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傅恒嫡妻(1)(1 / 2)

悠閒人生[綜] 慕容六六 9026 字 3個月前

二月初十,京城, 陰天微雪。

鑲黃旗富察氏莊愨公府, 內院裡傳出了“嗷”地一聲叫。登時一院子的丫鬟聽到慘叫全都白了臉,有的是被嚇得, 有的是心疼得。被打板子的不是什麼犯了錯的小廝管事, 正是這公府的小九爺——傅恒。

莊愨公, 不是生前封號, 是死後追封。主人叫富察氏李榮保, 前戶部尚書米思翰之子,生前官至察哈爾部總管,卒於雍正元年。能被追封為一等公,他的嫡長女功不可沒。

李榮保的嫡長女先前被指婚為寶親王福晉, 寶親王繼位後,便被封為皇後, 娘家自然也跟著滿門榮耀。

李榮保在子孫上很旺,生了九個兒子,兩個女兒。隻可惜他活得並不長,沒能享受滿堂兒孫帶來的天倫之樂。

傅恒是李榮保最小的兒子。

按理說, 皇帝愛長子, 百姓愛幺兒, 這個老九應當是最得寵的才是。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兒子一多, 便不稀罕了,更何況滿蒙的人,女兒家也一樣金貴。可自打傅恒出生, 便被李榮保夫婦捧在手心裡,不僅僅是因為年紀最小,更因為這孩子生來便長得眉清目秀、聰慧過人。略微長大後,李榮保便教他滿人的騎射與漢人的學識,傅恒也一學就會。

漸漸的,在這個家裡,除了長子廣成、長女宜寧,便是這個小九最得喜愛。

李榮保去世後,福晉兆佳氏便將管家大權直接交給了長媳,自己一心照顧幺兒,期盼他娶妻生子、成為大清棟梁,自己將來到天上也好安心麵對夫君。

就是這樣一個疼兒的額娘,今日竟然對兒子動家法了。

說出來也是冤孽。

早在李榮保在世時,就已經給小兒子定下了一門親事。定的是九門提督阿楚暉家的女兒瓜爾佳氏。瓜爾佳出美女,又是門當戶對,在外人看來這是最合適不過的一門親事了。可傅恒偏偏就是與這位夫人不對盤,新婚當晚就大吵了一架;那位新夫人也是個虎的,直接撓花了傅恒的臉跟脖子。氣得傅恒直接去了書房,一夜沒回來過。

在這之後,兩邊的家人自然是為了小兩口的和睦,百般相勸。瓜爾佳氏倒是聽進去了,願意收收性子,籠絡籠絡丈夫的心。說實在的,麵對這樣一個英俊神武的少年,誰能不心動?可莫看這傅恒長得是眉目清秀,骨子裡卻是個倔脾氣。說不理新夫人,就不理,誰來勸都沒有用。

就這樣,瓜爾佳氏絞儘腦汁,也費儘心思,不論怎麼樣討好,都跟丈夫拉近不了距離。拖拖拉拉過了兩年多,連阿瑪阿楚暉都想和離了這門親事。反正在滿蒙,沒那麼多腐儒的規矩,便是□□,還娶過再嫁的寡婦,更何況女兒相貌又不差,家世也好,何愁找不到像模像樣的巴圖魯!

可女兒家的心思哪裡像想的那麼簡單!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這位瓜爾佳氏也是個倔強性子,讓她走,她偏不走!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反正我現在是你的正妻福晉,你就彆想娶彆人進門!

兩日前,又不知是為著什麼大吵了一架。這回瓜爾佳氏被氣得背過了氣去,險些就沒了命。還好長生天保佑,總算回過魂來。婆母兆佳氏眼看著一對小冤家,差點就演變成為瓜爾佳氏與富察氏結成冤家,不下狠手管是不行了。於是便叫來了伯兄馬斯客,與長子廣成,對傅恒動了家法。

天灰灰白,有細小的雪粒飄落。

兩個婢女邊搓著手,嗬著熱氣,邊向景明苑走去。

一個圓臉婢女道:“九爺真可憐!方才我去取熱水,剛好路過福晉院子,聽到院子裡頭一陣棍棒聲,九爺一聲聲的‘哎呦’聽得我心驚肉跳。九爺本就身嬌肉貴,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個罪?這一頓打下去,估摸著最起碼得躺一個月了。”

另一個道:“不會吧?我還以為福晉隻是就這次這個事,嚇唬嚇唬九爺,怎會真下得去重手?”

圓臉婢女嗤之以鼻,輕哼道:“你懂什麼?聽說啊,今兒大爺手疼,代為下手的是八爺,八爺跟九爺不對付,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容易逮著這個機會,還能給九爺好果子吃?”

瘦高個兒的婢女遲疑道:“不至於吧,說到底也是親兄弟。再說了,九爺也不是長子,八爺有什麼可同他爭的?”

“嗨,看九爺從小就得寵眼紅唄!你想啊,若是沒有九爺出生,那八爺可不就是最小的兒子了?可要我說,還得分人,就八爺那個悶聲性子,就算沒有九爺,老爺和福晉也不會喜歡。不過說真的,九夫人也真是個可憐人,換成誰也受不了這樣成天獨守空房。這都快三年了,我聽說還沒圓……”

“噓!小點兒聲,快到景明苑了,不說了,留神被人聽了去。”

兩個婢女收斂了言行,端端正正地走了進去。

外頭是冰天雪地,冷風刺骨,景明苑正屋房內,卻是溫暖如春。屋裡燒了地龍,還放了不少花花草草。

圓臉婢女看了一眼屋裡那盆孤零零的綠萼梅,心裡想道:還真是什麼主子養什麼花。旁的少夫人都喜歡杜鵑、山茶之類的花朵,唯獨九少夫人歡喜梅花這種孤芳自賞的花。奶嬤們常說,性子過剛容易折,九夫人就是性子太硬了,不如菁華園的那位軟和。

“給夫人請安。”兩個婢女蹲了個萬福禮。

福晉在滿人的文化裡,原就是正妻的意思。大福晉就是大老婆,側福晉雖不是正妻,卻地位不可小覷,比妾室要高強許多;這格格麼,意思是小姑娘,後來既可稱呼八旗貴族小姐,也可稱呼皇室貴族的小妾。後來入了關,入主了紫禁城,福晉便也有講究起來。親王、郡王、貝勒的正妻可以稱呼為福晉,貝子以下的普通八旗貴族,便隻能稱呼為夫人了。

吳悠正躺在躺椅上,一邊吃著婢女遞過來剝好的橘子,一邊被人捏著肩,一邊被人捶著腿。天寒地凍的,又是在京城,這橘子可是個稀罕物。酸溜溜、甜滋滋的,吃在嘴裡心裡也美滋滋。吳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醒過來便被當作了祖宗來伺候。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投身了個孕婦,後來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回魂穿的身子,是個大有來頭的,與其說她有來頭,不如說她的丈夫有來頭。瓜爾佳阿悠的丈夫正是清乾隆時期的名臣富察傅恒。

有關於傅恒的野史傳說不少,有關於她的野史傳說也不少,最離譜也是最廣為流傳的一個便是:傅恒之妻瓜爾佳氏,滿州第一美人,與乾隆皇帝有過一段不可描述的經曆,在所生的兒子中,一個叫福康安的,特彆得乾隆喜愛,還有傳聞說這個福康安眉眼鼻子和乾隆皇帝生得一模一樣!編得活靈活現,就跟躲在人床下看到了似的。

滿洲第一美人麼,吳悠很是期待。讓婢女拿來鏡子照了之後,吳悠很是泄氣,還是自己的這張臉,不過是白了一些,水靈了一些,還珠圓玉潤胖了一些是什麼鬼?

待這兩日屋裡來來往往進出了一些丫鬟、福晉、嫂子小姑子後,吳悠心中也有了對比。看來那個時候的滿清貴族,是以女子豐腴健壯為美的。本來女真族便是馬背上的民族,又有何蒙古族通婚的習俗,大多女子從小吃肉喝馬奶,能騎善射的,長得自然也是人高馬大。

睜開眼,頭頂是棗紅色絲綢帷幔花帳,從頭到尾彩繡了瓜蔓、石榴,寓意福壽綿長、多子多福;身上蓋的也是麒麟送子踏彩雲圖案;不遠處的多寶閣上,有一處最大的地兒也擺著一座翡翠觀音,旁邊則是一對大福娃娃泥塑。

吳悠心裡道:看來這屋子的女主人,真的十分想生孩子。

富察傅恒在家排行第九,這還沒算他兩個姐姐,也就是說公公李榮保一共生了九個兒子,兩個女兒。這樣的戰鬥力,不論擱在哪朝哪代,可以說都是十分了得了。

在她的貼身婢女吉官一邊抹著淚,一邊寬慰她道:“夫人,您又何必動氣想不開呢?這不是自個兒作踐自個兒嗎?爺跟咱們不是一條心,福晉跟您一條心啊!再說了,還有您的母家呢,隻要您願意,老爺和舅老爺就能騎著馬、提著刀把這富察府給砸嘍!”

最後一句話聽得吳悠心驚肉跳,敢情這瓜爾佳氏這麼虎啊!

女子虎點兒也好,不容易被欺負。不過太虎了,就很容易夫妻關係不和睦。這位瓜爾佳氏便是如此。因為父母之命、兩家是世交而成婚。成親後卻天天見不著自己丈夫,更可悲的是,到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所幸婆母兆佳氏是個通情達理又好心腸的,知道這件事徹頭徹尾都是兒子的錯,雖說對小兒媳的性子也有點捉急,但是從來沒有責怪過她,反而一直想法子拉攏兩個小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