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為民撇了撇嘴:“說得好聽,萬一你死在你那小老婆前麵去了呢?她可是比你小了十幾歲。”
所以黃為民從心底裡是不相信這個父親的。缺失了三十年,拋棄自己的父親才出現,換了誰,都不可能信任這個男人。
但在家裡說一不二,霸道慣了的黃忠鑫不會這麼想,更不會反思自己哪裡做得不對,他隻會從彆人身上照原因,食指指著黃為民的鼻子:“孽障,孽障,竟敢詛咒你老子,你是不想活了。”
提起這個黃為民不吱聲了,能活著誰想死。他剛跟黃忠鑫鬨,不過是清楚黃忠鑫再怎麼罵,再怎麼打,都不會弄死他。至於關在這裡的事,他也不是很怕,他以前又不是沒乾過出格的事,最後黃忠鑫還不是幫他擦乾淨了屁股,收拾了爛攤子。正所謂無知者無畏,黃為民完全沒想到他這回是踢到了鐵板,等待他的將是無儘的牢獄之災,甚至可能會丟掉小命。
見他梗著脖子不說話,一副很硬氣的樣子。黃忠鑫氣急,一甩袖子:“好,好,不讓老子管是。你自己在浮雲縣勾結信用社工作人員,掏空信用社存款的事,你自己去兜著!”
聞言,黃為民傻眼了,猛地抬起頭,跑上前,抓住黃忠鑫:“你說什麼?你,你……”
黃忠鑫丟開了他的袖子,看著他渾身輕戰的樣子,冷笑:“怎麼,現在知道怕了?貪汙好幾萬,這麼一大筆巨款,你等著吃槍子!”
連自己拿了多少錢黃忠鑫都清楚,知道事情敗落了,黃為民再也硬氣不起來。他上前跪在地上,抱住黃忠鑫的腿,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黃忠鑫看著他這幅軟骨頭的模樣,眼底充滿了失望。他若是能硬氣到底,還有點男子氣概,這樣反複,稍微遇到點事就下跪求饒的,哪像是他黃忠鑫的兒子。
可失望歸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兒子。黃忠鑫歎了口氣:“這事已經驚動了汪書記,我也救不了你。”
怎麼會這樣。黃為民有點絕望,汪書記平日就跟他爸不對付,現在逮著這麼個機會,怎麼可能會放過他。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興奮地說:“爸,不用擔心,汪書記,他長不了……”
黃忠鑫看著他,斥道:“說什麼胡話呢!”
黃為民想著昨天李舟短短一二十分鐘的慘狀,壓低嗓子興奮地說:“我沒說胡話。爸,昨晚我跟大師去汪書記外給他布置了一個黴運陣,他們全家都會倒黴的,說不定哪天他就斷胳膊斷腿,摔一下就再也醒不來了。”
黃忠鑫抓住了重點:“你說昨晚?昨晚什麼時候?”
黃為民想了想:“大概七八點!”
“除了老汪,你還想著對付誰?”黃忠鑫不動聲色。
黃為民驚訝地看著他,拍了個非常明顯的馬屁:“爸,你怎麼知道?除了他,還有那個姓毛的和姓劉的,我知道這幾個人一直跟你不對付,總跟你唱反調,就想著幫你解決了他們。爸,大師那黴運符可靈了,昨天,李舟拿著下車十幾分,又是踩到狗屎,又是差點被開水燙到,又是扭到腳的。”
他這番邀功並未換來黃忠鑫的任何讚許。相反,黃忠鑫眉頭擰得緊緊的,掃了他一眼,從齒縫裡擠出了兩個字:“蠢貨!”
說罷,也不管黃為民的懵逼,轉身就走。
“爸,爸,你這……”黃為民想追出去,剛跑到門口,門就被關上了,他隻能縮回了屋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點說得不如老頭子的意,惹怒了老頭子。
不過,老頭子應該會想辦法救他!
***
黃忠鑫活了大半輩子,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在這動蕩的十幾年裡還能絲毫不受影響,智商可比黃為民那個草包高多了。
黃為民一說昨晚,他就想到了,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黃為民昨晚帶著人去了汪書記門口晃一圈,布置那勞什子黴運陣,當晚汪書記他們幾個就收到了那份匿名舉報信。
他懷疑這其中有問題,但他也不想問這個草包兒子了。因為外麵還站著劉先等人,被他們聽了去,也就等於讓姓汪的聽到了。
黃忠鑫回了家,馬上讓人去把小孟叫了過來:“你說說,昨晚你和為民去黃書記家,都乾什麼了?”
小孟很怕黃忠鑫,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黃老,我們沒去,就,黃主任讓薑大師去布陣,我們在隔了兩條馬路那邊等著她。”
“所以,你們並沒有看到他究竟做了什麼,對嗎?”黃忠鑫抓住了重點。
小孟點頭,天黑了,又隔了兩條街呢,哪看得清楚。
黃忠鑫閉上了眼,沉聲問道:“這個薑大師是什麼來曆,為民是怎麼認識他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小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把前晚黃為民是如何聽了周建英的鼓動,去找薑瑜麻煩,怎麼撞鬼,第二天怎麼跟薑瑜和解,並把薑瑜帶到省城來的事,全說了一遍。而且也把周建英和薑瑜的恩怨也簡單地說了一下。
他每多說一句,黃忠鑫的臉色就難看幾分。最後實在忍不住,氣得猛拍桌子:“蠢貨,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招惹了對方,要麼就弄死對方,斬草除根,要麼就放人賠禮道歉和解。他這麼不上不下,還指望拿捏住對方,施點小恩小惠就讓對方全心全意地幫他,真夠蠢的。老子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子!”
小孟被他嚇得再也不敢吱聲,縮著身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黃忠鑫閉上了眼,深深地吐了口氣,平複一下因為黃為民帶來的火氣。半晌才問:“你們跟那個所謂的薑大師是約在招待所見麵嗎?”
“對,早上我們去招待所找薑……大師的時候。她有事出去了,給主任留了張字條,說是下午一點在招待所見,然後去處理小靜的事。”小孟縮了縮脖子,小聲說。
黃忠鑫沒理他,對秘書說:“備車,去招待所,多帶幾個人。”
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小孟一眼,道:“把他也帶上。”免得都沒見過那女孩子,大家都不認識。
一群人趕到了招待所,黃忠鑫的秘書走上前,問值班的大姐:“薑瑜住哪一號房間?”
值班大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搖頭:“你說那個小姑娘啊,她還沒回來。”
秘書看了一眼時間,都一點半了,不是約好的一點嗎?莫非是沒等到黃為民,自己走了。他又問:“那她一點鐘的時候回來過嗎?”
值班大姐搖頭:“沒有,從早上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過。哦,對了,看我這記性。她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托了我一件事,說若是下午還有人來找她,就把這封信給對方。”
值班大姐從抽屜裡拿出一封封好一個字都沒寫的信封,遞給了秘書。
秘書看了她一眼,又問:“為何上午為民來找她的時候,你沒把這封信拿出來?”
值班大姐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忘了。”
心裡卻想,人家小姑娘給了錢啊,當然得聽對方的。
秘書瞥了她一眼,拿著這封信出了門,匆匆跑下台階,遞給了黃忠鑫:“黃老,人一直沒回來,不過留了這封信。說若是下午有人來找她,就把這封信給來人。”
黃忠鑫一言不發地將信封拆開了,拿出裡麵的信紙,上麵隻有短短的一句佛語“一切諸報,皆從業起。一切諸果,皆從因起。”,這是《華嚴經》上麵的一句話。
黃忠鑫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他好歹讀過幾天書,這句話非常好理解,簡直是在紅果果地說,黃為民是罪有應得了。
好個狡猾囂張的丫頭!黃忠鑫氣得把紙摔在了地上:“找,一定要把這個叫薑瑜的給我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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