吃了,薑瑜坐在病床前陪胡大山聊天打發時間,期間沈天翔來過一趟,告訴胡大山,村子裡已經派人去縣城通知他的兩個兒子了,要不了多久,人應該就會回來。
胡大山又是一律推辭:“不用了,我沒什麼事的,都是些皮外傷,彆耽誤了他們的工作。”
真是一個老好人啊。不過也不奇怪,這個年代的許多老黨員,思想覺悟非常的高,在他們的眼中很多時候工作重於一切。
薑瑜掩嘴偷笑:“胡伯伯,不想讓他們擔心,你就好好養傷,快快好起來啊,不然他們工作也不安心。”
胡大山慈祥地看著薑瑜:“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心腸又好,不愧是咱們革命軍人的後代。”
說得薑瑜那個心裡那個慚愧啊,她隻是覺得胡大山受傷也有她的一部分責任,所以才過來照顧他的。
薑瑜借著給他擦手的機會,暗暗把附近的靈氣引入他的身體裡。空氣中靈氣稀薄有時候也不是沒有好處,就像現在,若是靈氣太濃,掌握不好度,貿然引進凡人的身體裡,稍微不注意都可能造成爆體而亡的事故。現在靈氣少,就完全沒這顧慮了。
她不動聲色地引導著靈氣在胡大山的身體裡轉了一周。
胡大山感覺不到靈氣,隻覺得身體有些熱,暖暖的,很舒服,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打瞌睡。打了個哈欠,他搖了搖頭:“哎,年紀大了,不頂用了,熬了個夜就受不了了,想我當年年輕的時候,為了打敵人,幾天幾夜不睡都沒問題。”
薑瑜扶他躺下,然後幫他把被子拉了上來:“胡伯伯睡,睡一覺起來就舒服多了。”
胡大山困得眼皮子打架,也沒多想,躺了下來,對薑瑜說:“我睡會兒,你去忙自己的事,我沒什麼大礙,你不用特意留在這裡照顧我。”
“嗯。”薑瑜順著他的話應了一聲。
等他睡沉了以後,薑瑜再次用靈氣細細地疏理了一遍他的身體,途中遇到好幾處氣血不暢的地方,怕吵醒他,薑瑜不敢用靈氣硬衝,花了不少精神,用靈氣將堵塞的地方磨通。
這花費了她不少的力氣,等靈氣在胡大山的身體裡過了一遍後,薑瑜累得臉都白了,不過效果也是顯著的。胡大山身上的外傷較之早上已經恢複了五六成,淤青的地方顏色已經變淡了,破了皮流血的地方傷口也結了痂。更重要的是,他身體裡舊疾也好了一大半,以後隻要注意保養,病痛很減輕很多。
所以雖然累,但是薑瑜心裡頭非常高興。她又發現了靈氣的新用途,以後等改革、開放了,她就是沒做生意的天賦也可以開一家氣療館嘛,效果杠杠的,生意肯定會很好。既能幫助彆人減輕病痛,又能賺錢,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完成了來衛生院的目的,薑瑜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她還得趕到學校去上課。
薑瑜去後麵的老醫生家跟他說了一聲,然後走出了衛生院,遠遠地就看見沈天翔帶了幾個男人過來,最前麵兩個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神色焦急。看樣子,這兩個人很可能就是胡大山在縣城工作的兒子。
果然,一走近,沈天翔就問薑瑜:“胡大哥怎麼樣了?周老三呢?”
薑瑜如實回答,沒有半分為周老三掩飾的意思:“胡伯伯吃過早飯睡著了,建設來找周叔,他們倆說了幾句話就不見人影了。”
“這個周老三!”沈天翔真是氣死了,以前也沒看他這麼不著調啊,昨晚都跟他說了,好好照顧胡大山,結果薑瑜一來,他就把活兒丟給薑瑜就跑了,真是太不像話了。
憋著一肚子的氣,沈天翔把胡大山的兩個兒子帶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