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
像是被他似含春色的雙眼給蠱惑了心神似的,這一刻,世間萬物仿佛就此遠去,呼嘯風雪不負存在,唯獨眼前的男人是真實的。
他
勾了勾唇,吊兒郎當地說:“你欠我一條命,把你自己抵給我?”
恰在這時,警鈴聲響起。
趕來的警察們帶來了喧囂與嘈雜。
接受了幾句簡單的詢問後,岑歲的視線往四周逡巡,想要找到陸宴遲的身影,可她在人群中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他。
她問在場的其他人,可他們都說,他們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岑歲一個人站在這裡。
陸宴遲像是沒有出現過。
他像是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
是她腦海裡臆想出來的。
是隻存在她腦海裡的。
她的救世主。
像是被全世界欺騙了似的,岑歲不相信他們的說詞,她始終認為,陸宴遲是真實地出現過的,隻是他離開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極大的空虛感和恐慌包裹著她。
直到耳邊響起的電話鈴聲把她從夢境裡拉扯出來,她艱難地從被窩裡探出頭,手胡亂地在床頭櫃上摸索著,最後摸到手機。
也沒看來電,兀自接起。
因為是被吵醒的,她的起床氣很重,語氣也不好:“誰啊?”
陸聽音愣了下。
半天沒聽到那邊的回話,岑歲的眼睛掀開一道縫,她從眼縫裡看到來電人。沒有任何的備注,是一串電話數字。
岑歲也清醒了不少,語氣隨之好了起來:“你好,請問你是?”
沉默半晌。
“嫂子,是我,”陸聽音說,“你能讓我哥接一下電話嗎?”
岑歲沒反應過來,“你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
陸聽音遲疑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嫂子,你看看你手裡拿著的手機,是你的手機還是我哥的手機?”
岑歲的手機和陸宴遲的手機都是一個型號的,外觀上沒有任何差彆。
她用食指滑了下桌麵。
意外的,她看到了手機的桌麵是她。
她趴在書桌上睡意酣暢,底下墊著一本習題冊。
似乎。
是她在陸宴遲家的書房裡睡覺時拍的照片。
還沒等她仔細回想,視線裡突然多了一隻手出來。
陸宴遲接起電話,態度冷淡:“找我什麼事?”
他漫不經心地接著陸聽音打來的電話,一邊用手背蹭了蹭岑歲的額頭,話裡帶著淡淡的笑意:“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
岑歲呆呆地看著他,沒吭聲。
陸宴遲笑:“怎麼不說話了?”
岑歲怔怔地問:“你是真的嗎?”
那隻是夢吧?
你是真的吧。
你是真實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把我從無儘深淵撈出來的那個人吧。
陸宴遲。
你是真的吧?
聽到她這話,陸宴遲揚了揚下巴,喉結在光影浮塵中拉出流暢的線條。他的話裡帶著明顯的笑,“又做噩夢了?”
就算你是假的。
那也讓我溺死在這有你的虛無夢境裡。
岑歲鑽進他的懷裡,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鼻尖嗅到他身上淺淺的煙草氣息,她眼眶莫名發熱。喉嚨像是被堵住了般,說不出話來。
她點了點頭,幾乎是氣音回答:“嗯。”
陸宴遲摸著她的臉,聲音裡含著笑意:“哥哥在呢,彆怕。”
下一秒。
手機裡的陸聽音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他,“我真的……你現在讓我特彆無法直視‘哥哥’這個稱呼。”
像是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打電話,陸宴遲淡聲道:“準備在外麵住?你才多大,就和男朋友同居。”
知道他會這麼說,陸聽音解釋,“我和我室友住,沒和沈晝一起。”
“我不管你和誰一起住,我就一句話,”陸宴遲冷聲道,“你敢搬去外麵住,我把你腿給打斷。”
“……”
“還有沈晝的腿一起打。”
陸聽音覺得他煩,說話時氣都不帶喘的:“我是和我室友搬出去住又不是和沈晝,你怎麼總是把我往那個地方想?而且你以為我搬出去沈晝就會和我同居嗎?”
陸宴遲冷哼了聲:“既然知道沈晝不願意和你一起住,你就彆自取其辱。”
陸聽音惱火:“我說了,我是和室友出去住的!”
“我也說了,不管你和誰一起住,”陸宴遲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被我逮到,我把你的腿給打斷。”
“我說了我學校離實習的公司太遠,”有求於他,陸聽音耐著火氣又解釋了一遍,“所以我和室友在公司附近的小區租房子住。”
陸宴遲忽地問:“實習有工資?”
陸聽音含糊著回答:“一個月幾百塊吧。”
“你拿著你一個月幾百塊的低保工資,去租地下室吧,”
陸宴遲輕而易舉地就猜到了她打電話過來的理由,他毫不留情地說,“彆想我再給你錢。”
陸聽音還想再說什麼。
陸宴遲:“要錢沒有,拉黑了。”
岑歲沒有聽到陸聽音的聲音,隻聽到陸宴遲說的話。原本宿醉令她大腦昏沉沉的,此刻,卻像是喝了醒酒藥似的清醒不少。
通過陸宴遲的話,她大概能猜到什麼,大概就是陸聽音實習了想搬出去住,也不是和男朋友一起,但是陸宴遲不同意。
她頓了下,遲疑道:“你這樣對你妹妹,不好吧?”
陸宴遲:“她才多大,就要搬出去住?”
岑歲小聲道:“她好像大三了。”
陸宴遲低著眼看她:“大三就能搬出去住了?”
岑歲眨了眨眼:“我大三的時候就搬出去住了。”
“你不一樣。”
“我怎麼就不一樣了?”
陸宴遲眼角稍彎,笑容裡帶了幾分痞意,慢條斯理地說,“你當時又沒和我在一起,搬出去住挺正常的。不過——”他話音一頓。
岑歲轉了個身,頭放在他的腿上:“不過什麼?”
“我大四的時候你才大一,”陸宴遲俯下身來,桃花眼上揚的笑意清晰地浮現在她的瞳仁裡,他笑的極為浪蕩,“那個時候把你騙出來同居,會不會不太好?”
岑歲沉默兩秒,把陸宴遲剛剛和陸聽音說的話還給他:“那我舅舅可能會打斷你的狗腿。”
“最多骨折兩個月,”他似是並不在意,話裡還帶著笑,“能和你同居,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