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玫瑰放在了陸宴遲的宿舍裡。
岑歲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陸宴遲一趟又一趟地把玫瑰搬上來,等到他都搬完,岑歲從裡麵抽了幾朵出來:“我能把這些帶回去嗎?”
“這些都是你的,”陸宴遲從冰箱裡拿了瓶水出來,“問我乾什麼?”
“……”岑歲嘀咕著,“我就這麼禮貌詢問一下。”
陸宴遲在她麵前蹲下,“那我要是不禮貌地拒絕,你怎麼辦?”
岑歲瞅了他一眼,提醒他:“今天是2020年的第一天。”
陸宴遲不知道這有什麼關係:“嗯?”
岑歲盯著他的臉,一字一句,正色道:“你不要新年第一天就不當人。”
陸宴遲的表情一頓,隨即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他的唇色很淡,今天不知怎麼了變得紅豔泛著水光。岑歲似乎想到了什麼,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嘴角,又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太明顯,伸出來的手默默地又縮了回去。
陸宴遲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溫潤平靜,用著商量的口吻,慢條斯理地說:“親你前,真要打招呼?不打招呼行嗎?”
“……”岑歲有些微妙地看著他,她時刻謹記自己是個非常矜持的女孩子這件事,於是毫無商量餘地地拒絕,“不行。”
陸宴遲懶洋洋地坐在茶幾上,手肘撐在膝蓋上,上半身往前傾,眼裡的笑意在她眼前不斷擴大,吊兒郎當地說:“為什麼不行?”
距離拉近。
室內的燈光都被他擋住似的,岑歲看到他狹長的雙眼眼尾勾起毫不收斂的桃色笑意,他的眼裡似含碎光。
像是被他眼底的溫柔光暈捕獲,岑歲怔怔地坐在原地。
這雙桃花眼太深情,又含著他獨有的溫柔,岑歲有些招架不住,覺得他再說一句她都會淪陷在他的眼裡,覺得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溫順地點頭答應。
沉默幾秒。
岑歲伸手捂住陸宴遲的眼。
眼睛被蓋住,陸宴遲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兒,冷不丁地冒出兩個字來:“可以。”
岑歲莫名:“什麼?”
“玩情趣。”
岑歲一噎:“你說什麼?”
“不是玩情趣嗎?”陸宴遲聲輕咳了聲,話裡沒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從容極了,“蒙著眼睛接吻,原來我家小姑娘喜歡玩兒這種刺激的。”
“……”岑歲這回是真沒忍住,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要崩潰似的說,“你給我閉嘴!”
陸宴遲低笑著,唇齒間發出的熱氣撲灑在她的手心,“不說了,我真不說了。”
岑歲把捂著他眼睛的手收了回來,“真不說了?”
陸宴遲仍笑著:“真不說了。”
她半信半疑地把兩隻手收了回來。
沒了遮掩,陸宴遲的聲音卻小了很多,似自言自語般地說:“刺激點兒好。”
“……”
岑歲要瘋了。
為什麼好好的一個男人身上會長!了!這麼!一張!臭!!!嘴!!!啊!!!
-
已經是下半夜了。
岑歲也有點兒困了,她抱著幾朵玫瑰想要回去,坐在玄關處等陸宴遲換好鞋的時候,突然聽到樓道裡的對話聲。
是孟建軍和向琴。
孟建軍:“都一點多了,紅豆估計睡著了吧?”
向琴:“應該睡著了,待會我們小點兒聲,可彆把她吵醒。”
孟建軍:“我知道!”
岑歲的嘴角抽了下,她扯了扯陸宴遲的衣角,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話聲音壓得很低,跟做賊似的:“怎麼辦?”
陸宴遲也壓低了聲音,“什麼怎麼辦?”
“我舅舅舅媽以為我睡著了啊,我這個時候回家,我要怎麼說?”
陸宴遲輕笑:“你說實話不就行了?”
岑歲:“不行。”
陸宴遲:“說你去外麵看煙花,怎麼就不行了?”
岑歲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底氣地說:“晚上的時候他們問過我要不要去看煙花,我拒絕了,我這腳又不能走,怎麼去啊對吧?”
陸宴遲抬了抬眉:“嗯。”
她邊說邊仔細觀察著陸宴遲的反應,“那我現在過去和他們說我去看煙花,他們肯定會問我和誰一起去的。”
陸宴遲:“嗯?”
“那他們不就知道我和你一起去的嗎?”
總算知道她話裡的言外之意,陸宴遲眼瞼微垂,懶洋洋地問她:“和我一起很丟人?”
岑歲連忙否認:“當然不是。”
陸宴遲:“那為什麼不願意讓他們知道?”
岑歲老實坦白,還是那句話:“哪有人第一天談戀愛就和家裡人說的啊?”
陸宴遲挑了挑眉:“對我沒自信?”
“不是,你挺好的,我舅舅舅媽也總是誇你。但是……就是……”岑歲抓了抓頭發,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在腦海裡搜刮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她泄氣般地說:“反正我就是不想那麼快讓他們知道。”
陸宴遲似有若無道:“總是誇我?”
岑歲:“啊?”
陸宴遲笑:“誇我什麼?”
“……”不知道他的注意點為什麼這麼歪,岑歲有些鬱悶,敷衍著,“說你很有能力,長得帥學曆又高啥的。
“不對啊。”陸宴遲湊的更近,笑的曖昧,“沒說我適合做男朋友?”
“……”岑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下一刻,他突然說:“沒事。”
岑歲抬眸看他。
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的瞳仁很淺,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溫柔。
陸宴遲俯身捏了捏她的臉,聲音裡含著淺淺的笑:“反正遲早都要見家長,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
像是故意要和他作對似的。
岑歲認真道:“那等我們在一起十年後再見家長吧。”
陸宴遲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
過了幾秒,他說:“也行。”
他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地說:“背著家裡人談戀愛,就隔著兩堵牆,這跟偷情似的,還挺刺激。”
“……”
岑歲心裡的愧疚感蕩然無存。
見她板著臉,陸宴遲輕笑了下:“那你準備怎麼辦?不回家睡我這兒?”
“那還是得回家的。”岑歲硬邦邦地說。
陸宴遲:“怎麼回去?”
岑歲想了下,“陽台好像能爬過去。”
陸宴遲扯了下嘴角:“我直接鑿牆讓你過去不更好?”
岑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陸宴遲氣笑:“你覺得可以嗎?”
“……”她撇了撇嘴,“那肯定不能從大門進去啊,這會兒他倆肯定在洗漱,我一進去他們肯定就發現了。”
陸宴遲揉了揉眉:“你表妹在家嗎?”
岑歲愣了下:“她好像不在。”
“讓她回來,你就說跟她一起出去了。”陸宴遲歎息了聲,“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點子,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經得起幾次折騰?”
“……”
“老弱病殘的。”
岑歲下意識反駁:“你不也是?”
陸宴遲:“嗯?”
岑歲語速溫吞地攻擊他:“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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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孟微雨就在家樓下。
看到岑歲從陸宴遲家裡出來,她的目光在二人身邊遊離著,注意到岑歲手上拿著的玫瑰,孟微雨的心裡滋生了某種想法。但礙於陸宴遲一向的清冷做派,她一直都不敢問。
孟微雨老實巴交地喊了聲:“陸教授。”
陸宴遲語氣清淡地和孟微雨叮囑了幾句:“送你姐回去吧,要是看到你爸媽,就說是你帶她下樓去了。”
孟微雨點頭:“好的。”
離開前,陸宴遲和岑歲說:“我先走了。”
岑歲眉眼彎彎:“路上小心點。”
他的手心一癢,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但又有外人在,於是隻說:“知道了。”
等到陸宴遲離開後,孟微雨邊開門邊問“你和陸教授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啊,我總覺得你倆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