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油瓶賈政(1 / 2)

不隻是鬼頭, 就連受邀而來的城隍爺也忍不住嘴角微抽。

看來這賈赦和榮國府當真是杠上了, 竟然把鬼婚宴安排在榮國府正院的榮禧堂之中, 如此一來, 這榮禧堂裡好幾年內是不用想再住人了。

雖說不過是區區一晚的鬼喜事壞不了榮國府的風水, 不過賈赦辦的是流水席,這鬼來鬼往的, 那怕鬼無傷人意, 但陰鬼聚集,這麼多陰鬼身上的陰氣便足以把此地化為聚陰之處, 這陰氣濃厚的怕是好幾年都散不去。

此處不住人則己,隻要是一住人, 這頭疼腦熱還是小的,日常見鬼是正常的, 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斷手斷腳, 少說也要好幾年後,陰氣散去才會好些, 這還是看在此處是國公府的份上, 有國運照拂, 這才能夠快一些,要不然按著正常情況, 隻怕此處好幾十年都住不得人。

城隍爺這輩子啥樣的鬼沒見過,但這麼致力於敗自個家的鬼,他還是頭一會見到。

賈赦做為鬼頭的老大,當仁不讓的在榮禧堂前親自迎接城隍爺, 笑道:“能得城隍爺親至,咱們榮國府當真是蓬蓽生輝。”

“賈大人!”城隍爺也笑著回以一拱手,城隍爺也是官,這花花轎子人人抬,做官講究你好我好大家好,做鬼做神也都是一樣,更何況賈赦和鬼頭都貴為鬼王,真要鬨起來,他一個城隍可不見得是兩隻鬼王的對手。

先前榮國府大鬨鬼時,也不是沒人找到他頭上來的,他當時也就是硬著頭皮一試,沒想到賈赦和鬼頭當真不鬨了,就衝著這一點,城隍爺說什麼也得給點麵子。

當然,會讓他親自前來的另外一個原因也是看在賈赦與鬼頭兩鬼的份上,不是他自誇,做為城隍爺,他對京裡的人口可是清清楚楚的,這賈赦卒年突然變成一片空白,還有自個地盤裡突然來了一隻不曾存在過的鬼頭,那能不叫他注意呢?

隻不過越查,他越是覺得奇怪,這賈赦還有點影子,但鬼頭當真是憑空冒出來的,生卒年竟然是在未知的朝代!?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好在這兩隻鬼王出現的雖然奇怪,但也沒有什麼為禍人間的心思,這段時間小惡做了不少,大惡倒是沒有的,即使沾了些人命,殺的也多是作惡多端之人,就衝著這一點,他也不好不給兩鬼一個麵子,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兩鬼都是鬼王,兩隻鬼王相請,他那好不去。

不過……城隍爺指了指榮國府,“在此處辦婚宴,怕是不好吧?”

怎麼說,這裡都是活人的地盤啊。

“嗬嗬。”對此賈赦早就準備好了,他直接拉了賈家的祖宗過來,直言道:“我打過招乎了,屋主的祖宗都同意了。”

彆看在屋主是賈代善,但再上頭的屋主可是第一代榮國公賈源啊。賈源夫婦雖然投胎去了,但賈源他爹,還有他爹以上的好些祖宗都還在啊,賈家的列祖列宗都同意了,做孫子的賈代善敢不同意嗎?他要是不同意,他免費幫忙日日送諸位列祖列宗給賈代善托夢去。

而且……賈赦一指坐在主桌前,還一臉懵逼的賈代善道:“赦也特特請了屋主一起參加婚宴。”

他頓了頓又道:“城隍爺放心,榮國公畢竟是赦之生父,婚宴之後,赦自會送他回去,傷不了他的身子。”

城隍爺:“……”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按說賈赦既已分宗,便無權作主讓婚宴在榮禧堂中舉行,偏生這家夥雖分了宗,但事實上卻是榮國府唯一的繼承人,再加上他又拉了賈家的列祖列宗來說項,賈家的列祖列宗自個都同意了,他一個城隍爺那好說啥,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了。

說是婚宴,但畢竟是鬼婚宴,無論是鬼頭還是陳姨娘也沒有什麼親人,是以賈赦也就準備一桌席麵做主桌,其他的則是直接搞起了自助餐,各式各樣的元寶蠟燭堆放在榮禧堂外讓眾鬼吃到飽,除此之外,鬼頭還大方的榮禧堂裡外點起了酥油燈。

這酥油燈的香氣一瞬間迷漫著榮禧堂裡外,那隻鬼不讚著大姆指叫好,這流水席可真是他們吃過最好的流水席了,不愧是鬼王,果然大方。

見賈赦把城隍爺迎進正堂,榮禧堂外的小鬼們這才敢大著膽子啃蠟燭了,好些鬼一邊啃一邊嘖嘖稱奇,“這蠟燭怎麼是甜的?不像平常的蠟燭有股草味?”

一個懂行的老鬼笑道:“你懂什麼,這尋常的蠟燭用的是白蠟,那白蠟是從白蠟蟲身上生出來的,白蠟蟲吃草,生的白蠟自然帶股草味,而這蠟燭用的可是蜂蠟,不是什麼白蠟,蠟燭製好之後又用了蜜來合,自然帶股甜味啦。”

一邊說著,老鬼也一邊暗暗惋惜,做鬼當真不容易,要吃口好香燭都難,白蠟便宜又耐燒,眼下市麵上的一般香燭都是用白蠟做了。全京城裡也就隻有這一家老鋪子多年來一直按著古方用蜂蠟做香燭,也不枉大夥三不五時找香燭鋪的老板談談了。

經老鬼的提醒,一群鬼大讚那老鬼有遠見,紛紛決定要回家托夢,以後就指定就買那一家的香燭吃,還不忘要讓家人提醒香燭鋪老板談談,絕對不要貪小便宜用什麼白蠟,事關自己的口糧,眾鬼們可計較的很。

鬼頭精挑細選的鋪子自然是好的,不隻是元寶蠟燭好吃,就連酥油都香的厲害,不隻賈家列祖列宗都一個勁的狂嗅,就連城隍爺都忍不住讚道:“很久沒聞到這麼香的酥油燈了。”

賈赦笑道:“城隍爺要喜歡,赦明兒就讓人送七斤這家鋪子做的酥油燈到城隍廟裡。”

賈赦雖是貴為鬼王,但該來事的時候他還是懂得該來事的,要不當年建造大觀園的時候,誰不知道那是個來錢的活,但賈母還是把這事交給了他,而不是賈政,還不是看在他比賈政聰明會來事嗎。

當然啦,這七斤酥油絕對不算多,那怕拿了上好的缸來承,也花費不到十兩銀子,想當初賈母為了寶玉,都還點了每日五斤香油,所以這點子花費絕對算不得多,甚至可以說拿這來討好城隍爺也未免少了些,不過這禮要送在點子上,有時候可不是送得多就好的。

一則,城隍爺畢竟是官,他一個鬼王禮送重了,多少有些掉價,再則,禮重了城隍爺也不好收了,怕有行賄之嫌,如今這區區七斤酥油燈,也不過是平日的禮尚往來,城隍爺收起來也沒多少負擔。

再則,他這也是為了城隍爺著想,想來城隍爺廟裡絕對不缺酥油,不過是缺些好酥油罷了,為保品質,這酥油送的少了些也是難免,想來城隍爺會明白。

賈赦歉然解釋道:“倒不是赦吝嗇不肯多送,不過這家老鋪子做的酥油燈向來是真材實料,每日能做的酥油有限,這次的婚宴我們都把這家鋪子的酥油全給包了,存貨也被清了個乾淨,赦估摸著他明天頂多再提供七斤,再多,赦怕他們以次充好,凡而不美。”

果然一聽到賈赦是為保酥油的品質而沒有多送,城隍爺滿意的點頭笑道:“如此就有勞賈大人了。”

俗話說拿人手軟,拿鬼的禮也是一樣,在送了酥油之後,城隍爺麵上的笑意也多了些,倒是和賈赦有說有聊了起來。

賈赦光顧著與城隍爺打交道,倒是冷落了同在主桌上的賈代善生魂,賈代善一臉懵逼,看著眼前一群奇形怪狀的鬼在他眼前啃香燭,打從心底發出了靈魂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要不是賈代善在軍裡好些年,這血腥之事見多了,隻怕早就被這一群鬼給嚇的厲害了,饒是如此,他也傻眼了好一陣子,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他望望左邊,是自個兒子跟一個身著紅袍官服的人笑著說話,那紅袍官服之人生的頗有威嚴,見著他時還笑了笑,點頭示意一番,雖說以那人官服服色,那人官位還頗不如他,但不知為何,賈代善見著那人卻下意識的緊張,比見著聖上還讓他緊張。

再望望右邊,卻是自家已經死了好幾年的爺爺──賈牛和幾個容貌相似的老人家在說話。

賈代善爺爺死時,賈代善也不過才十來歲,又事隔許多年,不過再怎麼的,自個的親爺爺還是認得出來的。

“祖父!”畢竟是自個親祖父,賈代善的膽子也比較大了些,連忙拉了拉賈牛的衣角,“這是怎麼一回事?”

賈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要不是他這個孫子偏心偏的太過了,怎麼會把好好的重孫子給逼成鬼王了。

“你啊!”賈牛罵道:“還好你爹娘早早投胎去了,不然見著我重孫子被你逼成這樣,還不知道有多心痛呢。”

賈代善微感尷尬,“祖父,我這不就是太信任史氏了嗎。”

“哼!”賈牛則是不客氣的直接冷哼了一聲,他這個孫子好色的臭毛病當他不知道嗎。

畢竟是親孫子,賈牛也不忍心他難堪,隨手挾了些菜給賈代善,彆看賈赦給其他鬼吃的是元寶香燭,但在主桌上還是很認真的讓人安排了一桌席麵,請的還是狀元樓的廚子,那怕他吃不著,但聞聞味道也是好的。

賈牛同情道:“無論見著什麼你就當做看不見便是。這女人嗎……新的不去舊的不來,橫豎你房裡姨娘也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講真,他也不願意自家孫子的姨娘再嫁啊,可偏偏賈赦支持的很不說,而且再嫁的對象還是那一位,那怕他是祖宗也不敢阻止,隻能勸孫子忍著了。

賈代善繼續一臉懵逼,他是真聽不懂他爺爺說什麼啊。

好在沒一會兒之後正主兒就來了,隻見一年約三十餘歲,一臉陰冷,穿著奇裝異服的中年男子牽著一身著黑白鳳袍的年輕女子的手緩緩走來,先是拜過了城隍爺之後,又再對賈赦頷首示意,這才在主桌坐下。

鬼頭畢竟是現代人,這婚禮便辦的有些不中不西,且不說他身上一襲自己畫好,特意請人紮出來的假高定西裝,就連陳姨娘身上穿的也不是什麼大紅喜服,而是一襲黑白鳳袍,陳姨娘頭載素銀鳳冠,上罩黑紗,隱隱約約可以瞧見其豔色,雖是一身素色打扮,但型製上是妥妥的鳳冠霞帔,除了顏色是白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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