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太子確實是膽子大,哪怕突然見了這麼多人也半點不怯場,神色舉止毫無異樣。
似乎隻要阮瑤在,他就能生出無儘的勇氣來。
於是阮女官低垂著頭,跟在趙弘身邊,眼睛卻是迅速的掃向了四周圍,從這些朝臣的朝服長相上細細分辨,而後對著小太子低聲說起對應人名和官職。
而阮瑤從未離開過後宮,能夠知道這些都仰仗著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細細打聽,死記硬背。
好在大齊流行蓄須,胡子各有特色,官服也不儘相同,倒是能分辨一二。
小太子也是個聰明靈透的,阮瑤說一遍他便能記得清楚。
這一路走來,他的步子緩慢堅定,腦袋卻是飛速運轉,把阮瑤能認得出的人都看了個全乎。
很快,阮瑤便看到了太子太傅張文敏大人。
張大人身邊跟著的便是接替順子的進寶公公,他還是那張圓胖臉蛋,看到阮瑤以後立刻露出了個笑,麵團似的臉上格外陽光燦爛。
倒是張大人生得頗為消瘦,顴骨有些突出,蓄著山羊胡,頭發花白,看起來有些年紀,但一雙眼睛很是明亮,眼神也頗為銳利。
他先是對趙弘點了點頭,可眼睛卻是看向阮瑤的。
隻是一眼,阮瑤就意識到,這位張大人對自己不甚友好。
可是阮女官卻是連頭都沒抬,神色淡定如初。
倒是小太子敏銳些,感覺到張大人有些針對自家瑤瑤,立刻往前緊走兩步,擋在了阮瑤麵前。
這個動作很隱蔽,旁人隻覺得太子殿下略走快了些,並不當回事兒。
隻有張文敏察覺出了異樣,瞧著趙弘的背影,他擰眉不語。
而趙弘此時已經快步上前,給皇後行了一禮後,便到了給皇子準備的桌席最上手坐落。
他旁邊便是二皇子趙昆,再旁邊就是六皇子趙泰。
而餘下的皇子年紀尚小,都要嬤嬤帶著的,小太子也分不出誰是誰,索性不去看。
倒是趙昆笑眯眯的開口道:“多日不見,皇兄氣色好了許多。”
小太子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等阮瑤在他後背上輕輕地寫了個代表生疏的叉後,才道:“承蒙父皇庇佑,母後關照,孤身子大好,”而後他看了看趙昆,淡淡道,“倒是皇弟你,最近功課做得如何?”
此話一出,趙昆聲音頓住,阮瑤也頗為驚訝。
自己是告訴過他多說四個字的詞兒,可沒教過這人要自稱孤的,如今竟是無師自通?
卻不知這些都是大殿下寫給小太子的,而且大殿下還跟小太子說,如果遇到了不想說話的皇弟皇妹,彆管是誰,直接問功課,他們立刻就不會再纏著他了。
這個招數是大殿下從小就用的,百試百靈。
果然,這次趙昆也不言語了。
即使他一直對著太子之位蠢蠢欲動,時時刻刻都有搞事之心,但這並不代表著趙昆的功課有多好。
相反,趙昆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拉攏朝臣聚斂財富上,對課業本就不上心。
以前每每趙弘說起功課,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問題,還有許多趙昆聽都沒聽過的書本典籍,問的他一腦袋漿糊,現在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
一旁的趙泰見趙昆不說話,他也不敢開口,縮了縮腦袋,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動了。
小太子則是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嗯,清靜。
而另一邊,正瞧著這邊動靜的許妃死死地攥住帕子,努力讓自己不往皇子那邊,可她又忍不住的想要瞧瞧自家兒子趙昆。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自家昆兒與身邊坐著的趙弘,她立刻麵色發白,額頭都冒了虛汗。
一旁伺候的嬤嬤趕忙接著斟茶的動作低聲問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爽利?”
許妃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她不是身子不爽利,而是心裡不舒坦。
像是壓了石頭,又像是被針戳穿,又悶又疼,弄得她喘不上氣來。
隻因為她記得分明,自己親眼看著許家滿門抄斬,看著新帝趙弘賜給自己懸梁自儘的白綾。
可她踢了凳子後,並沒有死,而是重新回到了她還聖寵不衰的時候。
那趙弘,也隻是太子,並未登基。
未來的一切讓許妃又驚又怕,如今連瞧趙弘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嬤嬤看出了許妃眼中的懼怕,以為她還是擔心皇後或者是陳貴妃,不由得道:“娘娘安心,如今後宮太平,一切安穩,許家又出了不少才俊,娘娘外有娘家倚靠,下有皇子傍身,還怕什麼?”
許妃抿抿嘴唇,低聲道:“不一樣,不一樣的……”
重活一世有些時候並不算是好事,因為她知道,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無論如何彌補都是逃不出的死局。
倘若依然按著原來的路走下去,她許家依然會落個滿門抄斬。
總是要做些什麼,一定要做些什麼。
小太子感覺有人在看他,不由得扭頭看去,卻沒有找到盯著自己瞧的人。
就在這時,有內監高聲道:“皇上駕到,太後駕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