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侍衛差點被暗殺,索性被顧太醫救下,為了給他治傷,暫時安排在了太醫院的帳子裡。
不過還未等開口,阮瑤便回來了,溫聲道:“殿下,剛剛前麵有人傳了話來,說陛下召見。”
阮瑤說著話的時候,語氣溫潤如常,但是顧太醫擅長洞悉人心,自能聽出其中帶著的一絲絲漫不經心。
想來阮女官也察覺了陛下對待殿下的態度,傷了也不來瞧,召見二字用的極妙。
不過這也讓顧鶴軒留了個心眼。
他瞧得出,自家小殿下是個聰慧的,也很機敏,可到底年輕,喜怒總會形於色。
如今皇上見他的時機把握得過於巧了,隻怕會牽扯到昨夜侍衛被暗殺之事。
既如此,索性什麼都不說,殿下什麼都不知道,哪怕被人問起也是全然不知,向來神情動作也不會讓人起疑。
於是,顧鶴軒並未開口,隻管一到出門,在院門前躬身送趙弘離開。
阮瑤則是跟著一道去了前頭,路上輕聲道:“殿下等下隻管說濡慕,說功課,說自己一切安好,萬事都不讓父皇費心,旁的隻字彆提。”
小太子眨眨眼:“這叫以退為進?”
阮瑤笑道:“殿下真聰明。”
“是不是要讓父皇心疼?”
“……嗯。”
那人疼不疼,阮瑤不保證,可是阮女官知道,太子必須要做足了姿態才行。
卻不知,小太子腦袋裡突然想起了一幕。
那是阮瑤笑著看他,但是眼睛裡盈滿淚水的模樣。
這讓小太子步子一頓,定定的瞧著阮瑤。
但在阮女官疑惑的看過來時,他又重新邁開腿跟著走,表情如常,隻是不自覺地咬了咬牙。
那人,惹瑤瑤哭了。
他怎麼能惹瑤瑤哭?
真是個壞東西。
已經習慣自己罵自己的小太子氣哼哼的往前走,阮女官一直在叮囑著他等下要如何應對,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一直到趙弘要進門去拜見皇帝,阮瑤才頓住腳步,留在門外,低低的叮囑了句:“殿下,若是頭疼了記得喊太醫。”
小太子點了點頭,而後便端正神情,邁步進了門。
阮瑤則是站在門口柱子的陰影裡,垂首而立,神色溫柔而恭順,看上去分外不起眼。
不過等過了一會兒,便瞧見有人從裡麵出來。
阮瑤抬頭瞧了眼,發覺並不是趙弘,而是個嬤嬤。
略一打量便認出,這是太後身邊的佟嬤嬤。
而佟嬤嬤也瞧見了阮瑤,邁步走了過來,在阮瑤麵前站定,笑容格外和氣:“今兒還冷著,阮女官在門口等怕是要涼到,倒不如去旁邊的茶房裡坐坐?”
阮瑤沒想到佟嬤嬤會來和自己搭話,也沒料到是這般客氣,下意識地端起了笑,溫聲道:“謝嬤嬤關心,奴婢不妨事的。”
佟嬤嬤也沒再勸,轉而道:“我今兒是帶了太後娘娘的旨意,來瞧瞧兩位殿下的。”
阮瑤便轉過身子,對著皇宮的方向行了一禮,而後重新看向佟嬤嬤,斟酌了一下後道:“太子殿下身上還有些傷,幸而太醫們的醫術高明,殿下已經無甚大事,多謝太後娘娘關愛。”
這話說得頗有保留,乍聽上去像是沒事了,可細細琢磨郵箱是為了孝心,刻意寬慰江太後的。
佟嬤嬤點頭記下,而後就這麼站在外頭跟阮瑤說起話來。
一會兒說說花草,一會兒說說天氣。
佟嬤嬤是宮裡老人,慣是能說會道的,什麼事兒從她口中出來都變得有趣。
但阮女官聽得清楚,這東拉西扯一堆,卻都沒什麼用處,到現在阮瑤都不知道佟嬤嬤與自己說話的目的是什麼。
這時候就聽佟嬤嬤道:“算起來,再過上三個月便是鄉試了。”
阮瑤聞言一愣:“三個月?”他在心裡算了算,三個月後也隻是五月中,“不是八月才鄉試嗎?”
佟嬤嬤笑道:“阮女官許是不知,先帝在的時候曾發生水患,不少地方大雨傾盆,衝斷了許多道路,也就耽誤了那年的鄉試,鬨出了不少事端,故而自那以後,鄉試就挪到了五月,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既是為了防範再次水患,也是為了討個吉利。”
阮瑤聞言便點了點頭,心想著,很快哥哥阮唐便要考試。
若是順利通過,那很快阮瑤就能看到進京趕考的哥哥了。
這讓阮瑤的臉上露出了個笑,比起剛剛更多了些真心。
佟嬤嬤則是突然道:“我瞧著,阮女官對花草甚有研究。”
阮瑤回道:“略懂一些,談不上研究。”
“既如此,太後宮中有盆‘白雪塔’,最近不知為何有些發蔫,不見起色,還請阮女管得空了去幫著瞧瞧。”
阮瑤想說,這宮中會侍候花草的人不少,怎麼會挑中了她?
而後轉念一想,江太後如今顯然對太子殿下頗為不同,此舉定有深意,自己也不好拒絕,便應下了。
佟嬤嬤臉上的笑也真切了些,又說了些客套話便離開了。
她剛一走,趙弘就出來了。
他的神色尋常,表情淡淡,看上去與平常無甚不同。
隻是在走到阮瑤身邊時,他側過身,背著所有人對著阮瑤露出了個軟軟的笑:“成了。”
沒人起疑,沒人看破。
阮瑤鬆了口氣,卻不知現在的小太子已經完全不怕被人瞧出端倪了。
因為在不知不覺中,他的舉止做派都和以前的自己一般無二,若不是清楚地知道內情的人怕是根本看不出兩個太子的不同。
待離開了皇帝的院子,趙弘的神情就輕鬆起來。
尤其是在走近長廊後,他就靠著袖子遮蓋,輕輕地勾住了阮瑤的手指。
而阮女官此刻心裡存著事兒,正琢磨著江太後的用意,也就沒有在意到許多,下意識地鬆了力氣,指尖柔軟,由著他勾。
感覺到阮瑤沒有掙紮,小太子就立刻與她十指緊扣。
不得不說大殿下十分清楚自己的德行。
論起得寸進尺,他們兩個都十分熟練,互不相讓。
而小太子攥著阮瑤的手時,一開始覺得歡喜,可馬上就蹙起眉尖:“瑤瑤,你冷嗎?”
阮女官這才注意到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處,先是一愣,而後搖頭:“奴婢不冷。”
“可是你的手涼涼的。”
“許是剛剛在外麵站了會兒,不妨事的。”
但世界上有一種冷,叫我覺得你冷。
小太子抿唇看她,停了腳步,接著直接用自己的雙手攏住了阮瑤的雙手,一起往自己懷裡踹要給她暖暖。
阮瑤卻往後縮了縮:“殿下,會被人瞧見的……”
小太子想說,瞧就瞧,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能瞧見。
但慣是聽話乖巧的小太子還是沒有堅持,想了想,就把自己帶著的圍脖取下來,掛在了阮瑤頸子上。
這圍脖是選了上好的嗉絨做成,最是保暖。
小太子笑著道:“我剛剛戴了許久,應該已經暖熱了,”說著,他聲音頓了頓,“如今我們這便是……便是……”
努力回想,就想起了之前在看話本時阮瑤對他說的話。
好像,互相取暖還有彆的詞兒可以代替。
於是小太子立刻揚起笑容:“我這就是吸你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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