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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道長痛心疾首地看著愛徒:“你,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先前, 他背著初陽道長不小心被逼進了墓室裡,墓室的石門突然被合上。從裡麵跳出一隻白毛僵屍,莫雲道長倉皇拿出羅盤, 費了不小的力氣收複了這隻僵屍。

他擔心外麵的徒弟和薑瑜會遇到麻煩,本準備馬上找到機關, 打開門去接應那兩個孩子的, 誰料一直昏迷不醒的初陽道長竟然醒了,而且一點都不像一個重傷垂死之人, 竟還撐著手, 爬了起來。

莫雲道長驚呆了,詫異地望著他:“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那就要去問你那個好徒弟了。”初陽道長翻身坐了起來,陰沉著臉告訴了莫雲道長一個驚人的事情, “走進地道,我們就遇到了一隻僵屍。我在對付那隻僵屍, 你那好徒弟卻從背後偷襲我,致我重傷昏迷,若非你和薑小友來得及時,我早遭了毒手。”

莫雲道長當然不信, 他這徒弟從還是個孩童就跟著他, 三十幾年了,師徒之間,亦師亦父亦友, 感情甚篤。九年前浩劫開始,他門下的弟子、師兄弟散的散,走的走,很多人為了自保都斷絕了跟他的關係,甚至在路上碰到都不會跟他打一聲招呼,扭頭就走。隻有莫問,一直跟著他,不嫌棄他是個沒用的糟老頭子,還說要給他養老送終。

莫問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這些年,無論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他都先緊著莫雲道長。五年前,莫雲道長生了重病,也是莫問在床邊衣不解帶地照顧他,買藥、洗衣、做飯、擦身體,端屎端尿,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以說,若是沒有莫問,他早就死了。就連左鄰右舍見了也無不說莫問孝順,比親兒都好。

所以,莫雲道長聽聞此言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初陽老頭,你切莫血口噴人,張嘴就胡亂攀咬,莫問不是那種人。”

初陽道人冷笑:“我是被誰打傷的,難不成我自己都不清楚。我還沒老糊塗到那種地步。”

他從身上取下一張符紙,感歎道:“哼,若不是薑小友的這張符紙,我現在都還是昏迷不醒,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臉都白了,顯然是還未痊愈。莫雲道人看了有些不落忍,但要讓他懷疑自己視若親子的徒弟,他是萬萬不信的:“初陽,這裡麵肯定有誤會。我去打開機關,讓莫問進來跟你對質,講清楚。”

“對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扯不清楚,你且等等,我這兒有個更好的辦法。”初陽道人從身上又摸出一張符紙,往莫雲道人麵前一晃,哼道,“枉你活了這麼多年,還不如薑小友機警聰明。這是剛才薑小友握住我的手時偷偷塞給的我隱身符,想必薑小友也是懷疑上了你那好徒弟,甚至是懷疑上了你,所以特意把這符塞給了我防身。我給你,咱們待會兒就權且試一試你那徒弟,在你和薑小友都走後,看你那徒弟會不會讓我活著離開這踏雲山。”

初陽道人沒說的是,其實他在被莫問偷襲的那一瞬,其實不光懷疑上了莫問,甚至連莫雲道人也一並懷疑上了,懷疑這師徒倆都陷入了邪道。不過等莫雲道人和薑瑜匆匆趕來,莫雲道人還背起了他之後,初陽道人的這種念頭就逐漸打消了。

因為他受了重傷,隻剩薑瑜一個外人,莫雲師徒要對付她很容易,兩人這時候也不必浪費時間再跟她周旋了,直接撕破臉弄死她就是。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裝作沒醒,等莫雲道長把他背進了墓室,麵對僵屍,莫雲道長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兵不刃血地借僵屍的手鏟除掉他這個“昏迷不醒,沒半點自保能力”的廢人,但莫雲道長都沒有,還將他護得嚴嚴實實的。

初陽道長這才確定,先前的事是莫問一人所為。排除了莫雲道人的嫌疑,初陽道長才對他說出了實情。

見初陽道人說得如此篤定,有理有據,實在不像是神誌不清下的胡亂攀咬,莫雲道長的心有那麼一瞬也有些動搖。他心情複雜地接過了隱身符,深深地看了初陽道人一眼:“哼,若是莫問沒朝你動手,你自向莫問道歉去!”

初陽道人笑:“那是自然,不過莫雲你得配合好薑小友,彆讓你那徒弟看出來了,這樣,不如你也裝受了傷!”

莫雲道人雖不願,但也知道初陽道人說得沒錯。他現在的臉色黑如鍋底,心情惡劣到了極點,莫問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肯定會看出端倪,也隻有裝受傷才能掩飾過去。

但他不甘願這麼輕易就認了,哼道:“你們又沒事先溝通好,你確定薑小友會配合你?出了岔子,彆賴我。”

初陽道人信心滿滿地說:“當然,薑小友這麼聰明,待會兒等她進來,我再暗示暗示她就是。”

於是,等薑瑜進了墓室,趁著莫問的注意力都在莫雲道人身上,初陽道長偷偷睜開了眼,朝薑瑜比了個手勢。

薑瑜果然領會了他的意圖,裝弱扮自私可憐,黏著莫雲道人,特意給莫問騰出空間。兩人一起下了石棺下麵的那個洞穴,然後初陽道人這邊再裝作要醒來了,吸引住莫問的目光,薑瑜和莫雲道長借著這個機會,拿著隱身符趕緊從洞裡爬了出來。

兩人就站在石棺麵前,親眼看到莫問冷靜地將石棺合上,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拿出法器對初陽道人動手,再將這一切栽到邪祟身上。

聽完自己失敗的原因,莫問眼神閃了閃,怨毒地盯著薑瑜:“你是從什麼時候懷疑上我的?我自問沒在你麵前露出任何的破綻。”

在打傷初陽道人前,他甚至連話都沒跟薑瑜說上兩句,此前也從未見過麵。而這麼久了,他相依為命的師傅,看著他長大的初陽道人,都從未懷疑過他。

薑瑜看著他,嘴唇勾起一抹譏誚的笑:“這得感謝你丟了我的護身符。我的符籙跟你們的不大相同,隻要離我不是很遠,我都能感覺到,你偷襲初陽道長,初陽道長那張護身符生效,察覺到靈氣波動,我和莫雲道長迅速趕來。途中,我發現我給你的那張護身符被扔到了山洞入口不遠處的草地上。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你不小心掉了,為了證明我的猜測,後來我又特意給了你一張止痛符,這張符一樣被你毫不猶豫隨手扔在了洞裡的石縫中。”

大家是隊友,莫問卻三番兩次暗戳戳地扔彆人的東西,這說明,他並不信任薑瑜。而薑瑜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看起來非常無害,在他們麵前又沒有出過手,他卻一直這麼防著薑瑜。這說明,他心裡有鬼,薑瑜由此懷疑上了他,尤其是同樣遇到邪祟,初陽道人差點掛掉,他卻隻是受了點皮肉傷,哪有那麼巧的事。

莫問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因為隨手亂丟符籙露出了破綻。

他抿著唇,盯著薑瑜:“你剛才是故意的,好個小丫頭,竟然連我也給騙過去了,是我看走了眼。難怪連靖文也栽在了你的身上。”

薑瑜坦蕩蕩地承認了:“沒錯,這不是怕你對我下黑手嘛,所以隻能裝可憐裝弱了。不過說起來,我還是比不上你厲害,你可是連自己養大的師傅都騙過了,而且一騙這麼多年。”

這話觸動了莫雲道人的傷心事,他深吸了一口氣,問莫問:“你跟靖文是什麼時候勾結在一起的?靖文兩個愛徒皆枉死,他備受打擊想不開,鑽了牛角尖,可以理解,可你呢?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比起其他人,咱們師徒的遭遇好多了!”

“哪裡好多了?在皮鞋廠我被人像狗一樣使喚來使喚去,而我原本可是高貴的大日、本帝國血統,現在卻淪為了奴隸一樣,天天做牛做馬,吃不飽穿不暖,還要遭人歧視?憑什麼?”莫問冷哼,憤怒地爆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他的當初侵華日、寇撤退時留在國內的孩子。

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按照他現在的年紀和當年日、本戰敗撤退的時間,莫雲收養他時,他應該有近十歲,已經記事了,難怪這麼多年來還對自己的祖國念念不忘,或者說對過去作威作福的富貴生活念念不忘。

果然,莫雲的話證實了這一點,他伸出食指指著莫問,難受極了:“我當初給你起名莫問,就是要你不要再問過去之事,往前看,好好過,你卻……莫問,你太令我失望了!”

莫問不這麼想,眼看漏了餡,他還不忘鼓動拉攏莫雲:“師傅,這個腐朽的國度已經無藥可救了,隻有大日、本帝國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師傅你隻要裝作不知道,給我一點時間,將藏在棺材下方的金銀珠寶、古董文物都想辦法運出去,咱們就能去東京過上最好的日子了,而不必在這裡三餐都吃玉米糊糊,有病連醫院都住不起!”

“閉嘴,嫌棄養育你長大的這片國土是。那當年你爹媽走的時候怎麼沒把你帶上,莫問,彆忘了,是你的父母親人,是你的祖國拋棄了你,是這片土地不計前嫌養育了你,沒有她,你早就餓死了。誰都有資格嫌棄這片土地,但就你沒有,你要嫌棄,三十年前怎麼不嫌棄?”莫雲氣得胸口不停地起伏,厲聲打斷了他。

莫雲道人年紀大了,今晚又經曆了這麼多事。薑瑜怕他受不了,氣出病來,趕緊拍了一張平心靜氣符在他身上:“莫雲道長消消氣。”

莫雲道長聽從薑瑜的話,撫著胸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彆被氣死了。但來捉賊,最後捉到了自己的徒弟,他如何能平靜下來,莫雲道長氣得老淚縱橫:“逆徒,逆徒,師門不幸,都怪我識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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