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瑤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它。
這瑞獸原本是外邦進貢之物, 通體雪白,說是狼,長得也確實英武非常, 不過阮女官頭遭看它便認出來這是隻哈士奇。
特彆是在夜宴刺殺之時,阮瑤丟出去了一顆肉丸子,引得它飛撲過去,便更加確認身份。
二哈無疑。
而它也因為救駕有功, 被賜名“飛雪”, 在珍獸園裡養得極好。
聽彆人說, 它儼然成了珍獸園一霸,上躥下跳無所不為,仗著自己身份超然就每天亂跑,還總是把宮人們精心給它蓋得窩拆了,光是重建都重建了好多回。
後宮裡的不少娘娘和宮人都找機會去瞧, 不單單是想要瞧瑞獸,也是因為它救了聖駕, 加上通體雪白, 便想要蹭一蹭瑞獸的福氣。
但阮女官一次都沒去過。
不單單是因為東明宮中事忙,抽不出空閒,也是因為阮瑤之前已經造出聲勢,放出風去說明引了瑞獸飛撲刺客的是太子殿下, 讓人知道是太子救駕, 卻不曾張揚, 一片忠孝之心可昭日月。
但既然是毫無私心, 那就點到即止便好,不能過於刻意,免得遭人詬病。
阮瑤作為東明宮人,便沒有再去接觸過瑞獸。
今日算是第二次見到它,卻沒曾想名為飛雪的瑞獸看到阮瑤就黏上來,不僅幫忙撿球,撿完了還不走,隻繞著阮女官打轉。
亦步亦趨,直接蹭在她的小腿上,尾巴都搖出了殘影。
阮瑤頗感意外,便沒有再動,隻管在原地站著。
而她雖然過上了每天抱國寶的幸福生活,可到底不是真的馴獸人,飛雪生的又大了些,即使它對她態度極好,可作為第二次見麵的阮女官依然不太敢碰它,還下意識地往旁邊伸手想要扶著點什麼。
小太子很適時的托住了阮瑤的手臂,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飛雪。
太後壽宴之事,他亦是記得分明,對飛雪也不陌生。
可眼熟並不代表喜歡。
尤其是這東西來來回回的圍著自家瑤瑤打轉,把太子殿下都給擠到了一旁,這讓他頗有些不樂意。
於是,小太子這會兒便拉著阮瑤的手,盯著飛雪道:“它怎麼在這裡?”
而此時,負責照顧飛雪的公公也小跑著過來了。
他手上是一截斷掉的皮繩。
顯然這位小公公是一路跑過來的,這會兒連噓帶喘,聽了小太子的話,小公公努力喘勻了氣道:“回殿下的話,這是陛下吩咐,把飛雪將軍帶出來走走看看,不然總悶在珍獸園裡怕是要憋壞了。”
將軍?
阮瑤有些驚訝的看向瑞獸,瞅著他藍汪汪的眼睛,著實沒想到這個毛茸茸的大家夥也能當將軍。
太子殿下則是接著問道:“既如此,你好好管著就是,怎麼讓它亂跑?”
小公公並不知道飛雪做了什麼,以為是驚擾到了太子,趕忙跪在地上回道:“殿下明鑒,奴才一直是小心照看的,隻是……隻是剛剛不知道飛雪將軍瞅見了什麼,突然就往前衝,奴才實在是沒拉住。奴才知錯,奴才領罰。”
趙弘便看了一眼他手上斷了半截的皮繩,又看了看飛雪脖子上拖著的另外半截,便知道是它力氣太大,把繩子掙斷了。
是特彆喜歡布球嗎?
趙弘試著把球拿在手裡晃了晃,卻發現飛雪看都不看一眼。
小太子眯了眯眼睛。
這家夥,盯著的不是布球,而是自家瑤瑤。
不過趙弘並沒有想要責罰誰,便道:“起來吧,下不為例。”
公公卻不敢起,臉上有些遲疑。
小太子換了個臉色,微微蹙眉,冷聲道:“孤讓你起。”
而後公公就好像是被針紮了屁股一樣,猛地竄起來,垂著頭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小太子則是在心裡想著,另一個自己說的對,有時候語氣放涼些,效果要好得多。
不過他們說話的時候阮女官並沒有開口,她察覺到飛雪對她和善,加上哈士奇張嘴吐舌頭的時候確實是過於憨了些,讓阮女官漸漸的對它有了些親近之意,沒了最開始的抗拒。
在太子與人說話時,阮瑤試著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飛雪的頭上。
飛雪是個聰明的,不然也不會被挑選成為貢品。
它能感覺到阮瑤的小心,換成旁人,飛雪不介意嚇唬一下,找些樂趣,可是它對這個給自己肉丸子吃的人親近,現下一動不動,隻管昂起腦袋讓她摸,並且將斷了的半截繩子自己叼在口中,格外有自我管理意識。
不僅如此,還上趕著往阮瑤的掌心湊了湊,輕輕地蹭著,藍眼睛水汪汪的盯著她看。
這讓阮女官徹底放鬆下來,同時感覺到了些似曾相識。
雖然小太子鮮少這般,但,好像,似乎,自己隻要對著大殿下伸出手,那人也會不自覺的把腦袋湊過來給她。
連眼神都一樣的專注認真。
阮女官知道自己不該把大殿下和飛雪比,可有些事情想了個開頭就停不出,越想越像。
這讓阮瑤不由自主的笑出來,索性鬆開了小太子,隻管雙手都撂到飛雪頭上,來回來去揉搓。
尋常調皮任性的飛雪大將軍現下卻十分老實,由著阮瑤捏臉,尾巴依然搖得飛快。
而揉著揉著,阮瑤扭頭看向了小公公問道:“尋常它都吃些什麼?”總覺得這次見比上次瘦了些。
小公公立刻道:“會喂一些水果,還有青菜,水也是每天從城外運來的山泉水,還會有些專門做的糧食喂他。”
阮瑤微愣:“不吃肉?”
小公公趕忙搖頭:“自然是不吃的,瑞獸乃是祥瑞之物,又救了陛下,天降神兵,這可是最有靈性不過的,如何能吃肉呢?”
阮瑤:……
阮女官覺得莫名。
哪怕當它是狼,可是狼也是要吃肉的,或許珍獸園給做成的糧食就好像是狗糧那樣,讓它營養充分,不至於餓肚子,可是天天吃菜?似乎有些不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