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傅恒嫡妻(2)(1 / 2)

悠閒人生[綜] 慕容六六 11295 字 3個月前

按照吳悠的吩咐, 吉官她們已經將鍋子在桌子上架了起來。

“先放些提鮮的。”吳悠穩穩當當地坐到了凳子上, “肉先彆放, 待會兒涮吃著,多放些辣子。”

小滿端來一個托盤,托盤裡分為很多個小碟,小碟中有的是香油, 有的是蒜泥、有的是芫荽,少不得北方特有的麻醬。

桌子旁忙作一團, 不一會兒香氣便隨著湯鍋的沸騰而飄了出來。

“真香!夫人真會吃!”

吳悠用筷子夾了一塊羊肉片在熱鍋中涮了涮, 又蘸了蘸香油麻醬, 味道不錯,在於肉的鮮美, 真不是後世那種連鎖火鍋店相媲美的。大概這個時候, 牛羊不是飼養的, 也沒有工業環境汙染,所以異常美味吧。

“你們也吃啊!”

“不敢不敢。”婢女們連連擺手,懂規矩地低下頭去。吳悠樂嗬嗬的, 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了。被拒絕後, 她倒也不硬是要求, 本來麼, 生在什麼年代裡,什麼境遇中,倘若自己硬是要她們坐下來一起吃飯,可能第二天這些婢女們就會被當做沒規矩不本分而攆出去。

吃了半晌, 吉官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尷尬地瞥了瞥床的方向,俯下身,用筷子夾了一片肉,靠近吳悠的耳邊小聲道:“夫人,咱是不是忘了點什麼事兒?”

“什麼事兒?”吳悠用帕子擦了擦嘴,覺得鹿肉有些烤得油大了。

“那兒,爺還趴著呢……”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吳悠一拍大腿,“瞧這記性,都怪這小廚房的手藝愈發長進了,一會兒去小廚房,給那做菜的頭頭賞錠銀子。”

“好嘞!”小滿應道。

吳悠看向床裡,對吉官吩咐道:“去,盛碗鮮湯端去給九爺。”

說話的聲音並未刻意壓著,兩下距離也不遠,傅恒趴了些時候了,不見朗明等人過來,更不見有郎中過來給他看傷上藥,心裡著實幽悶。他本以為瓜爾佳氏會像往常一樣同他大吵一頓,或者看他這般模樣伺機冷嘲熱諷一通,結果沒想到的是,瓜爾佳氏非但沒有吵鬨,也沒有嘲諷,更沒有要替他宣郎中的意思,反倒旁若無人一般,自顧自悠然自得、當著他的麵兒吃起了火鍋。

吃得那叫一個噴香、那叫一個滋砸,隔著半間屋子都能聽見她偶爾吧唧一下嘴、稱讚味美的聲音。

傷口疼,疼得腦殼直嗡嗡,胸口的氣也有些喘不上來。長這麼大,一直是驕子,還是頭一回被人晾著,就這麼如一口破麻袋一般,扔在一旁。

成親第一日之後,傅恒就覺得自己和瓜爾佳氏是前世的冤家,還有未了的業障。每回一見麵,不是吵,就是鬨,她動手,她就避讓;後來她懷疑他有彆的女人,但凡看到他身邊有幾分姿色的婢女,全都被打一頓鞭子給攆了出去。

兩天前,她在院子裡攔住他,質問挑事,說他同七嫂有私情。他終於怒了,不再是惹不起躲得起、冷笑一聲就走,他同她又大吵了一架,說她不可理喻、胡亂猜忌不知羞,不論她對他再怎麼上心,自己也不會對她動心。她氣背過去了,起初自己還以為她又是裝的。可郎中後來說,差點就沒了小命,她這幾年一直鬱鬱寡歡、時而暴躁,身子也並非如他想得那麼康健。

事後他有些後悔,不該在氣頭上那麼口不擇言。畢竟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是拜過天地和高堂的,即便自己不喜歡她、她的脾氣又那樣壞,大不了多躲一躲、忍一忍便是了。今日額娘問的對,倘若那日她真的背過去了,人沒了,自己該如何麵對死去的阿瑪、麵對瓜爾佳氏族人?他們兩個彼此不喜歡,她嫁過來的時候又不知道,無奈父母指婚,要結兩姓之好,她又何嘗不是犧牲品?

所以言是利器,可傷人,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本來關係就不好,此次過後,估摸著連整個景明苑的人,都會看他黑透了眼。巴不得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嫁妝回娘家去。

一切都有因果,冤有頭債有主,譬如現在,自己受了傷又沒人管,躺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什麼小國舅爺、小九爺,都抵不過這一刻的狼狽。他不知道額娘是不是真的對他失望了,也動了氣,真的不打算派郎中來給他瞧瞧,就讓他疼死算了,除非張口向瓜爾佳氏求救。

但是他猜,她一定不會相救,他也開不了這個口。

一股子鮮香味飄了過來。傅恒覺得自己已經沒了什麼力氣,人迷糊了,亦或者是她吃得太香,那鍋子越涮味兒越遠。

一個身影逐漸走近了。傅恒有些艱難地側過頭來,發現是瓜爾佳氏的大丫鬟吉官。那丫頭帶著同她臉上一樣的那種微笑,手裡端著一個碗,香味是從那碗裡飄過來的。

他艱難地張了張口,忍著疼痛對吉官道:“君子……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吉官將那端碗的手放低了些,放到床沿的位置,剛好能讓他聞得,旋即笑道:“夫人讓我盛碗湯過來,給九爺……聞聞。”

傅恒氣得更加無力,越想動越牽動身上傷口,“你若顧念我兩家交情,便請幫我叫一下朗明。”

吳悠覺得自己吃飽了,放下了筷子,道:“我已顧念兩家交情,允許你在我的雕花大床上趴著。這大床是雞翅木雕花的,乃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你再囉嗦一句,我叫人扔你去雪地裡賞月去。”

不一會兒,小廚房的人便來了。

“夫人可吃好了?這些撤嗎?”

“撤了吧。”吳悠淡淡道。

“是。”府裡的人都很有規矩,進了主子房間從不敢眼睛亂瞄。為首的婆子指揮著丫鬟,將桌子上的鍋子、碗碟撤了個乾淨,空留一股鮮香味在屋中。因為冬夜不能開窗散味兒,一時間也不是太好聞。

婆子出了景明苑,便被另一個婆子給叫了過去,一路沿著牆根廡廊,走到了福寧堂。

福晉兆佳氏急切地問婆子道:“景明苑怎麼樣了?”

婆子戰戰兢兢答道:“府裡規矩,不能亂看。”

兆佳氏急得熱心窩子,“不讓你亂看,又沒讓你閉眼。看到什麼說什麼!”

“是。奴婢看到屋裡少夫人在吃火鍋子,吃得挺津津有味兒的,屋裡還有三個丫鬟。”

“少爺呢?”

“沒看見少爺……”婆子結結巴巴,儘力回憶,好像當時內間屋裡的床上趴著個人,跟小烏龜似的。

老福晉覺羅氏心裡也急,奈何上了年歲,話說不快,總是一字一句的往外蹦,“那,春、和、媳婦、就、不管、了?”春和是傅恒的小字。

兆佳氏本來心裡急得像一團火,婆婆一開口,直接把火給澆滅了。可老人家畢竟八十多歲就剩一顆牙的人了,總得哄著點不是?於是便握著覺羅氏的手,笑道:“額娘,您放心,阿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會不管的。”

“什、麼、哎呦?是、不、是我、孫子、疼啊?”

兆佳氏一陣頭痛,衝老六傅新招招手,“帶你瑪瑪回去歇息。”

老六一把扶住覺羅氏,“得嘞!奶,這麼晚了,您不困哪!我扶您回去歇著!”

覺羅氏急了,欲言又止,又不願意走,還想跟兆佳氏說什麼。奈何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如何跟一個大小夥子比力氣?“春……”

傅新邊哄著老太太往外走,邊解釋道:“哎呀,老九沒事兒,剛剛老八都是假假打的,苦肉計。”

終於把老太太“請走”了,兆佳氏揉了揉額頭,深吸一口氣對長子道:“也不知傷怎麼樣了,雖說是冬日傷口不易發炎,可總拖著不請郎中也不是個事兒。傅謙,你怎麼對親弟弟下手這麼狠?”

傅謙的眼睛瞟了瞟,訥訥地道:“是兒不對,下手沒輕沒重。”

老七傅玉頗有深意地看了自己這個八弟一眼,有些後悔自己今日來晚了,額娘怎麼就會讓八弟對九弟動家法?平日裡八弟就是所有兄弟中被邊緣的一個,心中難免對九弟有憤恨。額娘難道都不明白?

待傅謙出去後,傅玉才對兆佳氏道:

“額娘,這苦肉計行麼?便是弟媳願意照顧,老九也未必領人家這個情啊。況且前兩天鬨大了,人家就算真放任不理,咱也沒法子。那阿楚暉大人都說了,大不了讓女兒回娘家。”

兆佳氏歎了口氣道:“成不成的,我也早該打他了。你說放著好端端的媳婦不疼,成日裡待在書房,這不有病麼?是,春和同阿悠的確是打小就不對付,可小冤家小冤家,小時候打打鬨鬨的,長大不也有成了夫妻好好兒的麼?你說他偏……,都怪我,當初不該顧念哥哥嫂嫂,一時心軟收留了沁雪。”

傅玉歎了口氣,“額娘,這我真得說一句了,春和對沁雪真沒什麼,就是小時候一起長大,沁雪身世又可憐,對她多有憐憫。家就這麼大,又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老九可什麼逾矩的事兒都沒做。我私底下問過他了,倘若不讓他娶瓜爾佳氏,他願不願意娶沁雪?老九說了,他不願意,就是把沁雪當妹妹。您想啊,倘若他真對沁雪有心思,那當初定親的時候,他怎麼光反對瓜爾佳氏,絲毫不提沁雪啊?您是沁雪的親姑姑,沁雪的爹也是有軍功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娶的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