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做什麼?”
江貴妃瞪了一眼老嬤嬤。
她的麵容偏柔,但若是沉著臉瞪人,自有一股威儀。
老嬤嬤倒不是被嚇到,隻是有些可惜,娘娘她,總是這般。一直這樣下去,二人的關係何時才能改善?
歎了一口氣,老嬤嬤聽了吩咐,讓旁邊的宮女將膳食都撤了下去。
慕容拓在一邊冷眼旁觀。
聽著她讓人撤了未動的飯食,慕容拓在心裡冷笑。
哼,當誰稀罕。
他剛剛之所以沒轉身走,隻是還有話要講。
“以後她的事,貴妃莫要插手。”
他帶著阿楚回宮,特意沒提江貴妃,也沒帶阿楚來這裡,就是不希望二人有什麼牽扯。
之前去京郊大營的時候他便吩咐過,若是這邊要見人便攔著。
但沒有,他沒在的這幾天還算平靜。他以為這人是不會理東宮他的事,所以也就放鬆了警惕,
沒想到今天卻突然讓阿楚來這玉泉宮。
一直聽著他叫貴妃,江氏以前覺得沒什麼,但現在卻覺得有些刺耳。貴妃貴妃,遠沒有母妃母後來得好聽。
她看向慕容拓。
進殿這麼久,江氏這會兒才看向自己的兒子,身形與麵容跟那狗皇帝神似,令人反胃,好在一雙眼睛像她,到也還可以忍受。
“她是誰,那麼大臉值得本宮勞心插手?”
江氏對著自己這個兒子自來沒有好臉色,語氣自然也不好。
“現下這麼個時候,你還將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一大早的還出宮去做什麼?”江氏今日召見東宮那個媵妾,除了要見一麵之外,最重要的事要讓慕容拓儘快回宮。
一早出去,江氏不知他去哪裡,是不是又如前幾天一般一去就是幾天。不管宮裡的事。
如今養心殿那位行將就木,什麼事兒都得給她靠邊!
“太醫院裡有表哥在,倒是不擔心,禁衛軍那邊布置好了沒?到時候得封鎖整個皇宮所以必須挑選精銳的將士替換才行,還有關外那盧部落的,你派人去埋伏了沒?”
“不牢貴妃費心。”
“本宮倒也不想費心。”之前人還未回,她一個人在宮裡,得那狗皇帝猜忌過得十分艱難,她費的心神已經夠多了。
如今好不容易已經病重到不省人事,兒子也回來了,江氏本打算放手不管,但這人做什麼事都不與她說,讓她心裡沒底。
艱難前行九十九步了,這最後一步,必須走完才行。
“如今隻要熬到他死就可以了。”
江氏說這話,沒半點情緒,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前段時間本宮一直在他身邊,他沒寫遺詔,所以隻要熬到他死就可以了。”
他一死,禁衛是他們這邊的,京郊還有勢力,兵權也牢牢握在手裡了,不愁皇位得不到。
江氏這般想著,許久未曾聽到對方吱聲,她抬眸瞧了一眼。
對方鳳眸淡漠,眸裡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見他就這樣盯著自己,滿臉的諷意。江氏心裡窩火,但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
她強壓下自己的情緒,表情冷靜,
“你的命是我給的,不管是生你,還是年前救你……本宮就是指望著你報恩,不求彆的,你當皇帝,本宮做太後。”
她的目的向來很明確。
慕容拓這時才收回視線,他嗤了一聲,
“皇位的事儘人事聽天命,但你要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我女人的事,你要是敢插手,那就彆怪我折了你的手。”
聲音很輕,卻透著狠。
慕容拓說完轉身離開,再沒片刻停留。
就像小時候,他跟著養心殿的公公走了,沒有半點留戀。
就當沒母妃就是了。
本來就沒有。
“娘娘……殿下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旁邊的老嬤嬤在小聲安慰。明眼人一看就是苦肉計,殿下那般聰慧,怎就不懂呢。
江氏盯著殿外越來越遠的高大背影,想的卻是他小時候瘦弱的身軀。
良苦用心嗎?
哪來的良苦用心。
不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罷了。
當年她被迫承歡,她不知道彆人被帝王寵幸是個什麼心裡,她就是覺得惡心,心裡眼裡滿是恨意。
被強迫而來的孩子自然是孽種,就該掐死了事。
不過湊巧被皇帝撞見罷了。
後來她羞辱打罵自然也是真的,也不過是又被皇帝瞧見了而已。
後來,狗皇帝帶走了他,說是要親自教養。
她樂得清淨。
再後來,她自知這輩子出宮無望,心態崩潰之後竟然奇跡般的好了。
眼看著自己兒子越來越出息,備受帝王朝臣稱讚,一個大膽的想法才漸漸從心裡冒出來。
以前哪有想過,她生的兒子能君臨天下?而她能活成景國最有權勢的女人?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雖然她依舊不待見皇兒,但江氏知道,那才是做戲的開始,隻為了讓狗皇帝堅定的將皇兒帶在身邊。
不過這樣想來,彆人口中的良苦用心,她應該是有的。
畢竟真真假假,她自己都有些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