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歲對便當不太感興趣,她點了份琵琶腿和熏肉腸,又去取了一瓶白桃氣泡水,順便還和店員要了個杯子。
她在靠窗的長桌前坐下,看著氣泡水滋滋滋的冒著泡。
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
像是中年男子被生活摧殘喘不過氣,於是半夜偷偷下床離開家門,找了家還在營業的大排檔點瓶啤酒。乾完生活這杯酒,又得去受生活的苦的,淒慘心酸故事。
岑歲歎了口氣。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氣泡水。
感受到氣泡在嘴裡沸騰,刺激著她的蓓蕾。
與此同時。
她抬起頭看向窗外。
下一秒。
嘴裡含著的氣泡水都噴了出來。
陸宴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站在7-11玻璃窗前,皮膚被7-11裡的光照的毫無血色,泛著冷白。漆黑的額發自然垂著,狹長雙眼毫無情緒地注視著岑歲。
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麵。
他是悄無聲息隻在暗夜中出現的吸血鬼。
而他看向岑歲的眼神。
帶著冰冷又疏離的氣息。
眼睫投下疏密的陰影,他的眼眸沉了下來。
像是要把她吞沒。
沉默幾秒。
岑歲收回視線,低頭拿紙擦著被氣泡水濺濕的窗戶和桌子,嘴裡還念念有詞地:“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覺。”
陸宴遲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
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夢!
岑歲把紙團扔進垃圾桶裡。
之後,她抬起頭。
看到窗外的陸宴遲拿出手機,像是在給誰打電話,他把手機放在耳邊。
而後。
岑歲看到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岑歲盯了他幾秒,最後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隔著窗戶,岑歲看到陸宴遲的垂著眸看她,眼神藏在昏暗中,有些晦暗難辨。他薄薄的唇勾起一個寡淡的笑來:“十點睡覺?”
“……”岑歲不敢說話,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陸宴遲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說話。”
岑歲從沒見到他這樣對自己過,膽怯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這一刻,她又想起十分鐘前自己做的噩夢,醒來後她的無助如柳絮孤蓬般湧上,但她也忍住沒有哭。
這些天積攢著的壓力,像是突然找到發泄口。
岑歲的鼻頭一酸,眼周紅了起來。
漸漸地,她的視線被霧蒙蒙的水汽遮蓋,她低著頭,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喉嚨裡不受控製地發出輕微的一聲哽咽,“陸宴遲,你怎麼這麼討厭?”
幾乎是在看到她眼淚掉下來的瞬間,陸宴遲就後悔了自己剛才說話的強硬態度。
他的喉嚨也有些堵,“我……也沒乾什麼吧?”
“你凶我,”岑歲低著頭,抹著眼淚開始指責他,“我們半個月沒見了,好不容易見個麵,你竟然凶我。”
耳邊響起便利店開門的聲音。
岑歲沒抬頭,聲音裡帶著哭腔:“你怎麼這麼討厭啊?我又沒有騙你,我給你發完消息我真的去睡覺了,隻是現在醒了出來吃個飯。我真的沒有騙你……”
“嗯,我知道。”
像是有回音般。
一個聲音清晰,一個聲音加過電流。
岑歲下意識抬起頭,撞上陸宴遲的眼。
陸宴遲彎下腰,伸手擦著她臉上的眼淚,輕聲哄著:“我沒有在凶你,也沒有說你在騙我,我怎麼舍得凶你?嗯?”
岑歲抽抽噎噎的:“你就是在凶我。”
陸宴遲:“那我和你道歉好不好?你原諒我行嗎?”
“嗯,”岑歲在眼淚落下的瞬間就後悔了,她覺得自己矯情又脆弱,羞恥心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她順著陸宴遲的話說,“我原諒你了。”
陸宴遲的眉目鬆散開,“怎麼這麼多眼淚?”
岑歲默不作聲地扯著他的衣服,擦眼淚。
“我的衣服很貴的,”陸宴遲捏了捏她的臉頰,半開玩笑似的,“你把我的衣服弄臟了,要賠點兒我什麼作為補償吧?”
岑歲吸了吸鼻子:“你要什麼?”
陸宴遲笑了起來,悠悠道:“賠一個紅豆給我行嗎?”
岑歲起身跟他走出便利店,她嘟噥著,“是一顆紅豆,不是一個紅豆,你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我要的就是一個紅豆,”陸宴遲的意味深長地說,“你給嗎?”
岑歲掀了掀眼皮,很突兀地轉移話題:“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宴遲不動聲色地說:“家裡臨時有事,這個點才忙完,回學校正好經過這條路,原本想下來買包煙的,結果沒想到遇到一個小哭包。”
“我不是小哭包。”岑歲不滿。
陸宴遲:“那是什麼?小瘸子?”
岑歲瞅他:“我腿好了。”
陸宴遲的話裡含著笑:“小紅豆?”
“……”岑歲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撇過頭,“紅豆就是紅豆,加什麼小啊?”
小區裡的光線暗,陸宴遲的臉在昏暗中顯得影影綽綽的,他的笑聲卻很清晰:“畢竟是小姑娘。”
“我都二十六歲了。”岑歲強調。
陸宴遲揚了下眉:“比我小三歲。”
岑歲:“……”
陸宴遲毫無正行地說:“嘲諷我年紀大?”
“你年紀大,需要嘲諷嗎?”岑歲很認真地說,“那不是事實嗎?”
“行,我年紀大,”陸宴遲語氣溫和,“年紀大也沒事,反正我找了個年輕貌美的女朋友,小紅豆,你說對吧?”
岑歲沒忍住,繃直的嘴角往上揚起,藏在昏暗夜色中的,是她臉上的明媚笑顏。
到了她家,岑歲鬆開他的手:“再見。”
“什麼再見?”陸宴遲朝她後麵的門抬了抬下巴,“開門。”
岑歲愣了下:“啊?”
陸宴遲的眼眸低垂,“收拾下東西,搬到我那兒去。”
岑歲有些沒反應過來,“這麼突然?”
陸宴遲從她的手裡拿過鑰匙,把門打開,玩味般地說,“很突然嗎?實不相瞞,在我們確定關係的第一天,我就想把你藏在我家了。”
“……”岑歲回過神,“你大晚上的為什麼要我搬家?”
玄關櫃上放了不少礦泉水,陸宴遲拿了瓶。
他身形慵懶地靠在牆上擰著瓶蓋,聞言,眼皮懶洋洋地掀開半道縫:“晚上人沒有那麼清醒,比較容易受蠱惑,所以和你說這話,要是白天說,你可能就把我趕出去了。”
岑歲有些微妙地看向他:“你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陸宴遲的眼梢一挑,模樣斯文,但語氣略顯輕佻,“我隻是讓你搬去我家,又沒讓你和我睡一張床。”
“……”
“但你要是想和我睡一張床,”陸宴遲彎下腰,湊近她,桃花眼裡帶著招搖又勾人的笑,“也不是不行。”
“……”岑歲的眼睫動了動,她板著臉,“也不是不行?”
陸宴遲笑著:“嗯。”
岑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還挺勉強的。”
陸宴遲抬眼,“那男生出門在外什麼的,也得要好好保護自己。”
“……”
“你大半夜的突然讓我搬去你那兒,總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岑歲生硬地轉移話題,“我腿也沒摔斷,身體都挺好的,平白無故搬去你家乾什麼?”
陸宴遲的眉梢挑起,他喃喃道:“說的也是。”
聽到這話,岑歲鬆了口氣,莫名的心裡又有一點點小失落。
“不想明明在一座城市卻有大半個月見不了麵,所以想要你搬過來,”陸宴遲直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岑歲,淺色的瞳仁在廊燈下泛著溫柔又似蠱惑般的光澤,“想要每天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你,回家後也能第一時間看到你。”
“這個理由,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上一章大家留言好多還有人給我砸雷給我投營養液我真的太開心了,所以我準備讓這文比預期的多那麼個一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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