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軒此時心中頗有些忐忑。
他心裡估摸著今兒該是小殿下在的時候, 尋常有人來東明宮見太子都是趕上大殿下在的時候,自然不會出什麼紕漏, 可現在換了人, 保不齊會出什麼岔子。
故而進門時,顧鶴軒對著門口的季大季二使了個眼色。
二人是太子親衛,向來忠心,也知道顧鶴軒明麵上和東明宮半點關係沒有,其實私下裡與太子甚是親厚。
如今瞧著顧鶴軒的神情, 季家兄弟立刻心領神會,背脊挺直, 時刻準備著見勢不對進去幫忙。
而何院正此來是奉了皇命的。
之前太子身子有恙,一切皆是交給了年輕的顧太醫, 當時皇上並未多問。
反倒是如今太子大好, 皇上歡喜之餘專門叫了何院正來, 讓他務必親自到東明宮看望太子, 瞧瞧病情, 莫要有什麼不妥才好。
何院正在太醫院多年, 上不找倚靠, 下不拉幫派, 可以安安穩穩的坐在院正位子上,從未被牽連, 足以見得他的心思不比尋常人。
他察覺得出皇上態度有異, 似乎太子殿下生病陛下不急, 如今病愈了反倒頗為擔憂。
這一正一反之間的不同, 很是耐人尋味。
但何院正什麼話都沒說,裝糊塗裝的很是到位,隻管到東明宮來,想著一切照實彙報也就是了。
待進了殿門,瞧見桌後安坐的趙弘後,顧鶴軒細細打量。
當瞧見趙弘微微動了動指尖,無聲的對他做了個“無妨”的口型後,顧太醫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是大殿下。
雖然不知道為何不是小太子,可顧鶴軒還是定了定神,退到一旁。
何院正則是恭敬行禮道:“微臣參見殿下,殿下福安。”
趙弘抬抬手免了他的禮,卻沒說話,隻管扭頭看向了阮瑤。
阮瑤立刻上前,裝作走到趙弘身邊幫他添茶的樣子,微微偏頭,低聲呢喃道:“殿下乖,問問何院正因何而來。”
趙弘立刻開口:“不知何院正因何而來?”
何院正年紀大了,笑起來時白胡子一翹一翹的,瞧著頗為慈祥:“陛下聽聞殿下身子大好,甚是歡喜,便讓微臣來為殿下診脈,還帶了人參雪蓮來,為殿下滋補養身。”
此話一出,趙弘便知道其中深意。
不過對自家父皇的脾性,他早已摸透,這會兒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失望,隻是心裡冷淡許多。
可略一冷淡,就覺得一直被壓著的暴戾脾氣有些上湧。
就在這時,他覺得手背微熱。
扭頭去瞧,就看到阮瑤正將茶盞放在他手邊,笑容溫和綿軟。
趙弘立刻踏實了些,心思也沉靜不少。
阮瑤並沒發現太子的細微不同,隻管放輕聲音:“請院正謝過父皇,兒臣一切都好。”
趙弘便神情溫和道:“請院正謝過父皇,兒臣一切都好。”
何院正起身行禮,一旁的顧鶴軒跟著起身,隻是眉頭,猛地跳了跳。
何大人年紀大了,瞧不真切,可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分明是阮女官教太子說話呢。
可……要是小太子,這般也正常。
但現在坐著的可是大殿下,何苦來哉?
瞧著太子樂在其中的樣子,顧鶴軒覺得他還是不說話的好。
這時候,阮瑤又悄聲道:“院正可要現在診脈?”
待趙弘複述一遍後,何院正便走上前去,拿出脈枕,而後微微眯起眼睛,細細的給趙弘號脈。
之前顧鶴軒已經看過許多次,如今趙弘有些正氣不足,需要細細調養,頂多還有些脾胃不和,隻要讓小太子少吃些也就好了。
除此以外,號不出旁的病症。
至於分魂之症,脈象上是瞧不出的。
果然,何醫正先是點頭,而後又輕輕的舒了口氣,便站起身來,收好藥箱,很快便告辭離開。
阮瑤出門去送,來喜也跟著,顧鶴軒則是等旁人離開後,對著趙弘笑著道:“瞧著殿下今日氣色極好,想來身子就快要恢複了。”
趙弘點點頭,端起了剛剛阮瑤斟的茶,神色平和。
不過還沒碰到嘴,他便將茶盞撂下,看向顧鶴軒:“顧卿,你可知分魂之症會在何時轉換?”
顧鶴軒一愣:“微臣愚鈍,還請殿下詳細說說。”
趙弘便把今日突然醒來之事告訴了他,而後道:“尋常孤從未白日出現過,這還是頭一遭。”
顧鶴軒聞言,不由得皺眉沉思。
過了陣子,他才道:“之前微臣也去查閱典籍,有關分魂之症的病因所說不一,治療方法也千奇百怪,隻是切換之時,除了像是殿下那般沉睡過後,還有的是受到刺激後便會突然蘇醒,不知今日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大殿下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