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岑歲就收到了許塵墨的消息。
岑歲回了個“我馬上來”之後, 收起手機,轉而問陸宴遲:“你朋友什麼時候過來?”
“快了吧, ”陸宴遲笑了下,“你先去吧。”
岑歲哦了一聲。
她提著蛋糕盒坐商場的自動扶梯上去, 扶梯緩緩往上麵那層移動,岑歲不知想到了什麼低頭往下看。
卻隻能看到。
他離開的背影。
恰好扶梯也把她送到了上麵那層, 岑歲提著蛋糕盒,找到和許塵墨約定好的那家餐廳,然後走了進去。
許塵墨比她早幾分鐘到。
岑歲在他對麵坐下,把手裡的蛋糕和禮物都遞了過去:“塵墨哥,生日快樂,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他似乎對岑歲送的這份禮物並不感興趣, 接過來便放在一邊。
隻是指著那個蛋糕, 問她:“你做的?”
岑歲搖頭:“蛋糕店做的。”
許塵墨嘴角扯了個笑出來:“謝謝。”
一頓飯很快吃完。
岑歲把蛋糕從盒子裡拿了出來,她拿著蠟燭問他:“插幾根?”
許塵墨:“一根吧。”
“也行, 你有打火機嗎?”
許塵墨問服務員借了一把打火機,點燃了蠟燭。
因為是單獨的包廂,岑歲也沒有忸怩, 大大方方地唱了首生日歌,而後眼睛彎成月牙狀, 笑著說:“你許願啊。”
包廂裡隻有蠟燭散發著溫柔昏黃的微光,光影搖曳,他的臉浸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晦暗不明。他的語氣也有些難以捉摸:“許願又不能實現。”
岑歲:“你不許怎麼知道它會不會實現。”
許塵墨淡笑了下, 接著就想吹滅蠟燭。
岑歲攔住他:“你還沒許願呢。”
“許了就能實現?”
岑歲想了下:“你彆許那種‘賺它一個億的小目標’這種不靠譜的願望就行。”
許塵墨盯著她,“簡單點的就能實現嗎?”
岑歲點點頭:“你許個簡單點的,我幫你實現。”
蠟燭的光如水波紋似的搖晃著。
許塵墨盯著那一縷光,突然說:“你有男朋友嗎?”
岑歲怔鬆。
許塵墨:“如果沒有的話,要不和我在一起試試?”
岑歲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她艱難地擠了個笑出來,有些不知所措,“我和你將近七年沒見了。”
許塵墨:“嗯。”
岑歲抬眸看他:“我來到舅舅家之後你就對我很好,雖然你話很少,但是我想做什麼你都會陪我做,我想吃東西你也會用你的零花錢給我買,所以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哥哥。”
換來的是他的一聲輕笑:“我不止想當你的哥哥。”
“但我隻把你當做我的哥哥,”岑歲想了下,說,“你從一開始就是以哥哥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的,突然這樣……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他眼裡沒有一絲波瀾,緩緩道:“我不急。”
岑歲抿了抿唇:“這和急不急無關。”
岑歲在讀書的時候被不少人表白過,學生時期的告白大多青澀且內斂,遞封情書、手機上表白之類的,她一概當做視而不見。有遇到高調的,她也直接拒絕。
畢業後這樣的事遇到的少了,但是隨著年歲的積累,她逐漸成熟,懂得察言觀色,也懂得不動聲色的拒絕。
她以為自己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許塵墨應該就會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直接答應,就是無聲的拒絕。
但不管他是真不懂還是裝聾作啞,岑歲都要表述清楚,她撕開那一層禮貌和客套的遮羞布,言語極其認真地,拒絕他:“我不喜歡你。”
許塵墨也很認真:“我知道我說這話太突然了,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不是的,我隻把你當哥哥,如果你非要進一步,塵墨哥,我們之間可能連從前都回不去。”
岑歲拿過自己的包,起身離開,走到包廂的時候,又停住,語氣很平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多狠心。”
岑歲匆忙地從餐廳裡跑了出來。
她的大腦裡亂糟糟的。
剛才發生的一切,真實又荒唐,又難以置信。
餐廳在商場的四樓,岑歲找不到電梯,於是坐著自動扶梯下去,每下一層都要繞半個彎換一趟扶梯。
到二樓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
岑歲沒理會。
她徑直往扶梯那邊走。
身後突然響起陸宴遲的聲音:“在想什麼呢?”
岑歲嚇了一跳,轉頭看他,把責任都推在他身上:“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的?”
“你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陸宴遲朝她示意了下手機,上麵顯示了兩通未接,“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岑歲摸了摸手機,眼也不眨:“我沒聽到。”
陸宴遲:“手機沒電了?
她就坡下驢地嗯了聲,繞到自動扶梯那裡,往下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扯了個話題,“你怎麼也出來了,你和你朋友吃過飯了嗎?”
陸宴遲垂著眼:“嗯。”
岑歲:“你不和他逛逛嗎?”
“他有事先走了。”
“……”
“你不是和許塵墨吃飯的嗎,他人呢?”
岑歲不動聲色地回答,“他也有事先走了。”
陸宴遲還想說什麼,餘光卻注意到她垂著眼,雙唇緊抿成一道冷淡的線,神情繃著,不愉快的情緒分外明顯。
他也沒了逗弄她的心思,主動開口:“還想逛逛嗎?”
“不想逛。”
“那回家?”
“也不想回家。”
“……”
岑歲停下步子,擰著眉,一本正經道:“陸宴遲,你知道怎麼哄女孩子開心嗎?”
陸宴遲眉眼稍抬,眼裡帶著似有若無的笑:“你要我哄你?”
“不是,就假設——”岑歲看了他一眼,很沒底氣地說,“假設你妹妹不開心了,你一般都怎麼哄她的啊?”
陸宴遲閒閒地:“我妹妹不開心?”
岑歲點頭:“嗯。”
他懶洋洋道:“關我什麼事。”
“……”
很快,岑歲想起之前在陸宴遲的公寓裡,他和他妹妹的相處模式,又覺得他說出這話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好在岑歲也沒指望過一個從沒談過戀愛的陸宴遲會有什麼好的回答。
下了電梯。
兩人找到停車位。
岑歲坐在副駕駛上,給自己扣上安全帶之後她就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也不說話,扭頭往窗外看。
開到護城河附近的時候,不遠處五顏六色光亮的摩天輪吸引到了岑歲的視線。
岑歲看了眼陸宴遲,琢磨了下語氣,問他:“你能把我送到遊樂園嗎?”
正好是紅燈,陸宴遲踩了刹車。
紅綠燈後麵就是轉動著的摩天輪,他笑著:“大雪天的想去遊樂園?”
“嗯,想過去玩玩,”岑歲思考了下,斟酌著措辭,溫吞地說,“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把我在前麵放下來,我打車過去。”
綠燈亮起。
陸宴遲腳踩下油門,“送你過去。”
岑歲哦了下,心情莫名好了起來,“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