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摟著兒子淚流不止,她剛才被這少年甩開,感覺對方力大無窮,要說她兒子也算是人高馬大,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她哭著說:“不隻是我!她們也乾了……她們也乾了!”
謝隱豎起食指抵在薄唇上:“噓,我不需要你告訴我,現在我不想看到你,明白嗎?”
婦人瘋狂點頭,帶著兒子回家去了,不敢像其他人家那樣用力關門,但也立刻把門栓了起來。
緊接著,謝隱精準地又踹開一戶人家的門,當著那家潑糞的女人的麵,將她的男人和兒子拽了出來,同樣摁在地上,一共有五戶人家潑了糞,沒有一家逃得過。
他對女人和小小年紀的少女沒有動手,這些婦人如此惡毒,更多的原因是她們從出生起便注定了命運,可男人不同,男人既然要做一家之主,要當女人的天,就得在女人闖出禍事時代妻代母受過。
其中不乏有人家的漢子做粗活,練出一身腱子肉,自然不依,可打起來根本不是謝隱的對手,最後隻能無比屈辱地趴在地上被迫將自家的東西舔回去。
即便如此,這門與牆也是不能要了。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是誰乾的!
原本還覺得人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以後說不定能占占便宜,現在才知道,人家敢離開家族出來,沒點真本事,難道真的隻憑一腔熱血衝動行事?!
悔不當初啊!該再觀察兩天的!
薛夫人跟薛無垢都看傻眼了……她們原本以為謝隱是要跟人講道理,或者是報官,可結果他卻以這般可怕的手段鎮壓住了所有人,甚至都沒人敢揚言去官府告他,因為大家都知道,這點小事官府不愛管,平民百姓對官府天生懼怕,再說了人家雖然被除名,可跟百姓比起來肯定還是有麵子。
退一萬步說官府受理,那又如何?頂多是關幾天就能放出來,那薛無塵被放出來之後,豈不是、豈不是會要了他們的命?!
惹不起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謝隱將最後一人踹開,語氣溫和:“回去洗乾淨,叫上其他四家人,帶上工具,過來乾活,明白嗎?”
那漢子被嚇得小雞啄米一般狂點頭,連滾帶爬的回去了。
謝隱對待母親與妹妹時,又是極度的溫柔,他搬了兩把椅子在院子中,淨了手,讓妹妹坐下,給她梳頭。
小丫頭一開始還害怕,後來見哥哥這樣能打,佩服的不行:“哥哥哥哥,我也想學!”
薛夫人連忙道:“你一個小女郎,學這些喊打喊殺的做什麼?”
“好啊,哥哥教你。”
小丫頭偷偷朝娘看過去,做了個鬼臉,薛夫人好氣又好笑,半晌輕輕一歎:“無塵,辛苦你了。”
她生了三個孩子,在穆家過了十五年,卻是生平頭一回知道被人無條件的庇護是怎樣的幸福,她的心現在像是泡在一片溫水中,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謝隱輕笑:“阿娘不必客氣,您的福氣還在後頭,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
他靈巧地給妹妹梳了兩個可愛的小揪揪,沒有名貴的寶石翡翠,他用彩繩穿進妹妹的頭發中,然後打成流蘇,又給她分彆戴上兩朵小絹花,小女郎愈發顯得玉雪可愛,像菩薩座前的小玉女。
薛無垢喜歡的捧著臉對著水麵照來照去。
隨後謝隱把薛夫人也摁到了椅子上,她很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拒絕,謝隱將她一頭長發鬆開,為她梳了個漂亮的墮馬髻,隻是薛夫人不適合用彩繩,那太孩子氣,不符合她溫婉美麗的氣質,所以他直接掐了院子裡月季花簪在她發髻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隻一朵盛放的月季。
這月季還是他們搬進來後,謝隱從外麵移回來的。
薛夫人感動的都要哭了。
而那五戶人家扛著鎬頭鍬鐵鍁在外頭老老實實等,謝隱給母親和妹妹打理完才搭理他們,讓他們將門和牆全都砸了。
這牆本身就太矮了,不安全。
薛夫人憂心忡忡:“無塵,這太浪費銀子了。”
謝隱給了這些人一個沒齒難忘的教訓,卻也不會真的把人逼入絕境,他希望以後母親和妹妹能在梨花巷子生活,並不是真的要給她們樹敵――是的,他能把所有看不起她們,對她們有誤解的人都殺了,可那有什麼用?
人類終究是要融入社會生活的。
所以給個巴掌再給個甜棗,讓他們乾活,給工錢,重新搭建牆壁的石料也謝隱自己出錢買,他們背來也給錢。
謝隱能打,出手又大方,即便被家族除名,仍舊讓人看到了世家郎君的氣度,梨花巷子裡的人總算是不敢再鬨了,他們可親眼瞧見了……那運來的一塊大石頭,這薛家小郎君,直接用手就給捏碎了!
之前他闖入人家尋仇時,還有人想用鐵鍁菜刀趕他,結果人被揍一頓,鐵鍁菜刀也毀了,不知道這少年的武力值究竟在哪裡,沒人敢亂動。
早在來到這個世界後,謝隱習慣性地先鍛煉身體,才發現自己脫離了那種“到達新世界必定會受軀殼限製”的束縛,簡而言之,就是他的神魂更加強大,已經超過了□□凡胎,所以無需隱忍,也能做到常人不能為之事。
他對母親說:“阿娘不必擔心,我們還有很多錢。”
他不需要穆家的東西也能解決生活問題,“欲望”世界裡的物品,他漸漸可以取出來,而不是被動地隻進不出,這說明“欲望”已經被他吸收的差不多了。
換來的錢雖然不足以富可敵國,但日常生活絕對夠用,謝隱沒打算真就坐吃山空,人活著就得有個目標,若是讓薛夫人跟薛無垢離開穆家後仍舊守在後宅,那麼他帶她們離開的意義是什麼?
有謝隱督促,圍牆和門的重建進程非常快,第二天下午就已經完全弄好了,謝隱親自在牆上插了許多尖銳碎石,雖然他沒說,但都知道是防誰的,想來以後是沒人有膽子再爬牆偷窺了。
他每日待在家中也不著急,外頭的流言蜚語怎麼沸沸揚揚,終究會過去,他先是在家裡種了花,院子分為兩塊,中間青石板路從門口通往正屋,兩邊繁花似錦,靠牆跟花線之前是菜田,除此之外,謝隱還在院子裡種了幾株果樹,桃樹棗樹柿子樹跟無花果樹,靠近門口那塊,他搭了個葡萄架子,又給妹妹做了個秋千。
雞鴨是不會養的,臭且臟,倒是買了一隻雪白的大鵝回來,這大鵝十分漂亮,還很通人性,且凶得很……謝隱好吃好喝地養著它,喂的這大鵝愈發膘肥體壯羽毛油亮,堪稱看家護院的一把好手。
家裡的活兒也基本都是他做,薛夫人壓根不會做菜,她強烈表示自己想學,有謝隱看著還差點兒把廚房給燒了,著實嚇人。
他在家裡時便是他做飯,一日三餐營養美味,吃得無垢足足胖了一圈!
哥哥什麼都會,沒有能難得倒他的,哥哥哪裡都好,惟獨是早上總拉她起床逼著她學武,無垢很委屈,很後悔,當初就不該嘴那麼快……現在阿娘都不幫他了!
薛夫人沒有問謝隱以後的打算,兒子比她聰明,懂得東西也很多,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是的,薛夫人猜得沒錯,謝隱還真有,他是要科考的,當年穆昶隻考中進士,排在六十名開外,他自然要證明自己不比他差。
但讀書不需要刻苦,每日隻拿出兩個時辰,勞逸結合,剩下的時間,他在寫通俗。
時下通俗並不流行,因為衛道士大加批判,所以買書的大多私下偷偷看,人們的精神食糧太少了,謝隱不認為自己吼個兩嗓子,就能讓他們清醒。
他希望女人們以後能夠走出家門正常交際與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家家戶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