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顏六色的煙花一簇又一簇地綻放著。
岑歲的眼裡光影變幻,在明滅光影中,周遭的一切仿佛不複存在,嘈雜煙火聲和人聲也徹底遠去。像是有層真空包裹著他們,把他們和世界隔絕出來。
陸宴遲在說完那句話後再也沒有開口。
他向來都是個頗有耐心的人,此刻也隻是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但是光影散落,岑歲覺得眼前的人,像是一隻蟄伏在暗處的猛獸,他眼裡閃著勢在必得的銳利光芒。
在岑歲眼裡,心臟加速跳動的幾個瞬間。
從噩夢中驚醒;
在樓梯上一腳踩空;
車禍的突然到來;
以及。
在淩晨四點的便利店,遇見陸宴遲的那一刻。
是心臟跳動最猛烈的瞬間。
是心動的刹那。
岑歲聽到自己心臟雀躍狂跳如擂鼓的聲音,不遠處天邊煙火盛放發出的聲響和她的心跳聲莫名重合,敲打著她的鼓膜。
岑歲忽地貼近他的耳朵,在一簇煙花盛放,下一簇煙花升起的空檔裡。
她對他說:“新年快樂啊,男朋友。”
下一秒。
岑歲被陸宴遲放在看台上的欄杆上。
她坐在欄杆上,略仰著頭看著陸宴遲,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許的茫然和無措。欄杆就隻一條胳膊粗的管道,她雙手撐在那裡保持著平衡,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沉默幾秒。
陸宴遲忽地伸手放在她的後脖頸上,手心溫柔地摩挲著她的後頸。他的臉逐漸靠近,眸色沉沉,似天邊無限暗夜,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像是含著隱忍,含著熱烈,含著灼熱的情和欲。
距離逐漸拉近,近到他唇齒間溢出的喘息熱氣都撲灑在她的唇角處,岑歲下意識地張了張口,就在這時,陸宴遲見縫插針地吻了下來。
他吻的格外的溫柔,夾雜著生澀,並沒有什麼技巧可言。
他的唇瓣溫熱,將空氣裡的凜冽寒氣都剜儘似的,她感受到的觸感,溫熱又柔軟。他先是細細密密的吻著她的唇,像是在克製。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岑歲甚至忘了閉眼。
她的目光呆滯,看到他濃密又長的睫毛在眼前顫抖著,像是在隱忍,在克製。
很快,他眉眼處的隱忍被情熱占據。
他的動作變得暴戾起來。
撬開她的牙關,舌尖往裡掃蕩了一圈,像是要把她口腔裡的氣息全數占據,他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氣息渡了進去。
岑歲感受到他護在她腰上的手捏過她的軟肉,他放在後頸處的手不斷遊移著,最後停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地捏著,讓她的唇齒張開,更方便他這蠻橫無比的流氓行為。
岑歲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從最初不適應的僵硬,一點一點地被他擊潰,那個吻像是軟化劑一般,將她的身體變得柔軟無比,把她的防備與警惕一掃而光。
她無比順從地迎合著他的吻。
眼睛徹底合上前。
她透過他的眼。
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
被人從人間,拉至地獄,或是天堂。
是心甘情願的淪陷。
不知過了多久。
陸宴遲終於慈悲地放過她,額頭相抵,耳邊響起二人滾燙又強烈的喘息聲,充斥著情.欲。他捏了捏她的臉,染著春色的雙眼溫柔地笑著,似喟歎般地說:“你看,這不就實現了嗎?”
岑歲平複著呼吸,下意識地問:“什麼?”
陸宴遲笑著:“生日願望。”
“……”
“雖然我一年隻能過一個生日,”陸宴遲說著說著又貼了上來,蹭了蹭她的唇角,嗓音喑啞又曖昧地說,“但,還不是實現了兩個願望。”
岑歲的大腦早就被那個吻給攪得七葷八素神誌不清了,她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兩個願望,除了找個女朋友之外,另一個願望是哪個。
陸宴遲往後退了下,一隻手扶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從欄杆上滑下來,另一隻手托著她的臉。他眼尾揚起笑意,眉宇間笑的春風得意。
“這回是真的,”他偏淡的唇色泛著曖昧的水漬,尾音拖著,毫無正行地說:“——乖乖地待在我的懷裡了。”
“……”
霎時,記憶湧了上來。
他用那張極具欺騙性的斯文麵孔,不急不緩地說著敗類似的那句話:“躺在我懷裡的時候閉上眼,然後,等我來親你。”
“……”岑歲怔怔地看著他,瞬間有了被老男人算計的想法,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
“嗯?”陸宴遲沒有半點兒被拆穿的心虛,故作不解道,“計劃什麼?”
岑歲難以啟齒地開口:“就,那什麼我。”
他惡趣味湧了上來:“那什麼是什麼?”
岑歲要瘋了,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惱羞成怒地把那兩個字說了出來:“親我!”
她的聲音陡然抬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人看了過來。
陸宴遲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烈,尤其是在聽完她的話後。他伸手,動作若有似無地帶了幾分繾綣溫柔,很輕地蹭著她的嘴角。
他壓低了嗓音,暗示意味十足:“休息夠了?”
岑歲秒懂他話裡的言外之意,她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臉漲得通紅,露出來的雙眼濕漉漉的,尤為楚楚可憐。像是被欺辱過似的。
“沒休息夠,沒有!”她的聲音被手蓋著,顯得悶悶的。
陸宴遲笑著:“不親你了,乖。”
岑歲顯然不信。
陸宴遲:“真不親你了。”
岑歲半疑半惑地把手鬆開,手剛落到鎖骨處,就聽到陸宴遲慢條斯理地說,“今天不親。”
“……”
岑歲的手猛地又收了回去,捂著嘴說:“你是人嗎?”
“我和女朋友接吻,怎麼了?”陸宴遲笑著,慢條斯理地說,“觸犯哪條法律了?我又沒和彆人的女朋友接吻。”
“……”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岑歲慢吞吞地放下手,磕磕絆絆地說:“……那你也太突然了,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行,”陸宴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像是在敷衍,又像是順著她的話在說,“下次親你前,我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岑歲:“……”
岑歲盯著他,腦海裡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問:“所以你一直不表白,就是為了等跨年這一天嗎?”
“嗯,”陸宴遲幫她把掉下來的圍巾給扯了上去。
岑歲不太能理解,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今天是黃道吉日嗎?”
“……”陸宴遲莫名想笑,“這和黃道吉日有什麼關係?”
“選個好日子,天時地利人和。”岑歲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嫌棄,“老人做派。”
陸宴遲:“不選今天你也會答應我。”
這話岑歲沒法反駁。
操場的煙花盛宴不知在何時結束了,人群窸窸窣窣的往出口湧去,嘈雜的操場裡漸漸陷入安靜中。
陸宴遲背過身來,“行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