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飛奔進黑暗甬道之中，黑色披風在他身後揚起，甬道儘頭，是一處造型詭譎祭台，正中央擺放著一個造型令人不寒而栗雕塑。
布魯斯將一直攥於手中觸須拋向雕塑。
即使在黑暗環境中，也正如小醜所說那樣，觸須扭曲著仿佛遭受著巨大痛苦，同樣發出了絲絲燒灼聲音。
五秒。
在觸須觸碰到陶俑一瞬間，陶俑消失在了原地，而那觸須也融入陰影中。
震動停止，耳麥傳來一聲掉落輕響，而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原本喘息聲，刻意抑製住悶哼聲，燒灼聲，此刻全部消失。
隻剩下死一片寂靜。
“……守夜人？”
布魯斯不確定地喊道，這是他第一次叫出這三個字，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或許——一切結束了，他去了其他正在“夜晚”地方？
“……調出監控。”布魯斯說道，此時他嗓音乾澀無比，已經不需要刻意壓低了。
蝙蝠頭盔內部眼部可以看到自蝙蝠洞傳來影像。
幾分鐘前，守夜人站於房屋之中，巨大觸須在他操控之下死死控製著整座哥譚市地基，即使天氣並不炎熱，汗水仍然從他下顎劃過。
而後，第一道晨光灑落而下。
從手背到瘦削下顎，隻是緊握便輕易留下痕跡白皙皮膚此時一點點露出燒灼痕跡，他整個人劇烈顫抖著，原本並不紅潤唇此刻更是沒有一絲血色，正承受著巨大疼痛。
而當震動停止時，他像是終於解脫般向前倒去，但並沒有如往常一般融入陰影之中。
他身體隨著倒下動作一點點粉碎，化為燒灼後灰燼，徹底消散在空氣之中。
最後掉落在地上，隻有一件帶著巨大兜帽漆黑長袍，和彆於其上耳麥。
發出最後一絲摔落輕響。
*
紐約。
薩洛爾猛得從床上坐起，他重重喘了幾口氣。
清晨光線透過窗簾縫隙縷縷灑入室內，在地上落下斑駁光影。
即使這具身體完好無損，薩洛爾仍然恍惚間感覺到了那隱隱燒灼感。
每次瀕死體驗都是這麼讓人不愉快。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那顆正劇烈跳動心臟。
人物卡界麵自他眼前展開。
屬於【守夜人】那張人物卡此時已然消失了所有顏色，黑白灰為主色調卡麵上，黑色長袍與守夜人顯露出皮膚上都有著明顯燒灼痕跡，無論薩洛爾如何觸碰，這張卡牌都毫無反應。
——它被撕卡了。
這張人物卡對應角色已經在這個世界“死亡”了，薩洛爾也將無法再動用這張卡牌。
薩洛爾：……
他太難了。
而任務進度已經悄然前進至【20%】，恐怕隻有這點能給此時薩洛爾一點安慰。
那樣伊斯人交給小醜雕塑，讓任務一下子推進了10%，已經完成了五分之一。
而他也永久地缺失了一張好用人物卡了——守夜人這張卡他確用得十分順手。
薩洛爾微微歎氣。
在他告訴蝙蝠俠自己計劃時，就已經做好了這樣準備了。
上一次完成任務時，來自萬物歸一者知識衝擊給了他更多“知識”，其中就包括守夜人特性。
當小醜說這是特意為他挑選時間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將會麵對什麼。
——用一個馬甲，換一座城生命。
其實不虧，薩洛爾安慰自己。
敲門聲突然傳來。
“薩洛爾，你還好麼？”
史蒂夫聲音猶豫著傳來。
擁有四倍聽力他，即使隔著房門，也能聽到薩洛爾剛剛猛然驚醒後喘息聲。
事實上，這些天他一直在擔心著薩洛爾——這個善良青年一直處於危險之中，甚至為了不波及他人而選擇住到了交通十分不方便郊區。
而自從上次危險後，他就仿佛一直沒有從中緩過來，晚上很早就睡了，白天卻還是精神不濟模樣，剛才甚至都被噩夢驚醒了。
史蒂夫忍不住上去敲了敲門。
“……我沒事。”
薩洛爾說道，但很顯然門外史蒂夫並不相信此刻青年說法，他隻當薩洛爾是在安慰自己。
“我可以進來麼？”他溫聲說道。
在得到薩洛爾同意後，他推開了門。
黑發青年此時正坐於床上，似乎剛受過驚嚇，眼角還泛著紅，本就並不健碩身材在寬大睡一下襯得愈發瘦弱——這讓極為善良史蒂夫更加憂心了。
“神盾局已經找到了襲擊來源，相信我，很快就會結束了。”史蒂夫溫聲說道。
薩洛爾點了點頭。
他想起了一切始作俑者——小醜。
小醜是如何得知召喚伊斯人儀式，他又為什麼要讓手下來追殺自己——他從未對哥譚之外人感興趣過。
“對了，史蒂夫。”薩洛爾說道，他嗓子還有些乾澀，“老師那些研究資料，我是否能——”
史蒂夫不露痕跡地歎了口氣，事實上他第一時間就去聯係尼克弗瑞，但得到結果是……
“那些研究資料神盾局正在研究，不過你可以有一天時間進行瀏覽。”史蒂夫說道，“我們可以明天去，今天你先好好休息。”
“這樣就夠了，謝謝。”薩洛爾說道。
——隻要他知道了神盾局具體位置，如果那些研究資料真過於危險，後續自己也有辦法過去銷毀。
薩洛爾想道。
至於今天——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
入夜，哥譚。
前一天夜間小醜惹出來事對這座城市造成了極大破壞。
城市震動相當於產生了六級地震，守夜人儘力保護和蝙蝠俠及時趕到讓一切沒有更加糟糕，但整座城市埋於地底設施都或多或少造成了破損——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進行修繕。
所幸韋恩集團領頭進行了捐贈，無數無家可歸流浪漢因此有了一份還算過得去工作，投入了整座城市修繕工作當中，一切似乎進行有條不紊。
布魯斯也重新開始了他夜巡。
在路過漆黑一片小巷時，他也會想，是否會突然從陰影中走出一個頭戴兜帽，黑色長袍人，冷聲問他布魯斯在哪。
蝙蝠燈驟然亮起，劃過一道亮光，於陰雲之上顯現出了熟悉蝙蝠標誌。
又出事了？
勾爪槍卡著警局頂層欄杆，黑色披風自身後作響，布魯斯躍於頂層平台之上。
而迎接他不是熟悉戈登局長，事實上他此刻正舉著槍，警惕地看著靠在蝙蝠燈旁那人。
“不要那麼緊張，戈登局長，我隻是來找蝙蝠俠。”
那人笑眯眯地說道，他穿著一身鑲嵌金色花紋白色絲質麵料聖袍，同樣嵌著金紋兜帽披於身後，銀白色頭發柔順貼於頭上，整個人看上去聖潔而乾淨。
他手上原本拿著一本封麵精致書冊，在看到他來後慢悠悠地合上收進懷裡。
“你是誰？”布魯斯低沉著聲音說道。
“你可以叫我——拉斐爾。”拉斐爾依舊是那副好脾氣模樣，麵對蝙蝠俠這種冷冷質問也隻是笑眯眯地回答道，“職業是一名聖職者，我是守夜人朋友。”
提到守夜人，蝙蝠俠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一旁戈登看兩人似乎認識，也收起了槍。
“我先下去了，今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忙。”他關上了投射出強光蝙蝠燈，而後揮了揮手走下樓去，將樓頂位置留給了兩人。
看著眼前蝙蝠俠沒有理會自己，拉斐爾也不生氣，他溫聲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是來找事，我隻想和小醜見一麵，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你怎麼證明自己身份。”蝙蝠俠問道。
拉斐爾歪頭想了想，而後從懷中拿出了那個熟悉雕塑——小醜用於召喚伊斯人，最後被守夜人收走雕塑。
“守夜人他……還好麼。”
蝙蝠俠突然問道。
拉斐爾將雕塑收起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他想了想，仿佛在斟酌著怎麼開口，最後說道：“他回到了他該去地方，僅此而已。”
布魯斯：……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事實上在問之前他也很清楚自己會聽到什麼樣回答，但真正被人告知了這件事後，他還是沉默了。
“你說你要見小醜，”過了幾秒，他才啞聲開口，“你要去做什麼。”
“如你所見，我隻是個沒什麼攻擊力聖職者，最擅長事是淨化人心靈。”他說道，“我想試試，或許可以將小醜精神病治好也說不定？”
蝙蝠俠很少能感受到震驚這種情感，但此刻藏於麵具下他有一瞬間恍惚。
治好……小醜？
曾經有人試圖治療小醜，最後卻“被小醜瘋狂人格魅力所吸引”，反而成為了病人，，自稱小醜女，住進了她本來在這工作阿卡姆瘋人院。
從此再未有人敢說這種話。
“好吧，最壞結果也不過是治成傻子——那是正常範圍內。”拉斐爾攤了攤手。
布魯斯：……
“開個玩笑。”拉斐爾眯了眯眼說道。
最後布魯斯同意了拉斐爾要求，隻不過自己要在他身邊看著。
“沒問題。”拉斐爾對此無所謂地說道。
*
這是薩洛爾第二次來到阿卡姆瘋人院見小醜，隻不過這次是以【聖職者】拉斐爾身份——不同於曾經【守夜人】和【魔術師】，【聖職者】是一個偏向輔助人物卡。
他能給人施加各種各樣buff和debuff，就如同遊戲中輔助一般——當然如果有人以為他隻是個沒有任何戰鬥力奶媽，他下一秒便會給自己疊上三層力量buff，教他做人。
——暴力奶媽，總之薩洛爾十分滿意。
而這張人物卡還有一個CD為24小時傳送技能，他也是憑借著這個技能來到哥譚。
隻是……
這個人物身上有著一個十分讓人一言難儘類似於“詛咒”存在，結合著人物卡性格，讓薩洛爾一度失語。
但這並不影響日常使用，薩洛爾權當其不存在，拋於腦後。
這就導致，此時此刻，蝙蝠俠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原本笑眯眯男人麵對著小醜，嘴型上他能讀懂是什麼意思，但到耳朵裡是一堆【嗶——】自動消音聲。
——就仿佛某些片子為了照顧全年齡段，將一些臟話進行了消音處理。
布魯斯：……？
這是什麼鬼能力？
“咳。”罵爽了拉斐爾輕咳一聲，回到了原本溫和狀態，仿佛剛才那個狀態隻是布魯斯看錯了，“這是——一個不用理會‘詛咒’，總之在某些原因下導致，如果我說臟話，那麼其他人耳朵裡聽到就是消音忙音。”
布魯斯：……
而拉斐爾沒有理會麵前正咧血紅嘴小醜，他掏出懷中那本精致書冊翻開，以一種無人能聽懂語言詠唱著。
一個個晦澀讀音從他嘴裡流暢地詠頌而出，細碎銀發與白色聖袍無風自動，神聖光芒似乎自他聲音召喚而來，籠罩於眼前小醜身上。
而布魯斯隱約看到，一股猩紅色光芒自拉斐爾黑色眼眸中閃過，轉瞬間又消失不見，再仔細看過去隻剩下聖潔光芒點亮了那漆黑雙眸，就好似剛才隻是他錯覺一般。
最後一個字符落下，一切仿佛塵埃落定般結束。拉斐爾合上了書籍。
而眼前小醜此時仿佛呆愣一般坐在位置上，一向是詭異表情此時卻是呆愣狀態——好像整個人真傻了一般。
“他怎麼了。”布魯斯問道。
“放心，他沒傻。”
拉斐爾將手中書塞回懷中，笑眯眯解釋道，“這隻是一段淨化禱告——他可能是一下子被治好了腦袋，信息量太大導致呆滯吧，讓他緩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是他給小醜準備結局。
作為一個正常人，去了解自己曾經做過一切。
無論之後懺悔也好，崩潰也罷，這是他要為自己做一切付出代價。
而他也再不可能以精神病名義逃脫一切罪責。
“總之，謝謝你幫助，我也算是了卻了一個心願。”拉斐爾微微朝蝙蝠俠鞠躬致謝。
“你和守夜人——你們目是收集那些‘物品’？”
蝙蝠俠試探問道，“你們是一個組織人？”
拉斐爾想了想，像是在評估著眼前蝙蝠俠，思考著是否要告訴他，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般，如泉水汩汩般溫和聲音笑著說道。
“你可以稱呼我們為，調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