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收下了?
而且還要放在殿裡做事,而不是放去外殿?
趙弘站在原地,眸子深沉,一言不發。
方嬤嬤則是又打量了阮瑤兩眼,突然一笑。
想來之前說的還是無錯,這阮女官白白生了一張聰明臉麵,其實腦袋裡還是傻的,做不成什麼大事。
於是方嬤嬤安了心,不再和阮瑤多費口舌,起身告辭。
待阮瑤送方嬤嬤出門時,來喜忙避開,趙弘則是留下一句:“你去問問。”便閃身到了陰暗處。
來喜眉頭微跳,有些琢磨不出自家殿下這是在做什麼,最終隻能歸結為兩人之間的小情|趣。
主子想玩兒,自己也不敢說破。
於是在阮瑤送走方嬤嬤後,來喜就小跑著跟上阮女官,笑眯眯地道:“方嬤嬤可說了什麼?”
阮瑤心裡正琢磨著等下練字之事,聞言,便隨口回道:“沒什麼,就是一些客套話,和之前大同小異。”
來喜偷偷往旁邊瞥了一眼。
沒瞧見趙弘,隻瞧見了個影子,想來自家殿下一直跟著呢。
於是來喜又問道:“那兩個宮女,姐姐收了?”
“嗯,收了。”
“姐姐怎麼能隨便就收下了呢?”
阮瑤笑了笑,輕聲道:“這是皇後娘娘恩賞,是一片慈母之心,如何能隨便拒了?而且就算想法子拒了這兩個,明天還會再來兩個,既如此,索性直接留下,方能不落人口實。”
來喜自己也是關心則亂,如今恍然,可依然有些不解:“那怎麼不送去外殿?”
阮瑤的眼睛瞧著走廊便的花,瞧見一株菊花開的甚是漂亮,便點了點,自有宮人上前去抱著花盆跟在他們身後,阮瑤則是溫聲道:“我在外殿做過事,知道那裡雖然隔得遠,可是消息從來傳得快,出入也方便。與其放任,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使人跟著,讓她們在前殿做做雜事,不允入內殿,等下我便去找劉嬤嬤,請她專門教導新來的兩位宮人。”
內殿,殿內。
不過是倆字顛倒,意思卻很是不同。
來喜這才明白了阮瑤的打算,而這般安排已是格外穩妥,還不會留下話柄說太子不孝。
待留上些日子,再找由頭打發了也容易。
來喜先是點頭,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擺了擺手,讓跟著的宮人先行,待他們走遠後來喜微微提高聲調道:“阮姐姐也是不樂意讓她們留下的啊。”
阮瑤笑道:“這是自然,我怎麼敢隨便留這麼兩個在殿下身邊?”既然知道董皇後不懷好意,那她送來的不管是吃食還是宮人都要警惕。
小太子還不知事,容易被人糊弄,萬一這是倆探子,豈不麻煩。
還是要謹慎些。
來喜則是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阮女官對殿下真是一腔深情,這是懂得爭的。
就是不知道她拈酸,殿下會不會多心。
來喜小心翼翼的又瞟了一眼,卻發現一直跟著的影子不見了。
待回去時,大殿下已然安安穩穩的坐在殿內,站在桌後,拿著筆,十分認真的練著字。
不過瞧著神情,可是比剛才和緩許多,甚至嘴角還微微的有些弧度。
見他高興了,來喜也鬆了口氣,趕忙退到一旁去把屋裡的暖爐燒旺些。
阮瑤則是先洗了手,而後去幫趙弘研墨,嘴裡溫聲道:“殿下,今天我們寫壽字吧。”
大殿下安靜點頭。
阮瑤笑了笑,撂了墨塊,轉身去書架前找字帖。
她的字到底秀氣,而且寫得不算特彆好,若是胡亂教太子,隻怕要教歪了。
況且萬壽圖是要包含各種各樣字體的“壽”字,還是要找出字帖來仔細臨摹才行。
大殿下則是微微抬起頭,看著阮瑤窈窕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也不知道是高興阮瑤有主意懂籌謀,還是高興這人會為了自己拈酸。
而阮瑤找到了本得用的字帖,打開翻看了下,覺得還不錯,便走回到趙弘旁邊,翻開一頁,拿著鎮紙壓好,道:“殿下,寫這個試試看。”
來喜探頭瞧了瞧。
這本字帖他記得的,是書法大家王樂山所書,放到市麵上隻怕是能抵百金。
如今就被阮瑤這麼隨意的翻開,又隨意的壓上,來喜隻覺得心疼。
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可是趙弘卻是麵不改色,阮瑤指哪個字,他就寫哪個字,格外儘心。
等阮瑤又去找其他字帖時,大殿下瞥了來喜一眼,來喜立刻轉過身去,動作乾脆利落。
而趙弘則是拿出了一張寫著“趙弘”名姓的紙來。
正是之前阮瑤握著他的手一道寫的。
哪怕把自己的名姓寫的軟趴,可是因為是阮瑤與自己一同寫下的,大殿下便很是喜歡。
這會兒,他拿起筆來,提起手腕,在這兩字旁邊端正寫上了另一個名姓。
阮瑤。
用的是行楷,比他尋常的筆觸溫潤許多。
一勾一頓皆透著溫和。
撂了筆,趙弘把紙拿起來,輕輕的吹了吹等它乾。
什麼字帖值百金,他不知,可這張薄薄的紙,在太子殿下心中,千金不賣。
正想著,就看到外邊有人進來。
趙弘立刻將紙折好,左右看了看,直接放到了點心匣子的上層。
而後來喜便快步出門,不多時回來,恭聲道:“殿下,顧太醫與太醫院何院正求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