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吻(1 / 2)

親吻睡美人 慕吱 13724 字 10個月前

岑歲的話音落下,嘈雜喧囂的派出所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驀地。

岑永旺說:“男人打女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女人做錯了,我們作為男人教訓一下怎麼了?”他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半分愧疚,語氣裡甚至還帶了點兒沾沾自喜。

“你給我閉嘴!”民警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哪裡來的傻逼玩意兒,打人還有理了?男人打女人天經地義?那我打你就是為民除害!”

最後的結局。

岑永旺叫囂著要找人打民警,卻被民警按壓在地上。

岑永旺涉嫌恐嚇警察,行政拘留十天,罰款五百。

他的女兒岑月敏則拘留五天五天,罰款兩百。

處理好後。

岑歲和陸宴遲離開派出所。

陸宴遲攔了輛車,上車後,報了下酒店的名字,便再也沒有開口。

岑歲往他那邊看了兩眼,他的下頜線條緊繃,寡冷的側臉散發著濃重的陰冷氣息。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黯淡下來。他的神情,像是被這濕冷天氣浸漬過的冷削。

他在生氣。

但在氣什麼。

岑歲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她被欺負,或許是因為岑永旺和岑月敏蠻橫無理的粗魯行為,或許,是因為她那不為人知的過去。

她一直以來對他隱瞞著的過去。

不堪,滿是汙穢。

世界上最應該疼愛她的父親,是個人渣。

岑歲想起陸宴遲在派出所時一言未發的舉動。

她竭力壓下腦海裡冒出來的那個念頭。

她藏在衣服下的掌心收緊,眼眶發澀,喉嚨也莫名變澀。她收回看向陸宴遲的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可是有些念頭一旦浮現,便肆虐橫生。

陸宴遲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和她分手?

會不會因此瞧不起她?

會不會覺得她這樣的人,配不上他?

岑歲的心裡密密麻麻的滿是絕望和悲觀。她忍住喉間的哽意,想和他說,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成為很好的人,雖然她沒有父母,但是她什麼事都做得很好。她沒有比其他任何人差。

可她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怕她開口,就被他打斷。

更怕他對她說。

她最不想聽到的那句話。

很快到了酒店。

岑歲木著身子從出租車上下來,心緒不安地跟在陸宴遲的身後。

進了酒店房間。

盯著他的背影,岑歲突然忍不住了,像是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積壓在一起,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她眼前浮現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眨了眨眼。

眼淚就這樣砸了下來。

隨之砸在房間裡的。

是她略顯艱澀的聲音,“陸宴遲,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陸宴遲剛轉過身來,他的目光一頓,顯然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麼句話來。視線往下掃,注意到她原本就非常狼狽的臉上,有著淚痕。

岑歲忍著喉間的哽意,“你要是想和我分手,就直說吧,我也……”她伸手取下套在身上的外套,顫抖著遞了過去,“我也能夠理解。”

我能夠理解的。

也能明白的。

從小到大,多少人說她冷血,親生父親重症住院也不願去看他一眼,岑歲都無動於衷;多少人說她可憐,她也覺得沒什麼。

她能夠理解,那些人沒有經曆過她的人生,所以能夠坦然地站在上帝視角指責她、同情她。

她也能夠明白,旁人的冷嘲與熱諷,以及所謂的高高在上的善良。

可她在心底仍有一絲絲的希望。

希望陸宴遲和其他人不一樣。

但如果他也和他們一樣。

岑歲也能接受。

人生本來就是,不能強求的。

“分手這樣的話,說一次就夠了。”陸宴遲臉上的緊繃情緒在接觸到她泛紅的眼眶時瞬間瓦解,他把她手裡的衣服拿過來放在一邊,隨即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入口的玄關櫃上。

岑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啊?”

“啊什麼,”陸宴遲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摩挲著她的右半邊臉頰,右半邊臉肉眼可見的比左邊腫了許多,“我和你說過,我這裡沒有退貨這回事的。”

岑歲看向他。

陸宴遲:“岑歲,你記住,你可以和我鬨脾氣,可以罵我打我隨便怎麼樣都好,”

“……”

“但就是,不能提分手。”

岑歲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她哽咽著說:“你不是要和我分手的嗎?我以為你要和我分手?你都不說話,”想到剛才的事情,她的眼淚綿綿不斷地往外流,完全抑製不住,“我以為你在想著,怎麼和我分手。”

陸宴遲捧著她臉的手上沾染著不少眼淚,掌心潮濕。

他忽地伸手,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房間裡隻聽到她啜泣的聲音。

過了許久。

陸宴遲的喉結滾動了下,他閉著眼,像是徹底地敗下陣來,像是敵不過命運,極為無奈卻又是甘之如飴:“分手的話,更難過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吧。”

聞言,岑歲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她說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你……你真沒……沒想過和我分手嗎?”

“沒有,”陸宴遲回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從沒想過和你分手。”

見她臉上那麼多眼淚,陸宴遲歎息了聲,“你是不是故意的?”

岑歲呆呆地看著他。

“知道怎麼做讓我最心疼,”他伸手擦著她臉上的眼淚,“所以在我麵前哭?”

岑歲緩慢地眨了下眼:“我沒有。”

陸宴遲很少在麵對岑歲的時候是不笑的,麵色凝重,眼眸如點漆般。此刻,他的眉目鬆開,說話也不像之前那樣的緊繃:“也好。”

“什麼?”

“隻在我麵前哭。”

岑歲垂下眼睫,聲音悶悶的,有些啞:“你不喜歡女孩子哭嗎?”

“是不喜歡,但你是例外。”陸宴遲也垂下眸來,他的視線落在岑歲紅腫的臉上,輕易地將話題扯開,“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岑歲點點頭。

陸宴遲:“我叫個餐。”

在陸宴遲打電話叫餐的時候,岑歲起身走去洗手間。

她站在鏡子前,眼睫抬起,才意識到她現在比自己在腦海裡預想的還要狼狽,衣服上領口處都沾著眼淚,臉上也是淚痕遍布。臉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

她低下頭,洗了把臉。

想到陸宴遲剛才說的話,她的嘴角上揚著。

她沒有被拋棄。

也沒有被放棄。

她似乎喜歡上了一個,命運為她慎重挑選過的人。

岑歲靠在門邊,思緒又莫名散開。

她原先糾結著要不要告訴他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他知曉。她也想過要用什麼樣的方式說出那段過去,但似乎,不管她怎麼說,氣氛都會是特彆沉重的。

而且她也在腦海中設想過陸宴遲在聽到這些事後的反應。

十次裡,十次都是分手告終。

然而現實卻是。

陸宴遲的反應是她藏在心底的,偷偷的。

連她自己都覺得是種奢望的。

無條件的接納。

陸宴遲是不一樣的。

他和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

他是她藏在心底的,對世界的最後一抹溫柔和善良。

-

等到岑歲從洗手間出來,酒店的餐食也已經送到了。

岑歲剛哭了一場,胃口不太好,沒動彆的,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著粥。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他:“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不是想我了?”陸宴遲漫不經心地,“所以就過來了。”

岑歲瞅了他一眼:“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兒?”

“那個時候?剛上飛機。”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家火鍋店的?”

陸宴遲見她胃口不佳,把裝著車厘子的碗放在她的麵前,“不是要吃冰粉嗎?洵市就那麼一家賣冰粉的火鍋店需要排隊。”

“……”岑歲有些無語,“那萬一你沒在那裡遇到我呢?”

陸宴遲單手支著臉,眼瞼低垂著看她,帶著微末笑意:“那就去敲你房間的門,問你需要一對一服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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