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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三娘抱著這樣的念頭,準備去廚房再往灶裡添把柴,免得鍋裡熱著的飯菜冷了,剛走出堂屋,大門突然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馮三娘欣喜若狂,急急忙忙跑過去,幫周老三拍掉棉襖上那一層積雪:“全安,你總算回來了。”

周老三沒理會她的激動,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建設呢?回來了嗎?”

馮三娘臉上的喜色褪去,怯懦地搖了搖頭。

還沒回來,希望落空,周老三緊抿著唇,拖著又酸又疼的腳,回了屋。

馮三娘趕緊跟上,給他打了一盆熱水,讓他洗洗手和臉,又去給他找了一身乾的棉襖換上,最後打了一盆水給他泡腳。

經過一番折騰,周老三的身體總算暖和了起來,但他的心卻怎麼都熱不起來,想到現在還沒蹤影的兒子,他心急如焚。

周建英聽到動靜,穿好衣服,趕過來就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兩隻凍得紅通通的腳泡在熱水裡,眼神發愣,神情黯然,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爸,沒事?”周建英很擔憂,她頭一回看到她爸這樣。

周老三回過頭看是她,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你去睡。”

周建英沒動,站在那兒問道:“我哥呢?”

周老三疲憊地揮了揮手,說給周建英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可能是雪下得太大,路上耽擱了,就找個朋友的家落腳了,明天就回來了。”

可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周建設還是沒有影子。

周老三和周建英坐在堂屋裡,翹首以盼,眼都望穿了,還是沒等到他回來。

這時候,周老三無比確定,周建設肯定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因為惡劣的天氣在路上出了事,還是在縣裡出了事。

他希望是前者,路上受了傷,尋個人家住一兩晚,把傷養好,等雪停了再回家也沒什麼。就怕是後者,真被抓了,那就麻煩了。

就這麼一個兒子,吃過午飯後,周老三坐不住了,對周建英說:“我去縣裡一趟,你好好在家,要是……要是你哥回來了就讓他好好在家休息,不用找我,我晚上就回來。”

“嗯。爸,你路上小心些。”周建英這會兒心裡也打起了鼓。

周老三沿著平時周建設行走的路線,去了一趟縣城,就想看看會不會在路上碰到兒子,但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等趕到縣城天已經黑了,他沒有介紹信,住不了招待所,最後隻能找了一戶人家的屋簷下,乾坐了一夜。

天一亮,周老三就跑到了四合院,找到莊師伯,求他幫忙:“莊師伯,你幫幫我,建設前天說來縣城一趟,現在都還沒人影,你幫我打聽打聽!”

莊師伯瞥了他一眼:“恐怕沒這麼簡單,要隻是來縣城一趟不見了人,你該直接去公安局報案,讓他們幫著找人才對。”

被戳穿,周老三破罐子破摔,也不瞞了,反正莊師伯乾得也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大家大哥不說二哥。

“這不是手頭緊嗎?那孩子就拿了點東西到縣城賣。師伯,你幫忙打聽打聽,要是被紅袖章抓了,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錢好說。”

“你們膽子不小啊,賣東西都賣到縣城來了!”莊師伯指了指他的腦袋,“行了,等著,我讓康子跑一趟。”

說完,他把康子叫了過來,吩咐了幾句。

康子冒著雪跑了出去,快中午的時候才回來,給周老三帶了一個非常壞的消息:“周建設前天在縣裡搞投機倒把,被公安局的人抓了,關了起來,年前應該就會判刑。”

一旦判了刑,就無轉圜的餘地了。

心裡隱隱的擔憂成了真,周老三備受打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抓住莊師伯的褲腿,苦苦哀求:“師伯,師伯,我就建設這一個兒子,你可……你可一定要幫幫我,求求你,我可以給你錢,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不夠也可以給你寫欠條。以後你就是我的親爹,我把你接回家奉養,給你養老送終,披麻戴孝……”

莊師伯扯開了他的手:“老三,你還真看得起我。建設人贓俱獲,被公安逮了個現行,我有什麼辦法啊?你就彆為難我這把老骨頭了。”

周老三不依,抓住莊師伯不放。他在縣城就認識莊師伯這麼一個還算有點能量的人,不找莊師伯,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莊師伯被他纏得沒辦法,加之周老三又許了他豐厚的報酬。他最後答應了下來:“行,我走一趟,但我不保證結果啊。”

周老三連連應是:“多謝師伯,你的大恩大德,我周老三記一輩子。”

***

公安局新來的局長是空降下來的,莊師伯見都沒見過人,他要找的也隻有鄒副局長了。

鄒副局長聽明白了他是來替周建設說情的後,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你交友很廣嘛!”

這話似乎不是什麼好詞。鄒副局長本來就不大待見他,莊師伯摸了摸鼻子,也不再繞圈子了,搬出了另外一個人:“這周建設是薑瑜的繼兄,看在她的份上,通融通融,從輕處罰唄!”

“薑瑜的繼兄?”鄒副局長的臉拉了下來,“你還好意思拿薑瑜的人情來替他求情,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所謂的繼兄半夜鑽人家小姑娘的房間!”

啊,莊師伯的臉瞬間爆紅,尷尬得無以言表,過了好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娘的,這缺德的周老三。鄒副局,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相信你們公安一定會秉公執法,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周建設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去招惹那個邪門的小姑娘。他活該。

莊師伯陰沉著臉回了四合院,二話不說就讓康子把周老三趕了出去,當著他的麵把大門甩上了。

周老三求助無門,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縣城裡轉了一圈,又到公安局門口站了好一陣,終究沒敢進去,到了下午才灰溜溜地回去了。

因為周建設被抓,周家頓時陷入了一陣愁雲慘霧中,周老三整天板著個臉,四處托人找關係,想把周建設撈回來,再不濟也能從輕處罰,少判幾年。馮三娘天天以淚洗麵,周建英動輒就發火。

薑瑜從他們的反應中猜到了事情大致的進展。不過她沒去找鄒副局長證實,一是因為最近下大雪,路麵結了冰,不好走,二來則是不想跟鄒副局長來往過多,引起彆人的注意。

當然更重要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小年到了,梁毅這時候應該坐上了火車,他很快就要回來了。薑瑜琢磨著他回來了之後,該怎麼安置他。周家現在是多事之秋,等他把周老三揭穿後,周老三肯定會恨死梁毅,所以周家是肯定不能住的。

那隻能讓他去住村長家或者是胡大山家了。薑瑜更偏向於後者,胡大山家人口簡單,就他們老兩口,又有空房間,更方便。而且胡大山以前是當兵的,他跟梁毅應該能談得來。況且三隊離一隊還有一段距離,等揭穿了周老三後,村裡的風言風語也影響不到梁毅。

不過梁毅回來就臘月二十五了,他至少得呆到過完大年才走。一住至少好幾天,還是春節這麼特殊的日子,打擾了胡大山老兩口,薑瑜覺得很過意不去。已經很麻煩他們了,她不能讓他們再貼錢,所以薑瑜準備在梁毅回來之前,出一趟門,把梁毅的口糧準備好,送到胡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燃燒我滴卡路裡扔了1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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