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已經被林之筱害得被大哥送走了！”江詩晗的話就像一根刺，直接紮中李妙言的心臟。想到這幾日來家中接連發生的變故，她恨死林之筱了。
“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林之筱有那麼大的能耐，能讓你大哥送走李家太太？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母女作惡太多、故意欺淩人的緣故嗎？”
出乎意料，一個平日裡幾乎和林之筱毫無交集的女生嗤笑地掃了李妙言一眼。“你既然說林之筱辱罵你母親了，那你不如給我們講講她是怎麼罵的？”
李妙言呆立當場。
“這世上總有人以為關起門來做虧心事就不會被人知道。”一個燙著時下流行卷發發型的女生拎著包午餐的碎花包袱皮用眼角夾了李妙言一眼——林之筱知道這姑娘，這是隔壁一班那位總被江詩晗提起的吳君怡。
“殊不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作惡太多終究要遭報應的！娘家妹妹氣不過姐姐被欺負，不過在你家分辨幾句，你就要給人家扣一個辱罵長輩的名頭。李妙言，我看你這學習成績不怎麼樣，心眼兒倒是不少呢。”
在場都是年輕姑娘。家中難免有要好的姐妹，未來嫁人夫家也很可能有大姑小姑。聽聞林家與李家的事，年輕女孩兒們難免下意識站在了林家姐妹這邊——這也和林之筱平日裡為人和善，而李妙言自從轉學來就滿心鑽營有很大關係。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升學考試了，我勸你有害人的功夫，還是省下來補習功課。我們酈城女中的學生可都是要考大學、未來做對社會有用的人的。你雖然是被你家裡人花錢插.進來的，但也彆敗壞我們酈城女中的名聲。”
“就是”，吳君怡身後的女生附和。“彆把你李家那封建宅鬥的風氣帶進學校裡來，大家忙著學習、懶得理你。”
“就是就是。”
女生們鄙夷的視線讓李妙言難以再站在原地。轉身，李妙言跑了。
“謝謝大家。”
女生們會如此齊心一起幫忙，出乎林之筱的意料。她很認真向女生們道謝。
“也不是為了幫你們姐妹。”領著小團體往教室走的女生們還有點傲嬌。“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把大家當傻子騙的樣子而已。”
……
根本還沒等她說出來，李妙言就被酈城女中的學生們.了。林之筱在感歎同學們真是人美心又善的小仙女本仙之外，也有點感慨這個時代八卦傳播的速度之快。
整件事裡，作為林家家長的林慶石其實從頭到尾都沒出麵。而她也不過就是去李家鬨了那麼一場、再外加在學校裡說了一句李妙言的壞話而已。
可瞧瞧剛剛女生們那一副與她同仇敵愾的架勢，分明是差不多已經把李家的八卦都打聽清楚了。
真不愧是個沒有WiFi、沒有手機，大家也還能安心娛樂的時代啊。
告彆江詩晗，並且還得到一句對方“要是李妙言還敢欺負你大姐，我們就一起想辦法教訓她”的叮囑。林之筱朝已經停在路邊的汽車揮揮手，示意劉司機不用把車開過來。
放學的時間，校門前都是學生，車子停在路邊更安全。
“大姐？大姐夫？”還不等林之筱走到近前，車門卻突然被從裡麵打開。看到從中走下來的兩人，林之筱一愣。
林之然和李奇安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你大姐夫休假，我們出來置辦東西。”走到妹妹身邊，林之然拉起對方的手。“想著剛剛好是你和妙言放學的時間了，就來看看你、順便接妙言回家。劉司機看到了，就讓我們上車等。”
“是啊是啊，我們來看看三妹。”李奇安接上話。他哪裡有閒心陪妻子逛街、還什麼接妹妹放學回家？隻是他早已經打聽過了，林之筱那天透露的職位空缺確有其事。但想來是這位林三小姐已經朝家中告狀了，林慶石根本不肯見他的麵，就算他托人透消息說已經把母親送走了，也隻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轉達“那是你李家的家事，與林家無關”。
眼看一個升職的機會就在眼前，李奇安哪裡肯放過？於是今天帶著林之然出來，特地等在酈城女中門前——相比難纏的林慶石，林之筱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兒。若是能蹭著林家三小姐的車一起回林公館，林慶石還能不給最喜歡的女兒麵子、硬生生趕他出門嗎？
“三妹還有一個月就要考大學了？學習累不累？姐夫我彆的不行，考試還是很拿手的，要不要我幫你輔導一下功課？”
滿臉親切關懷，李奇安就是對親妹妹李妙言也再不能這麼好了。
手中拉著妹妹略有點涼的手，林之然的視線掃過丈夫，又不經意地收回來。那天妹妹在李家鬨過之後，林之然抱著孩子在房間裡想了很多很多。
手中緊緊攥著李妙言還回來的東西，精致的首飾惹得懷中女兒喜愛不已。林之然看著女兒一雙眼睛看著首飾，喜歡極了卻又不敢伸手摸上一摸的可憐樣子，心裡有根弦驀地，就被狠狠撥動了一下。
是了，首飾明明是母親給她的嫁妝，為什麼自己女兒戴不得、摸不得，卻偏偏要便宜了李家母女呢？
有時候，人想開，就是那麼一念之間。
當了半輩子傻子的林之然在差點把命搭上之後，終於想開了。
想開之後她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要確保李家母女必須為做過的惡事受到懲罰、李奇安這個偽君子絕對彆想搶自己女兒。她一定要帶著自己全部的嫁妝，外加李家該分給女兒小招的財產，堂堂正正走出李家這個狗窩。
所以當看到李奇安與林之筱在外吵架的鄰居，當聽說李家老太太要去鄉下禮佛的親朋同僚來打探、送行時，林之然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旁人知道李老太太和李妙言對她母女究竟有多麼刻薄無情。
遇上實在回答不上來的問題，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情況，她就按妹妹教的——哭。使勁兒哭，拚命哭，把這麼多年受的委屈全都在人前哭出來。
果然，世人都喜歡同情弱者。所有人都幫她譴責李家母女，而沒聽見旁人議論的李奇安見她還是如此懦弱隻知道哭，也放心地把家裡開支賬目給了她。
牽著妹妹的手，林之然朝對方笑，示意三妹從今以後都不需要再費心她的事——她已經想明白了。
“之筱，你大姐夫考試確實很厲害。”心知肚明李奇安今天來酈城女中是打得什麼鬼主意，林之然心裡冷笑。“不過他考大學，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想攀著之筱進林家的門？真以為自己三妹像以前的她那樣那麼傻嗎？
“大姐夫既然說起考試，那你不如給李妙言補習一下功課。”幾天不見，林家大姐雖然依舊纖瘦，但眼睛裡卻能看得出神采。林之筱明白，林之然終於想通了。“省得她覺得自己考試無望，在學校裡找我的麻煩。”
李妙言雖然不難對付，可蒼蠅亂轉誰都煩。
“三妹這是哪裡話說？妙言最喜歡你了，怎麼會找你的麻煩？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老婆依舊溫柔細語，但老婆妹妹是真不好糊弄。心裡埋怨林慶石真是寵壞了三小姐，李奇安麵上卻一點沒帶出來。
“大姐夫這麼說是覺得之筱撒謊了？”李奇安會露麵肯定是在林父那裡碰了釘子想來她這裡找機會，因為林之筱一點不擔心自己的態度。
“那您就帶著您妹妹回去。”把書包放上車，林之筱滿意得發現劉司機很機靈地沒許李奇安把禮物放在車上、而是都堆在了旁邊的人行道。
“不是不是，三妹怎麼會撒謊呢。”有所求，李奇安當然不會因為林之筱這麼點小情緒就被嚇住。更何況不過是李妙言不懂事而已，訓斥兩句也就能讓林三小姐消氣了。
“妙言，你給我過來！”
正巧紅著眼眶的李妙言正獨自一人從校門口挪出來。李奇安眼尖，立刻看到了惹事的妹妹。
“你在學校又怎麼惹禍了？還不快點給林三小姐道歉？！”
李妙言才剛剛走到車子附近，李奇安就厲聲嗬斥。
“我送你進酈城女中是讓你好好學習的，誰讓你總惹事？！你要是真的不想學習，那從明天起就不用再上學了！”
李奇安的話不僅嚇住了李妙言，也讓林之筱有些驚訝——李奇安這戲演得也太逼真了。
隻有林之然借著不好攙和小姑的事的由頭站開半步，用手掩住的嘴角是嘲諷的笑。
李奇安這個人渣，李家母女不是喜歡捧著嗎？那就讓她們捧著。
“大哥，我……”
林之筱以為李奇安是在演戲，但了解自家大哥的李妙言可不這樣認為。聽見李奇安這樣說，李妙言眼淚立刻流出來。也不管會不會被同學看到，她急忙朝林之筱道歉。“林三小姐，今天是我不懂事，是我沒規矩。您大人有大量，請您千萬千萬彆跟我計較……”
她不能退學啊，絕對不能！
李家兄妹有耐心演戲，但林之筱可沒耐心接著看下去。
“行了行了，大姐夫教妹妹回家教就是了。這大庭廣眾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人呢。”坐進這裡，林之筱沒理會李妙言，“大姐，小招你怎麼沒帶出來？”
林之然心領神會。“我和你姐夫出來的時候她在睡覺。三妹，姐姐擔心小招自己在家醒了不見人會哭，今天就不和你回家探望父親了。”
“是了，我們改日再去探望嶽父。”李奇安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李妙言。要不是李妙言今天在學校闖禍又惹惱林三小姐，他擔心林三小姐又告狀，今日就能去林公館了。
“那大姐，大姐夫，我們改天見。”劉司機一直載著林之筱，哪裡能不知道這李家到底是什麼樣子？聽見三小姐和人說再見，劉司機立刻關了車窗，一腳油門就駛出去。
“三小姐”，車子快到家了，猶豫了一路的劉司機這才吞吞吐吐，有點尷尬地開口。“那個，這話我不該說。主人家的事也不該我這個司機議論，隻是，隻是……劉哥比你大幾歲，這話我就一說，三小姐你就一聽。”
“劉哥你說。”通過後視鏡看著劉司機的臉，林之筱表示不在意。
“這個大小姐夫家的情況，比較複雜。三小姐你還小，這事你還不明白。以後那個大姑爺的妹妹要是再找你，你就躲遠點去，”
當著姨妹的麵那麼訓親妹妹，這林家大姑爺的家風一看就很有問題。劉司機家中有兩個女兒，可最看不上那種人家。
“我知道了，謝謝劉哥。”
劉司機確實是個厚道人。
覺得自己的投資也算沒白費，林之筱又摸了摸下巴——既然劉司機不是那個給陸簡通風報信的人，那林家到底還有誰會是陸簡的耳目呢？
車子在林公館院子停下。劉司機打開車門，林之筱剛要下車，卻發現院子內居然停著輛陌生的車。
或者也不是很陌生。
“林小姐。”之前曾經有過兩麵之緣的秦參.謀滿臉微笑，代替自家少帥開口。“少帥來訪。”
走下車，林之筱拎著書包，看著同樣沉默下車的陸簡。
“韓副官呢？”林家傭人為難的視線裡，林之筱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不見他？”
“呃……”想到可憐的同僚，秦參.謀臉上的笑容都有僵硬。“韓，韓副官他今天有彆的事。”被懷疑和自家少帥有一腿神馬的，韓禮你辛苦了！
“哦”，點點頭，林之筱算是接受了這個回答。“陸少帥今天來是和我父親有約嗎？”不和主人家打招呼就直接上門做客，在這個時代可是件非常失禮的事。
低頭看著穿著校服的小姑娘，陸簡故意端著一張臉，“不是。”
“那陸少帥是路過了？”看著陳媽戰戰兢兢接過書包，林之筱特彆有禮貌地朝院子外指了指。“慢走不送。”
神他喵路過！
秦參.謀終於能理解韓禮夾在自家少帥和林小姐中間究竟是種怎樣酸爽的工作體驗了。
“林小姐學習備考辛苦，少帥隻是想來探望一下。”
探望？
看著陸簡那一副“我今天就是要登堂入室”的樣子，林之筱微微搖搖頭。
“探望我啊？”
是陸簡你飄了，還是你覺得老子扛不動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秦參.謀嗎？就是那個讓筱可愛去迎接陸簡，還在宴會上把搭訕的男人帶走的那位。
韓禮：今天的我依舊有姓名，開熏QAQ……開熏個鬼，求把我忘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