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去掉本錢,謝隱可太賺了。
有人問他明天還來不來,謝隱看了下四周的貼膜俠,謹慎道:“明天不貼膜了。”
鋼化膜貼了不一定會馬上壞,又不是每天的必需品,他還是賣吃的會比較好一些。
等兩人回到住的地方,朝露跟在謝隱身後,就見他突然停下,她一個躲讓不及,撞到了謝隱的後背,硬邦邦的,鼻子超酸,眼淚當場就下來了。
謝隱轉身就捂住了她的眼睛:“跟著我走。”
朝露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跟著他,謝隱皺著眉,麵色冷淡,那個正脫褲子放水的男人還壞笑著跟他打招呼:“喲,老謝回來啦?今兒這個多少錢一晚?”
謝隱冷冷地看著他:“附近沒有廁所嗎?”
“那不是離得遠嗎?”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男人嘛,又不在乎這些,大晚上的誰想跑那麼遠啊!”
鐵皮出租屋裡沒有水龍頭也沒有洗手間,想洗臉刷牙跟上廁所,都得去最南邊,那是整個鐵皮出租屋的公共區域,一些男人很沒公德心,隨地小便是常有的事兒,冬天還好,夏天一熱,再加上都不怎麼注重衛生,那真是惡臭難聞。
朝露再傻也懂了謝隱為什麼捂她眼睛,她有點害怕,但還是相信謝隱,跟他進了屋子,他把門關上,她才有勇氣睜眼,然後兩人麵對麵坐下。
謝隱問她:“你不想回家嗎?”
朝露紅唇動了動,想解釋又羞於啟齒,謝隱又問:“為什麼要過來找我?”
她的坐姿就跟小學生一樣,雙腿並攏,兩隻手放在膝蓋上,還穿著那條紅色的、長度在膝蓋往上十公分的連衣裙,很漂亮,晚上來貼膜的,基本上不是衝著謝隱就是衝著她。
但此刻,這個女孩緊張地雙手緊緊抓著裙擺,謝隱見狀,倒了杯熱水給她,用一次性杯子,雖然這個天氣喝熱水好像很奇怪……
朝露緊張的要命,要是謝隱長得一般,她可能就直接說了,可他很帥很好看,性格也很好,而且好像很會貼膜……這就讓朝露不大敢開口了,因為她有點拿不準,到底是他占便宜還是自己占便宜?
長成這樣,靠臉就能吃飯了吧?
正在這時,朝露的手機突然響了,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拿起來一看,是父母。
從她跑走到現在都有五個小時了,他們卻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她看了謝隱一眼,謝隱問:“需要我回避嗎?”
朝露搖搖頭,這裡是他的家,怎麼好意思讓他走?而且……她本來就很丟人,沒什麼可以更丟人的了。
即便沒開免提,謝隱過人的耳力還是將電話那頭朝父朝母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沒人擔心朝露這麼晚沒回家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也不管她跑走是不是很傷心,上來就是一頓指責:“這麼晚了不回來,你又在哪裡鬼混了?!”
朝露攥緊了手機,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趕緊回家!人家劉少可沒說原諒你!”朝母氣呼呼的,“今天當著劉太太的麵,你一點家教都沒有,彆人都懷疑我們家是怎麼教育孩子的了!我可跟你說啊,明天你再給我過去好好道歉,劉太太要是不原諒你,彆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你一個女孩,大晚上在外麵不回家,這麼不檢點,人家要是知道了,更嫌棄你!”
朝父也很不高興,乖巧的女兒突然變得不聽話,這不會讓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隻會讓他無比憤怒,覺得她是跟外頭的人學壞了,甚至後悔讓她去讀大學,初高中都是女孩,她還聽話,大學裡男女都有,肯定是有人帶壞了她!
朝露鼻子都紅了,忍哭忍的。
她細聲細氣地說:“我不喜歡劉豪……”
“什麼喜不喜歡,你都不試試你就說不喜歡?兩口子就是磨合著過日子,你還挑呢?人家都沒挑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劉少家什麼條件,咱家什麼條件?你——”
朝露摁掉了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勇敢掛掉父母的電話,然後就哭了起來。
謝隱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問:“你還好嗎?”
當然是不好的。
朝露哭得厲害,也沒顧得上回話,謝隱隻好沉默地坐在一邊等她哭完,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得有一個鐘頭左右,朝露終於抬起了她那雙哭得通紅的兔子眼,可憐巴巴地吸著鼻子,求謝隱:“……你跟我結婚吧?”
謝隱沒有意外,反而有種終於來了的塵埃落定感。
也許這就是命運,哪怕常偉沒有成功侵|犯她,哪怕她的父母沒有因此言語羞辱她還逼著她去做修複手術,這個女孩終究是會反抗的,隻不過常偉不是那個能幫助她、理解她的人,這才導致了她的人生奔向了錯誤的方向。
“好。”
朝露正準備再求求他呢,突然意識到他說的是好,眼睛頓時就瞪大了,很不敢置信。
他那麼帥……比朝露看電影裡的男明星更好看,為什麼會答應跟她這種普通的女孩結婚?
謝隱坐在她跟前,遞給她一張濕巾擦臉,紙巾擦的話容易疼,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
是的,到現在朝露才知道他叫謝隱。
他的家庭狀況很簡單,父母都不要,孑然一身,現在在工地上白天扛沙袋晚上擺地攤,準備攢錢,目前餘額是兩千一百八十二,沒車沒房沒存款,一無所有。
“你真的要跟我結婚嗎?”謝隱問著,“會過一段苦日子的。”
“我不怕。”朝露搖頭,“我也有工作。”
雖然,她的工資卡在她媽那裡。
謝隱又說:“結婚的話需要戶口本,你確定能從家裡拿到嗎?”
朝露點頭:“我知道戶口本放在哪裡。”
這是要去偷偷拿的意思了,謝隱薄唇微動,半晌,沒有再說彆的,隻是在朝露的緊張中朝她伸手,然後摸了摸她的頭:“我跟你保證,不會讓你吃苦的。”
朝露說:“我能吃苦,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她確實也做到了,隻是那樣的苦澀又有什麼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