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珩,還愣著乾什麼,快過來幫忙!”
“……來了。”
玄珩轉過身,不再朝菩菩所在的方向看,他不知自己是放下了,還是欺騙自己已經放下,但他不能去打擾菩菩的生活——她完全不想見到他,很討厭他。
之前所作所為已令靈心寺為之蒙羞,他不該再陷入混沌與現實中無法自拔了。
“上去肯定是要上去的。”蘇嬋看了眼山尖,“我先去探路,教主,你留下來吧,萬一有什麼危險,有你在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謝隱搖頭:“不能讓你一個人上去。”
“我沒關係。”
“那也不行。”謝隱否決,“不必再說了,我不會讓你一人前去探路的。”
蘇嬋知道他雖脾氣好,卻言出必行,說不答應就不答應,便也不跟他爭辯,“那要如何是好?”
謝隱戴上一副輕薄的手套,撿起地上一隻蟲屍,那蟲子雖已被火燎死,但外形卻保持完好,他將蟲殼剝開,這蟲子也就指甲大小,掀開後,眾人驚奇地發現,裡頭竟還有一隻裹滿濃血被烤糊的小蟲!
這小蟲就更小了,隻米粒的一半,生有六條細細的腿,同樣已經死去。
蘇嬋想到什麼,她起身到邊上被堆積的獸屍跟前,破開胸腹取出心臟,放乾淨了汙血,汙血中果然也有一隻類似的小蟲!
“看樣子這就是塗山老叟用來控製行屍的蟲子了。”夏侯鈞搖頭,“世上竟有這般狠毒的手法!”
同樣的,行屍們的心臟中,也有類似的小蟲,這些小蟲需要依靠濃血生存,小蟲聽從塗山老叟的命令,並不是鬨鬼,隻是它們在操控屍體。
而濃血一旦減少,它們的動作就會遲緩,如果完全失去濃血,它們也就死了。
還有幾隻活著的,也蔫耷耷的沒精神,謝隱說:“這些屍體不能留了,最好儘快處理掉,否則任由它們腐爛,會汙染大地,甚至因此傳播瘟疫。”
眾人對他十分信服,沒人有異議,於是將人屍分開,火化後裝殮,準備帶下山去安葬,獸類與蟲類屍體則燒完後就地掩埋,總算是將半山腰弄了個乾淨,謝隱又一人發了一個驅蟲袋,裡麵裝有特製驅蟲藥,不僅對普通蟲類有效,這些古怪的蟲子也怕。
菩菩全部心神都放在蘇複生身上,憂心忡忡,“複生,你變得好腫啊。”
好像一頭豬……
這話菩菩沒好意思說,蘇複生道:“菩菩,你去教主那邊吧,彆看我了,你看著我,我不自在。”
他自己想象得出現在是副什麼尊容,彆說菩菩,他自己其實也不大想看。
菩菩想了想:“可你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我不能這麼沒良心,我們得同舟共濟,互幫互助。”
說著,她用一條帕子蓋住了蘇複生的臉:“你把臉蒙住就好啦!”
蘇複生乖乖捂臉,菩菩用手沾了清涼的藥膏給他塗抹,心裡又酸又甜,這時蘇複生問了:“菩菩,你剛才說的話,是哄我的嗎?”
“……什麼話啊。”
蘇複生一著急,帕子從臉上掉下來:“還能是什麼話,我十八歲,我們成親的話!”
“哦。”菩菩眼神飄忽,“可是我不想嫁給你。”
蘇複生肉眼可見的絕望、悲傷,然後菩菩又添了一句,“但你可以嫁給我。”
蘇複生想都沒想:“好啊!”
這對小兒女說話天真有趣,邊上眾豪傑儘數耳力過人,哪個沒聽到,不由笑起來:“師姑娘,男兒叫娶妻,姑娘家才叫嫁人呢!”
菩菩不服氣:“那我就要娶複生!”
大家笑個不停,以為她還年幼才這樣說,有人跟謝隱打趣:“師教主,你養了個了不得的女兒,居然要娶丈夫了!”
謝隱笑道:“隻要菩菩開心,怎麼樣都行。”
“我願意嫁給菩菩!”蘇複生著急,“這位大俠,求你彆說了,你再說下去,菩菩該不要我了。”
少年頂著滿頭包這麼說話,逗得大人們哈哈大笑,菩菩怒道:“不許你們笑話複生!”
她不跺腳還好,一跺腳,更像是小孩,大人們笑得更厲害……就連蘇嬋都沒忍住,菩菩更怒:“複生,他們都是壞人,我們走,不要理他們了!”
複生堅強地站起來要跟她走,結果菩菩又一臉擔憂把他摁下:“算了,你還傷著呢,咱們就在這兒待,你情我願的,誰能管得著?”
反正菩菩說什麼就是什麼,倒是大人們,笑過後,又情不自禁為這對小兒女感到欣慰,看著菩菩跟蘇複生小小聲咬耳朵,以為他們聽不到,實則他們聽得清清楚楚啦!
經過這一場惡戰,雙方都是元氣大傷,塗山老叟雖不曾露麵,可他這樣多的行屍都葬送了,必定損失慘重,而江湖這一方同樣需要休整,赤火教送來了足夠的食物跟藥品,眾人便聚在一起吃起來,原本出門在外吃乾糧那是常事,但赤火教這火鍋底料跟拌飯醬可真不錯,又香又下飯!
吃過飯之後,就得考慮如何上山的問題了,從半山腰這麼大陣勢的行屍,卻沒有一個活人出現,眾人認為,塗山教的人可能沒有想象中那樣多,但人越少,往上去的危險就越高,所以還是得從長計議。
玄珩非常想要幫上忙,他重活一世,總覺得自己碌碌無為,怎麼都想不透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若要說最大的不同,便應當的菩菩的父親師斐然還活著了,他前世有負於菩菩,所以不大敢直視謝隱的臉,心中儘是不安慚愧,謝隱也不會跟玄珩這麼個小和尚一般見識,菩菩現在很健康很快樂,她喜歡誰討厭誰,都是她的自由,可見人與人之間,所謂的命運並非不能斬斷,緣分也不是一條線鎖到死,菩菩這不就喜歡上複生了麼?
菩菩給蘇複生抹的藥很有效,休整之後,蘇複生臉上的包就消了,隻是還有些泛紅,那個俊秀少年重回眾人視野,菩菩也很高興,她很怕複生就此毀容的,因為那樣她可能會變心。
無意中跟玄珩四目相對,菩菩賞了對方一個白眼,還是堅定不移地認為玄珩是個神經病。
不是神經病,怎麼會跟她說那麼奇怪的話?不知道老和尚們回去後有沒有狠狠教訓他一頓呀!
終於,討論出了結果,留下一小部分人守在後方,由蘇嬋與夏侯鈞帶頭,其他人往山上去,大夫們則在半山腰聽從指揮,今日這塗山教,是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
決不能再放任他們下去了,否則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慘遭劫難!
屠山不是後世那種被開發過的景區,往山上的路隻有一條,而且十分危險,連台階都沒有,一個不小心都可能摔下去,且叢林茂密又有毒蟲,並不好走。
不過這群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走點山路對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麼。
唯一與塗山老叟交過手的是夏侯鈞,他一身內力被吸了七七八八,據他描述,塗山老叟是個很高很瘦、帶著麵具的人,而且武功極高,招數詭異,若是遇到此人,必須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