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直接被顧承澤帶到了醫院。
那些曾經做過一遍的檢測又來了一遍,寧修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可,重新檢查,就能改變結果嗎?
由於是顧氏投資的私立醫院,所以一切都給寧修大開綠燈。
一天以後,結果就拿到了。
癌症。
顧承澤一言不發地看著確診書,說:“你的意思是,寧寧隻有不到半年了?”
醫生戰戰兢兢,說:“這種病……還是去公立醫院複查一下比較好。畢竟我們醫院沒有專攻這個病的專家組……”
顧承澤沒說話。
寧修的病,最開始就是在公立醫院查出來的。
顧承澤沉默許久,說:“再檢查一遍。”
醫生知道再查一遍結果也不會改變,但也隻能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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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顧承澤中毒案的嫌疑人,尚泉和盧醫生被控製起來了。
但除了顧承澤之外的所有人都在關心:到底是誰把顧承澤害成這樣的,會對顧承澤造成怎樣的影響,會對顧家造成怎樣的影響?
如果是防範不力,以後還會出現這種事情嗎?
跟此事相關的人都諱莫如深,除了當事三人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張秘書也不知道。
顧承澤很早就離開公司回家了,在車上一直沉默不語。
張秘書感覺到了什麼,問:“顧總,您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顧承澤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張秘書:“你覺得,寧修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是顧承澤第一次問出這種問題,他對寧修好奇了,有興趣了。他知道寧修在他和彆人麵前是不同的樣子,所以想知道彆人眼裡的寧修。
張秘書想了想,說:“寧先生很愛您。”
“愛?”顧承澤反問了一句,不自覺有些嘲諷。
他向來不相信這種東西,以至於說出這個詞都覺得難以啟齒。可他又為什麼非要從寧修嘴裡扣出“喜歡”兩個字呢?
顧承澤想,或許是因為喜歡和愛不一樣。他可以喜歡喝雞湯,卻不會愛上一隻雞。
那寧修呢?寧修會愛他嗎?
這個問題在顧承澤心裡紮了根,他看了看張秘書,終究沒有問出口。
張秘書巧妙地轉移話題
,說:“寧先生發消息來,說飯菜已經做好了,就等您回去吃了。”
寧修是做他的情人,又不是做張秘書的情人,為什麼每次都跟張秘書聯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秘書或許比自己更了解寧修也說不定。
顧承澤覺得不太舒服。
他皺了皺眉頭,對張秘書說:“以後讓他直接跟我聯係。”
張秘書愣了愣,說:“是。”
顧承澤這才舒坦了些。
等走進屋子裡,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顧承澤在尋常煙火氣息裡愣了愣,然後忽然想到寧修的病。
寧修可能活不久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顧承澤的心臟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於是在他的感知中,這溫馨的香氣迅速散去,變成了瑣碎的油煙味。
寧修穿著圍裙,正端菜出來,說:“阿澤,你站在那裡發呆乾嘛?”
寧修表情平靜,顧承澤看到他,卻總想起那封確診書。
顧承澤換好鞋子,脫掉外套,走向寧修,說:“家裡請個保姆,以後不用你做飯了。”
寧修說:“可……”
顧承澤補充了一句:“你好好養病。”
他看向寧修的目光充滿憐惜,寧修忽然反應過來了,顧承澤這是完全把他當癌症病人看待了。
寧修說:“我是顧先生的情人,不是顧先生的病人。”
他不想顧承澤因為他的病對他另眼相待,因為那是他不該得到的東西,縱使現在能握在手裡,以後也終究是要還的。
顧承澤現在憐惜他,以後呢?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顧承澤。
顧承澤卻獨斷專橫,說:“既然是我的情人,那就聽我的。”
寧修想了想,顧承澤其實對飯菜不挑,唯一偏愛的雞湯,也隻是偏愛雞湯本身而已,誰做都一樣。
自己不是特殊的,也沒必要覺得顧承澤離不開自己。
這樣一想,寧修忽然鬆口了,說:“好。”
兩人吃飯時,難免溫馨了一些。顧承澤吃一口,便看寧修一下,像是要把寧修的臉記在腦子裡。
寧修任由他看。
然後聽見顧承澤問:“你的病……隻有不到半年了?”
寧修有些驚訝:“結果出得這麼快?不愧是顧氏投資的醫院。”然後又說:“跟盧醫生的診斷差
不多。所以,我不能跟您續約了。”
寧修很淡定,像是在說飯菜鹹淡似的。
可寧修越是平淡,顧承澤越是心疼,就好像心頭上的那一隻螞蟻變成了十隻、一百隻,共同吞噬著他的心臟。
顧承澤微微皺著眉頭,寧修得癌症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有點像瑪雅人的2000年末世預言。這怎麼可能呢?寧修明明好好的。
可另一方麵,顧承澤又想起寧修逐漸變瘦的身體,想起寧修怕冷,想起寧修那次說,“我慢點兒死”。
寧修想慢點兒死,他要讓寧修不死。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錢,什麼都可以做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