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傅恒嫡妻(3)(1 / 2)

悠閒人生[綜] 慕容六六 10952 字 3個月前

今夜雪霽天晴、月明無星, 有人睡得香,有人輾轉反側, 有人想輾轉而動憚不得。

一大清早,兆佳氏實在是忍不住了,簡單梳洗過後,便吩咐小廚房做了早飯帶著一行人往景明苑走去。

太陽還未完全照上來,屋簷上有些雪已經漸漸融化,開始滴起水來。興許是還有些早, 平日裡這景明苑要麼是沒人來,要麼是無人管。不像大房、二房那些房頭, 規矩嚴不說, 便是大夫人、二夫人她們也都起得早、人勤快。

兆佳氏到院子時, 四下裡還靜悄悄的。

這要是換作旁的房頭,恐怕兆佳氏早就發怒了。可傅恒是她從小疼愛到大的老幺, 阿悠也是她很是喜歡的一個孩子,小兩口關係都不和睦,她哪有心思去立什麼規矩?

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會不會經過了一晚上, 小兩口患難見真情,已經掏心窩子解除誤會了呢?那此刻自己帶著一幫子人進去, 豈不是煞風景?想了片刻, 兆佳氏深吸了一口氣,果斷轉身往大門外走。一行嬤嬤丫鬟趕緊也跟上掉頭。

剛走了沒幾步,還沒出門呢, 兆佳氏又換了個主意,還是傅玉說的對,讓她不要往最美好的局麵上去期盼。這阿悠和傅恒的勢同水火,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前天阿悠還被傅恒氣得背過去了。怎麼可能見傅恒挨頓打就心軟下來?換成自己,自己也不樂意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倆人的疙瘩是越結越多、仇怨也是越結越深的,指望一個晚上就和好如初,的確不大可能。

想到這裡,兆佳氏看了看東屋,好像隱隱有些動靜似的。貌似窗戶上的紙有些濕氣,當時燒地龍造成的。她知道兒子一直以來一和阿悠鬨彆扭,就去東屋住,看來昨晚的確如老七所猜測那樣,兩人還是分開住的。

兆佳氏又是歎息又是無奈,想著要不要去東屋看看兒子的傷勢。正猶豫著,正屋那邊的門卻開了,從中走出來一個人,伸了個懶腰,還晃了兩下胳膊,是個男的。

身邊的齊嬤嬤反應了過來,驚訝道:“福晉,那不是朗明嗎?”

兆佳氏也看到了朗明,朗明自然也看到了眼麵前一大幫子人,登時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磕巴過來行禮,“給福晉請安。”

兆佳氏驚訝地望著正屋,“你……你怎麼會從主屋裡走出來?”

“回福晉,是這個……少夫人不在主屋,少夫人歇在東屋了。”

“這麼說昨天你跟傅恒睡一個屋的?”

“嗯!嗯?不不不!”朗明忙解釋道:“哦,這個……昨兒夜裡,少……少爺怕自己忍不住傷口疼而哼哼,會打擾到少夫人休息,所以就讓少夫人去東屋歇著。”

兆佳氏自從昨天聽了老七的說法,便曉得了傅恒的心裡並沒有沁雪,看來也沒有旁的女子。那為何不願意和阿悠好好過?難不成是……兆佳氏盯著朗明左右打量,這倆也是從小一處長大的,比沁雪來得都早,更加朝夕相處,長得也是越發清秀了。難道兒子不喜歡女子?

朗明被福晉打量得頭皮發麻,心中隱隱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自己要丟飯碗子了。一個念頭很快地紮根在了他的心裡:接下來一定要以最短的時間、儘最大的努力讓少爺和少夫人伉儷情深!

東屋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值夜的丫鬟趕忙起身,來迎接福晉。

兆佳氏想了想,沒有走向主屋,而是先去了東屋看看兒媳婦。

人果然還沒起身呢,不過已經醒了。

一見到兆佳氏,吳悠也蒙了,忙要起身行禮,卻被兆佳氏攔住了,坐在了床邊,拉著吳悠的手道:“好孩子,外頭冷,不必起來了。我就是來看看,看看你身子怎麼樣了,順便叫小廚房把飯也給你帶過來了。”

吳悠一看,果然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不一會兒小桌子上飯食便擺得滿滿當當。吳悠怪不好意思的,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兆佳氏這個婆婆的確對她不錯,從不刁難,且一直都是向著她的。

“阿悠啊,我知道你嫁給傅恒,委屈了。那混小子我早就想揍他了,他性子倔,有時候說出來的話難免言不由衷,你彆太往心裡去。額娘說這話不是讓你原諒他、替他開脫,而是不想讓你氣壞身子。在這個家,你就是額娘的女兒,你若是留下,咱娘兒倆就好好過;你若是將來有了更好的人家,額娘雖舍不得也願意放你走,隻是希望你彆記恨傅恒以外的富察家人,這個家還是歡迎你來看看的。”

“額娘。”吳悠心中有些莫名的暖意,想來原主嫁過來這幾年,同傅恒夫妻關係並不和睦,支撐她留下來的除了骨子裡的倔強勁兒,肯定也有舍不得兆佳氏的緣故吧。

兆佳氏笑笑,“好孩子,先不說了,洗漱一下用飯吧。額娘特地叫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

“好。額娘也一起吃。”吳悠笑著下了床,婆媳倆一道用了早飯,飯桌上有說有笑的。齊嬤嬤心裡歎道:福晉從小到大都是個端著的性子,嫁到富察家更是如此。家裡八個兒媳哪個見了福晉不是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唯獨瓜爾佳氏是個頭腦簡單的,不懂就問,不會就說,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反倒投了福晉心意。不過福晉同瓜爾佳氏在一處的時候,的確增添了很多樂趣。

“福晉。”齊嬤嬤有些難以啟齒,可到底還是覺得說比不說合適。

兆佳氏正在興頭上,淺笑著問道:“怎麼了?”

“估摸著九少爺也該醒了,咱們要不要也給送一份早飯過去?”

兆佳氏恍然大悟,“你不說我都忘了。”又不想在兒媳麵前提起兒子,有些尷尬地笑笑,對齊嬤嬤道:“也不用勞煩小廚房再多做一份了,反正我和阿悠也吃不完,就給主屋那邊盛一碗粥,再夾幾個包子、小菜撥一盤、送碟鹹菜便是了。”

齊嬤嬤無語,福晉哪,您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啊!瓜爾佳氏沒來前,九少爺是您的心肝肉;現在不但揍了九少爺有一頓替瓜爾佳氏出氣,哦,大早晨的,給兒媳婦的便是“特意吩咐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給九少爺的便是“盛碗粥,弄碟鹹菜”?

再說朗明,見福晉帶人去了東屋後,便趕緊跑回去叫醒傅恒。估摸著福晉看完少夫人,一會兒就該過來了。

結果左等右等也不見福晉過來,倒是齊嬤嬤帶著婢女端著飯菜過來了。

餓了一晚上,上了藥之後傷口也好多了,聞到粥的香味,傅恒頓時感到食指大動。

“我的小爺!您受苦了!”齊嬤嬤也算是看著傅恒長大的,哪裡見過九少爺受整個罪?“一個個的這麼沒眼力,少爺能下來吃嗎?還不快將小幾端過來!”

傅恒笑笑,“不用,沒有那麼脆弱。”

朗明給傅恒身子底下墊了床被子,勉強支撐起來,丫鬟才端來了熱粥。

人餓的時候吃什麼都好吃。

齊嬤嬤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小九爺平日裡都是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對這些吃食更是講究得精細,做得不合口味是堅決不動一筷子的。如今卻狼吞虎咽起來。“小爺,您慢點吃,不夠的話,我再讓丫頭去東屋給您盛點兒來。”

傅恒一愣,不由抬起頭仰麵望著齊嬤嬤,“這麼說,額娘是在東屋陪瓜爾佳氏一起吃了?”

齊嬤嬤頓覺失言,“啊,是啊,少夫人留福晉一道吃飯,福晉便留下了。我的意思是,不夠的話,我再讓小廚房去給您做。”

傅恒是何等聰明的人?儘管齊嬤嬤這麼說了,他也還是心中有數:額娘分明就是特意帶著好飯好菜去給瓜爾佳氏吃的,然後給自己盛了點剩湯剩菜加大頭菜疙瘩。這還是他的親額娘嗎?

越想心中越酸溜溜,越想越酸楚,酸得連鹹菜都覺得苦了。

吃得差不多了之後,兆佳氏才緩緩走了進來。眼見撤下去的飯菜吃了個碗都鋥光瓦亮了,兆佳氏笑道:“胃口好了,看來昨兒傷勢沒太傷及元氣。皮外傷養養就行了。”

“額娘!您……”到底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傅恒在兆佳氏麵前,難得流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麵。“太偏心眼兒!”

兆佳氏輕哼一聲,“我偏心眼兒?這話你其他八個哥哥都能說,唯獨你不能說。你去問問,你們九個兄弟,額娘從小到大最偏心誰!”

當然是最偏心他了,這個傅恒自然知曉,可眼下,卻來了個跟他“爭寵”的,這個人竟然不是彆人,是自己的妻子。這叫什麼事兒?

“行了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少跟我這兒哼哼唧唧。馬上是要進宮做侍衛的人了,往後守神武門,可不能給富察家丟臉。”

“知道了額娘。”

“不過我聽你伯伯說了,任何男兒隻要丟到侍衛堆裡滾一圈,不出一個月立馬就身板挺、站得直,器宇軒昂、有模有樣。我就期盼看到我家春和這樣。”兆佳氏難掩驕傲神色。傅恒心裡怪難受的,覺得昨兒個一定是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了。自己成了親,非但沒有好好過日子,還讓額娘一直費心,說起來也是很不孝。

“額娘,兒子昨夜想通了。之前和阿悠置氣,是我的不是。不論阿悠脾氣多壞,我是個男子,理應讓著他。那日我雖不是故意氣她,可後來聽給她瞧病的郎中說,她身子並不好,長時間鬱鬱寡歡,我想這也應當與我有關係。那日萬一她真氣出個三長兩短,我也難辭其咎。往後,兒子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兒子也……儘量想想法子,和阿悠好好過日子吧,不過您也要和她談談,讓她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其實傅恒想起那一櫥櫃的藥,心裡莫名對瓜爾佳氏有了一絲好感與歉疚。

兆佳氏瞪大了眼睛,在心裡驚歎道:這老七可真是神了!這個都料得到,彆說這打一頓還真管用,這麼快就想通了?看來以後還得多打幾頓。

還是得按照傅玉的套路來,兆佳氏聽罷,悠悠道:“春和,你能這樣想,額娘很高興。你跟額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沁雪?”

傅恒板下臉來,“是瓜爾佳氏跟您背話的吧?真是多舌婦人!我都跟她說了多少次了,我隻是把沁雪當親妹妹,因為她沒有阿瑪額娘,寄人籬下於咱們家,多不容易!再說了,舅舅還是為咱大清平亂,而馬革裹屍的。咱們總不能讓功臣之後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