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4564 字 8個月前

皇家圍獵, 向來都是齊國的重大活動。

因著如今天下太平, 國力強盛,舉國上下皆無戰事, 邊界和平,故而朝野內外也甚少興武,就連科舉也是文舉鼎盛,武舉衰落。

但是作為大齊皇室,他們從未遺忘過自家是如何爭來這天下,又如何守住這江山的。

居安則思危。

危難之時,靠著泱泱大論護不住這遼闊疆土, 最終還是要看誰的兵器鋒利,誰的將士勇猛,誰的百姓富有戰意。

但這些並不能夠明目張膽的提出來,畢竟齊國如今已是龐然大物, 周邊屬國皆要仰他鼻息, 而有盟約的國家更是怕大齊突然翻臉, 刀劍相向。

說簡單些, 便是齊國皇帝打個噴嚏, 那些小國都會無比慌亂。

假使齊國又鼓勵百姓多練兵,多習武, 隻怕邊境之上頃刻間就會風聲鶴唳,屬國內外人人自危, 生怕齊國的鐵蹄又要踏上他們的土地。

到那時, 莫說外交和平, 隻怕會催生他們先動手發難,再起戰事,著實得不償失。

故而大齊皇室甚少鼓吹武力,而是想了其他法子。

這圍獵便是其中一項。

齊國曆代帝王皆以騎射見長,圍獵之事更是每年都要舉辦。

即使是熱衷於寫詩作文的先帝也是年年堅持,從不停歇。

要說他們心裡有多喜歡,也不見得,可如此做的目的便是告訴齊國上下,騎射之事乃是帝王家熱衷的事情。

而圍獵時,不單單是皇家子弟,京城中的世家大族皆有青年才俊參與。

若是能表現上佳,那邊是一朝天下聞,對以後發展大有裨益。

故而高門大戶便要求族內子弟不可鬆懈騎射之術,而平頭百姓也上行下效,即使沒辦法和皇家搭上關係,可好歹也能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呢。

阮瑤當初還在老家時,便聽長兄阮唐說起過:“大齊科舉與前朝甚是不同,不單單是科舉時間有多變化,內容也大為不同,考的不僅僅是八股文章,還有君子六藝,即使不精通,可也不能全然不會,不然是進不了考場的。”

他所說的君子六藝,便是禮樂射禦書數,其中,射便是射技,禦則是禦馬禦車。

隻是當時阮瑤尚且懵懂,不解其意。

如今清醒了,又在宮中待了許久,阮女官便明白其中內裡。

齊國便是要通過這般多的鼓勵,鼓勵百姓全麵發展。

上輩子德智體美,這輩子君子六藝。

倒是都不容易。

也正因如此,自己身邊坐著的趙弘想要穩住太子之位,就要拿出更多的努力。

文,武,缺一不可。

隻不過……

阮女官端著酒壺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家太子殿下修長的手指,英俊的側臉,挺拔的背脊,然後她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趙昆那比自家殿下粗了一圈兒的胳膊。

總覺得,有點不放心呢。

之前殿下連宿四郎都抱不動,這次圍獵能行嗎?

不行吧……

完全不知道自家瑤瑤正|念叨他的大殿下撂了酒杯,神色如常的夾了一塊桌上的糕餅,衣袖掩麵送入口中。

隻不過旁人皆未看到,他在張嘴的瞬間,指尖微動,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被他彈入口中。

在咽下去的瞬間,隻覺得喉嚨清亮,一股寒氣直衝天靈,剛剛有些微醺的神智瞬間清醒。

太子殿下緩緩放下筷子,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這解酒丸是他早早就找顧鶴軒要來的,便是準備著此刻能用上。

其實以前太子殿下的酒量不至於如此單薄,可也不知怎的,自從之前被毒的大病一遭後,分出了個小傻瓜,連帶著酒量也掉了不少。

以前起碼有三杯的量,現在竟是半杯就覺得醉了。

當然,此事趙弘是不會說的。

畢竟三杯的量也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情。

待覺得腦袋重新恢複清明,大殿下便輕聲道:“倒酒。”

阮瑤知道他酒量不成,想來太子自己也知道,故而阮女官裝作倒酒,其實一滴都沒有落入酒盞,身子微微彎下,湊近了趙弘。

大殿下本想說話,可是一偏頭,看到的便是自家瑤瑤精致的眉眼,還有淡淡的桂花香。

這香味比不得其他香料的幽然,但在趙弘看來,卻是最惑人不過。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眼睛努力的往旁邊看,嘴裡輕聲道:“等下圍獵,怕是要兩個時辰才能結束,瑤瑤小心些,哪裡都不要去才好。”

阮瑤聞言,輕輕點頭。

雖說早上周美人來說的那樁事情的真假她還不知,可小心些總沒壞處。

尤其是太子不在的時候,便是沒有人做她的庇護,若是惹出了麻煩怕是不好脫身。

阮女官也實在沒有給自家殿下當小媽的興趣,還是熬到日子離宮更合適她。

於是,阮瑤立刻點頭,溫聲回道:“殿下放心,奴婢等著你。”

趙弘知道她慣常是個穩妥的,便放心的點點頭。

不過他一垂眼,就看到阮瑤的指尖微紅。

大殿下語氣一頓:“你冷了?”

阮瑤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很快笑道:“不妨事。”本是不冷的,隻是如今有些倒春寒,她又要一直執壺站在一旁,手上沒個遮擋,難免寒涼。

趙弘沒說話,隻管端坐著,神色淡淡。

就在這時,有鼓手上了高台,拿著鼓槌,用力擊鼓以造聲勢。

眾人所需馬匹也被牽出,在場內站得格外整齊。

不遠處的二皇子站起身來,瞧了瞧趙弘,又很快收回目光,大步朝著自己的馬而去。

大殿下卻是誰都沒看,不緊不忙的起身,準備上前。

不過他很快就頓住步子,接下了披風,反手扔給了阮瑤,聲音淡淡:“替孤拿好。”

阮瑤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抱住了披風,抬頭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趙弘已經下了台階,拉住韁繩翻身上馬。

感覺到阮瑤的目光,他轉過頭來,嘴角微翹,而後伸手取過了弓箭背在身上,一夾馬腹便入了林子。

阮女官往前走了兩步,可很快就退了回去,不再言語。

她抱住了披風,心裡明白那人的心思。

隻怕是剛剛他瞧見自己手上紅,便把披風留下讓她抱著暖手。

雖是細碎的小心思,可卻暖的厲害。

細細算來,在這宮裡,阮瑤傾注最多心思的便是大小太子,而最緊張她的,隻怕也是他們。

抱著披風的手緊了緊,阮女官隱約能聞到披風上的味道。

她還記得,曾經剛入內殿時,裡麵彌漫的皆是淡雅熏香,透著士人高潔。

後來她天天盯著殿下習字背書,這人身上便是墨香不散,很有書卷氣息。

而到如今,既無熏香清冽,也無墨香儒雅,倒是全然是桂花的香甜了。

阮瑤心裡清楚是因為那人把桂花香囊天天放在床邊所致,可還是覺得這讓太子多了些紅塵俗人才有的鮮活氣。

是好是壞阮瑤不知,隻是如今抱著暖烘烘的披風,她心想著,起碼這樣的人想當反派是困難了些。

畢竟,誰家邪魅反派帶著桂花糕味兒?

如此,倒是好事。

正想著,阮瑤耳邊響起了個聲音:“咦,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阮瑤一愣,迅速轉頭,便看到了正好奇盯著自己瞧的三公主趙令容,她便迅速行了一禮,道:“公主福安。”

趙令容笑著免了她的禮,而後對她道:“我瞧著太子哥哥怕是要好久才能回來,你過來同我坐坐吧,我那裡鬆快些。”

阮瑤抿抿嘴唇,輕聲道:“殿下,於禮不合……”

“不妨事的,我沒那麼多規矩。”三公主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快意,“如今皇兄皇弟們都去了,我正愁沒人陪我說話,你過來給我說說故事,時間也過得快些。”

換成旁人,阮瑤定然不會去的。

不過麵前的這位乃是最得寵的公主,也是皇族裡唯一及笄的公主,其他幾位小公主年紀太小,多是未來,三公主又得寵,行事隨意自在些也無人敢怪罪。

加上阮瑤看得出,三公主是與東明宮最為親善的,於是她便輕輕點頭,跟在了三公主身後。

悄聲回了下頭,看到季大跟著太子而去,季二留在原地未動,阮瑤心安,默默地把視線收了回來。

行走間,阮女官溫聲道:“殿下若是尋常想聽故事,來東明宮時與奴婢說一聲便是。”

三公主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心裡默默念叨,她怎麼不想說?她早就想說了!

可是自從得了那本《千字文》後,她就搜羅來了不少話本,可除了一本狐仙的,其他的都不好看。

細細想來,她偏就喜歡阮唐寫的那本,無論是遣詞用句還是下筆行文都很得她的喜歡。

本是想要找阮瑤多說說的,沒想到自家太子哥哥不知道從那裡知道了消息,專門把她叫到內室,很是一番說教。

從不做功課到不思正途,一直說到皇家典範公主威儀。

雖然用詞很是簡練平和,但架不住大殿下肚子裡的詞兒多,說了將近半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

末了還讓三公主把得來的話本都交了出去。

那本狐仙的她還沒看完呢,正看到緊張處,就這麼沒了!

這番折騰下來,三公主哪裡還敢找阮瑤說故事?

怕了怕了。

阮瑤卻是對此一無所知,這會兒也沒追問,隻管跟著前行。

而讓她驚訝的是,三公主的席位距離皇上頗遠,四周圍還有輕紗隔斷。

掀開簾子,便瞧見裡麵已早早有人等著了。

見她們進來,宿大姑娘便站起身,笑著道:“你竟真的把阮女官叫來了。”

趙令容一臉得意:“我就說我與瑤瑤關係親厚,自然是能說得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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