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二十一枝紅蓮(五)(1 / 2)

男主渣化之路 哀藍 8728 字 9個月前

5、

潘家終究是沒能躲得過清算,百姓苦潘家久矣,如今小皇帝將潘家問罪,民間竟舞龍舞獅放鞭放炮來慶祝,足見這潘家之惡,有多麼深入人心。

潘家上上下下的男丁都論罪而處,年幼的孩子與女眷們基本逃過一劫,據說潘家被抄時,光是拉寶貝的車就有上百輛!

潘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徹底鏟除乾淨,難免引起反撲,小皇帝剛剛登基,地位還不穩妥,剩下的那些,可以等到她長了歲數,能夠獨當一麵後自行處置。

身為出嫁女,又是皇妃,潘貴太妃自然沒有受到任何波及,然而這對她來說是無法接受的打擊,潘家倒了,那她怎麼辦?大殿下又要怎麼辦?她還想著當太後,潘家怎麼能倒?小皇帝他怎麼敢?

潘家可是先帝的外家!他這樣對待潘家,難道就不怕先帝九泉有知,對此不滿嗎!

可惜她再如何撒潑,沈太後都不給她見小碗的機會,說真的,這些年為了先帝那麼個男人,潘貴太妃沒少對她和小碗下手,尤其是小碗漸漸長大,健康活潑,潘貴太妃再看著癡傻的大殿下,心中自然害怕,若是小碗登基,她和大殿下怎麼辦?

她背靠潘家,從來都是囂張跋扈瞧不起家族敗落的沈太後,可如今風水輪流轉,潘家被抄,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和幼童們雖活了下來,可沒了富貴榮華,靠自己雙手吃飯,她們都是嬌滴滴的閨閣女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

“那你想怎樣?”

麵對沈太後的詢問,潘貴太妃很快給出了答案,她想讓朝廷不要收走潘家的宅子還有裡頭的家產,給孤兒寡母們一條活路。

到了這時候,她也知道訴說可憐,知道示弱,沈太後被她的天真逗笑:“潘若蘭,我從前當你是心思深,如今看來,你卻是腦子不好使。潘家犯下的過錯,便是誅九族都不為過,隻因皇帝心善,才不殃及出嫁女、女眷及幼童,你卻來這裡大放厥詞,又要宅子又要財寶,不如將那些流放的潘家人全都召回,讓你們潘家自罰三杯,從此當作無事發生,如何?”

潘貴太妃真想說一聲好,可她不是傻子,知道沈太後是在嘲諷自己,麵露不忿。

“你走吧,以後也彆來了,我不想看見你,更不想聽你求情。”

沈太後自認已是仁至義儘,她們母子倆可沒少受潘家針對,假使今日她與潘若蘭身份對調,潘若蘭彆說是留女眷跟幼童性命,怕是她死了,潘若蘭都要將她的屍體從墳裡跑出來,而後挫骨揚灰!

潘貴太妃道:“你就是公報私仇!你讓我見司清和!我不信他也是這麼想的!”

沈太後覺得她真是魔怔了:“怎麼處置你,是皇帝和眾臣商議出的結果,關司清和什麼事?你少在我跟前攀扯他。”

“沈娉,你彆以為你乾的那些個齷齪事,彆人不知道!”潘貴太妃狠狠瞪著沈太後,“就算你兒子當上了皇帝,就算我潘家敗落,你也彆想清清白白!你身為太後卻與閹豎互有首尾,我看你死後如何麵對先帝,我看千百年後,史書上如何稱呼你這位水性楊花、恬不知恥的太後!”

沈太後麵不改色,袖中的手卻握成了拳:“我看潘貴太妃是病了,都開始說胡話了,來人,把她送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再出來。”

潘貴太妃被拉走也仍然要喊要罵,她這一生可比沈娉快意多了!她要長長久久的活著,她要看著沈娉能落得個什麼下場!

貼身宮女輕聲道:“潘貴太妃口無遮攔,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千百年後,史書上會如何說我呢?”沈太後喃喃著,“即便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得已而為之,可後人會知道嗎?後人能理解嗎?甚至於……小碗現在覺得我是忍辱負重,然而等小碗長大成人,她聽見風言風語時,又會不會恨我自甘下賤?”

“娘娘……”

假如先帝公正一些,假如娘家再聰明一些,假如潘家不要趕儘殺絕——以上哪怕任意一點成立,沈太後都不會舉步維艱,她手上的牌太爛了,如果不答應司清和的要求,根本沒有勝算,甚至連她和小碗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然而人總是貪心的,朝不保夕時,隻想活下去;活了,卻又開始渴望權勢地位;等權勢地位也到了手,便又操心生前身後名,貪,貪。

沈太後垂下眼眸:“你先下去吧,時刻注意著司清和那邊的動靜,若是他私下,與潘若蘭有接觸,第一時間向我稟報。”

“是。”

待到殿內隻剩下自己,沈太後才輕輕放開手,驚覺掌心已被指甲劃出了血痕。

她十六歲入宮,那時先帝便一心寵愛潘貴妃,她覺得自己隻要安分守己,便能度過一生,可先帝不放過她,潘若蘭不放過她,潘家更是不放過她。家中兄弟平庸,無力支撐門楣,要靠她一個小小女子入宮伺候皇帝,她要小心彆人的算計,還要操心娘家,從不敢有片刻鬆懈。

十六七歲時什麼都不懂,嫁了人便以夫為天,一心要當好皇帝的妻子,以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問心無愧便是問心無愧。

而現實狠狠給了她刻骨銘心的教訓,最難消受帝王恩,最不能信的,亦是丈夫情迷時說出的誓言。

二十歲懷上小碗,幾次三番險些沒能讓小碗平安降生,迄今竟也過去十一年,她終於熬死了先帝,熬倒了潘家,卻又陷入另一重險境。

為了娘家,她服藥逼迫自己早產,謊稱小碗是皇子,又這樣撐了六年,眼看成功在即,她怎能讓自己軟弱?司清和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為何要去思索、遲疑?是真是假根本沒有意義,已經拿到手上的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司清和已將後宮主權交到她手上,司禮監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不聽傳用,他既然敢給,她就能要,隻是給了她的,是彆想再拿回去了。

潘家這棵蓬勃發展了數十年的大樹,一朝被砍,朝中上下都紛紛噤聲,新皇登基開恩科,在謝隱的指點下,小皇帝罷了一批屍位素餐的官,又拔擢一些有才學的人,一點一點剔除依附在這個國家身上的蛀蟲。

潘家一倒,津王也老實許多,他大概是看出來司清和鐵了心要支持小皇帝,暫且夾起尾巴做人,不預與他們正麵衝突。

小皇帝年紀雖不大,性格卻精明,又有司清和鼎力相助,簡直如虎添翼,他若是這時造反,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即便登基,也不一定有人能服氣。

要想改變現狀,最重要的就是得破壞沈太後母子與司清和之間的聯盟。

這兩人是怎麼結盟的,外人興許不清楚,但怎麼瞞得過有心人?說起來,津王倒也挺佩服她這位皇嫂,真是狠得下心,那如花美貌,竟心甘情願雌伏在閹豎身下,不知道他那好皇兄知道,會不會氣得從陵墓裡跳出來。

原本想著司清和好美人,那麼投其所好,給他送上十個八個絕色,誰知潘家這麼做的結果,卻是司清和將這些美人轉手給了沈太後,這令津王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果然,男人是男人,閹豎是閹豎,不能相提並論。

這司清和,難道當真是鐵了心要上沈太後的船?他難道不想想,如今他跟沈太後之間不清不楚,隻要有人抓住這一點做文章,現在司清和大權在握還好說,可早晚有一天,小皇帝羽翼豐滿,到時候,他這個宦官可還有活命的可能?

司清和是個聰明人,不應當想不到這一點。

但與其相信司清和是一腔癡心牽掛在沈太後身上,津王寧可把他當個蠢人。

有了潘家這個前車之鑒,向司清和示好基本是沒有希望的,津王稍作試探後便選擇了放棄,他轉而將目標放到沈太後跟小皇帝身上,既然不能從司清和下手,那麼需要依附司清和才能維持地位的沈太後母子,一定會非常願意跟他聯手,弄死司清和吧?

他畢竟是小皇帝的親叔叔,打著效忠新帝的名號清除佞臣,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說到底,沈太後不過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弱點,一個閹豎怎能給她帶來快樂?沒了那玩意兒的,還能算是男人麼?

津王自詡生得不比司清和差,他身長八尺,倜儻風流,尤其生了一雙多情的眼眸,府中姬妾都對他死心塌地,勾搭個深宮□□,自覺不成問題。

這是津王自己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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