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知道老夫人擔憂管家會傷害到清姐兒的身體忙道:“娘放心,清姐兒這段時間身子好了不少。”
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她誇獎大夫人:“這一切都多虧了你,你對清姐兒很是用心。”
大夫人聞言心有戚戚焉,這些年為了清姐兒她確實費了許多心思。
老夫人沒有順勢安慰大夫人而是又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要給清姐兒找一個什麼樣的夫婿?”
關於清姐兒夫婿的人選,大夫人其實心裡有數,她就是擔心老夫人不同意。
“您看我大姐家的流哥兒怎麼樣?”大夫人小心翼翼的試探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其實早就清楚大夫人打的是什麼算盤,隻是大夫人一直沒提,她也就裝作不知道。
這會兒大夫人果真敢說出來,老夫人那心裡的怒氣就憋不住了。
她們清姐兒就算自幼喪父,可到底是國公府的長孫女,她的兒子們她了解,不論哪個將來都不會不管清姐兒。
可大夫人的大姐家呢,連官宦世家都算不上,要不是她大姐夫當初會讀書中了進士,隻怕現在還在西城老家呢。
本來若隻是這樣也還好,可她派人打聽過她大姐家的那個流哥兒。
那個孩子倒是個願意讀書的,據說讀書也還可以,但那個孩子不通人情世故並且極為聽他母親的話。
這就讓老夫人極為不滿意了,她覺得這樣的男孩將來未必對妻兒有擔當。
再有就是老夫人對大夫人的娘家一家人都不是很喜歡。
她那個親家母在世的時候就極為岢待兒媳婦,兒媳婦坐月子的時候,她連看都不去看一眼,且平日裡經常挑她兒媳婦的錯,動輒就辱罵她那兒媳婦。
她們家幾個女兒也都偏幫著母親,對這個弟妹的態度極為不好。
這一家子人都在苛待自己的兒媳婦/弟媳婦。
她那母親去世的時候,那幾個女兒不知道怎麼嘀咕的,竟然說自己的母親是被她那弟妹氣死的。
她當時聽了就想笑,她也算是和她那親家母打過交道的人,對她那親家母也算是有所了解。
她不把彆人氣死彆人就算了彆人還氣她?
明明就是她自己平日裡飲食不注意,喜愛吃那肥膩的飲食,所以突發中風。
那家裡的幾個女兒竟又將這事算到了弟妹身上。
她們不僅親自上手打了那弟媳婦一頓,還攛掇著各自的相公去那弟媳婦的娘家去鬨,說是要打她那弟媳婦的哥哥。
她這大兒媳婦當時還哭哭啼啼的過來,說是要讓老二出麵教訓她弟媳婦娘家那群人。
哪有這樣的事?老夫人聽了就覺得這一家人真的是從根上就壞了,做事極為的不講理。
她當即就拒絕了大夫人的要求並且讓人把她關了起來,她自己丟人也就算了,還要拉著她兒子一起丟人。
大夫人自那以後就三天兩頭的跟她鬨,她那會兒對這大兒媳婦著實的不滿,就威脅她,若是她再鬨下去的話,她就把清姐兒從她身邊抱走,並且把她趕回娘家。
大夫人自那以後才算是怕了。
可她自這件事情以後對大夫人娘家的那群人算是徹底的冷了心,當初要不是老國公欠了大夫人父親的人情,她說什麼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可既然已經結了親,況且大夫人也給她們家生了清姐兒,就算是為了大兒子和清姐兒,她也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但大夫人休想再把清姐兒嫁過去,她絕對不會和這樣不講理的人做親家。
大夫人和她娘家那群人打的什麼主意,老夫人很清楚。
作為英國公府的長孫女,她們給清姐兒的嫁妝絕對不會少。
如果能將清姐兒娶回家,那她們家算是幾輩子都不用愁吃愁喝的了。
老夫人既為這一家人齷齪的心思感到惡心,又對大夫人心懷怨氣。
你想貼補你娘家可以,但你不能拿清姐兒去填這個坑。
她的清姐兒雖然身子柔弱些,但背靠英國公這顆大樹,什麼樣的男兒找不到,為什麼要去找一個讀書一般般且性情也一般般的人。
如果大兒子還活著的話,就算給她娘家人幾個膽子,她們也不敢肖想清姐兒。
但她們打錯算盤了,隻要她還活著,她就不會讓清姐兒嫁過去。
老夫人越想越氣,臉色陰沉不定。
看到老夫人的樣子,大夫人的心裡越加忐忑,看這模樣,老夫人似是有些不願意。
就在她想要說些什麼打破這沉默的時候,老夫人開口了。
她問大夫人:“這個孩子讀書怎麼樣?”
聽到老夫人這麼說,大夫人的心中就是一喜,老夫人既然肯問就證明這事還有的商量。
她忙道:“咱們流哥兒讀書可好了,先生經常誇她的。”
老夫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似是挺高興聽到這些的。
大夫人像是受到了鼓勵似的,更加賣力的誇她外甥:“對呀,那孩子還特彆孝順”
老夫人在心內嗤之以鼻卻沒有打斷大夫人的話。
大夫人說完後,老夫人才道:“那孩子可考功名了?”
大夫人麵色一僵道:“沒有。”
老夫人聞言麵無表情的道:“照你說這個孩子讀書這麼好,考取功名應該是早晚的事。”
“是呀。”大夫人聞言再次來勁兒了:“上次是運氣不好。”
原來是考過了但是沒有考上。
老夫人再次嗤之以鼻,但她麵上卻道:“那就讓那個孩子再考幾次吧,等他考上舉人再說。”
“什麼?”大夫人聞言瞠目結舌的道:“那舉人那麼難考,等流哥兒考上了,他們都多大了呀。”
見大夫人這樣,老夫人的表情反而和藹了起來:“我也是為了清姐兒好,她是國公府的長孫女,自幼接觸的都是和她同等地位的閨秀,那些閨秀們將來肯定嫁的也不錯,若是咱們清姐兒將來嫁的夫婿連個舉人的功名也沒有的話,隻怕那些人將來會瞧不起清姐兒。”
老夫人說這話的用意之一其實也是想點醒大夫人,你隻想著把清姐兒嫁給娘家外甥,那你有沒有站在清姐兒的角度為她考慮過。
大夫人卻誤解了老夫人的意思,她覺得老夫人是在看不起她的娘家人。
見大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憤憤的表情,老夫人就知道她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擔心自己如果不穩住大夫人的話,大夫人說不得會私下讓清姐兒和那個流哥兒接觸。
老夫人越發柔和了臉色道:“老四媳婦的姨丈是嶽山書院的院長,你娘家姐夫既然是進士,應當知道嶽山書院在讀書人中的地位。你回家問一下你那姐夫,他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托人把流哥兒送到嶽山書院去。”
聽到老夫人如是說,大夫人就知道她還不是很滿意流哥兒。
她想要像以往那樣同老夫人哭訴自己的不容易,可老夫人提出來的條件又很有誘惑力,那可是嶽山書院呢。
大夫人思考了一會兒後,決定這次先把好處拿到再說,她強笑道:“多謝娘,我這就讓人往我大姐家送封信。”
老夫人點了點頭。
大夫人又道:“那清姐兒跟著學管家的事情呢?”
老夫人聞言便道:“這段時間你弟妹比較忙,等到“
說到這裡老夫人忽然沉默了一下。
她原本是想等二兒媳婦忙完這段時間之後再讓清姐兒和她一起學習管家的,但這樣一來,這段時間清姐兒又要繼續跟著大夫人了。
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老夫人不想讓清姐兒和大夫人多接觸了,她擔心清姐兒和大夫人呆的時日長了會被受她的影響養成不好的性子。
她希望清姐兒能多和魏若待在一起學一學她的為人處事。
這個孩子要是能學到魏若的寬厚,她就不用擔心她未來出嫁後的生活了。
但凡那個婆婆稍微明事理一些就會喜歡這樣性情寬厚的兒媳,也會想辦法護著這樣的兒媳的。
有了這樣的念頭,老夫人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雖然二兒媳這段時間比較忙,但我聽說貴妃擔心她忙不過來,派了宮裡的嬤嬤過來幫她打理事情,你要不要讓清姐兒過去看看這宮裡的嬤嬤是怎麼處事的?”
宮裡的嬤嬤們對宮外的這些婦人們來講那就是一個金字招牌,誰家女兒要是能有了嬤嬤們的教導,哪怕嫁人也會被婆家高看一眼。
大夫人哪裡會不同意,且她還有彆的想頭。
“我娘家姐姐的外甥女也到年齡了,不如讓她也過來跟嬤嬤們學一點東西?”大夫人腆著臉問道。
“不可以。”老夫人斷然拒絕道:“貴妃派嬤嬤們過來是心疼女兒,她們最主要的事是幫著你弟妹打理宴席的事情,清姐兒就算過去也隻是看一看她們是怎麼行事的,讓嬤嬤們提點兩句隻是順帶。去的人多了我擔心嬤嬤們顧不過來,所以就連寒姐兒和冰姐兒我都不會讓她們過去。”
老夫人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老太君的外孫女她都不會讓她們過去了,你那個外甥女就不要提了吧。
大夫人隻得打消剛剛的念頭。
她走後,老夫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老夫人不要生氣,您要是氣壞了身子,國公爺他們該傷心了。”王嬤嬤見狀上前勸道。
老夫人聞言搖了搖頭道:“我這個大兒媳婦啊,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就當是為了咱們大姑娘吧,大夫人如此糊塗,您要是再不幫著些,咱們大姑娘可怎麼辦?”王嬤嬤拿清姐兒安慰老夫人。
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是,清姐兒現在都十二歲了,再過幾年就要說婆家了,我確實得幫她把好關。”
次日,三姑母等人回門,因為都是自家人的緣故,一家子仍舊是和昨日一般吃吃喝喝。
孩子們倒是挺高興的,因為三姑母她們也帶了各自的孩子過來。
三姑母和四姑母都是家中庶女,一個嫁給了清遠侯府的庶出三爺的嫡二子,一個嫁給了翰林院胡翰林的公子。
三姑母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叫遠哥兒,女兒叫箏姐兒。四姑母隻育有一女,名喚玉姐兒。
四姑母這次回來隻帶了姑爺和女兒玉姐兒,可三姑母卻帶了清遠侯府世子的嫡幼女然姐兒過來。
孩子們走後,三姑母對老太君苦笑道:“是我那婆母,聽說我要過來非讓我把然姐兒也帶上,說是來和箏姐兒作伴。”
二老夫人聞言笑了起來:“箏姐兒都說人家了,還需要六歲的堂妹過來作伴,隻怕她是相中了咱們毅哥兒。要不是她那大孫女年齡和恒哥兒對不上,隻怕她讓你帶的就不是然姐兒了。”
二姑母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恒哥兒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子,他將來的妻子大概率會是家中長女。而清遠侯夫人讓人帶的卻是清遠侯世子的嫡幼女就代表她是看中了和然姐兒年齡相當的毅哥兒。
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這個事情。
三姑母略有些臉紅,她諾諾的道:“畢竟是婆母說的,我也不好違背。”
老太君見狀先是瞪了二老夫人一眼,然後對三姑母道:“我們都知道,況且你婆母願意讓然姐兒過來玩,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嫂子在那胡說八道呢。”
三姑母這才安心。
可今日二老夫人這一通無名火到底讓她有些不安。
幾位姑母陪著老太君等人打牌的時候,三姑母偷偷的問三老夫人:“她今天怎麼了?”
三老夫人的夫婿和三姑母同為庶出,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向不錯。
三老夫人見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便將昨日二老夫人惹惱了老太君的事情告訴了三姑母。
三姑母聞言在心內冷哼。
她這個二嫂總是仗著自己是嫡子媳婦欺負她們這些庶出,一點都沒有做嫂子的風範。
要不是顧忌著老太君,她才不會過來吃她這一頓數落呢。
因為上午這一通事,三姑母的心裡總是有些不自在。
吃完午膳,她想借口身體不舒服去老太君的暖閣歇息,留下二姑母等人在這裡陪著。
二老夫人見狀冷嘲熱諷道:“娘都還在這裡,你這做女兒的還在那裡睡覺。”
老太君啪的一下把葉子牌放在了桌子上,她對二老夫人道:“你看看你還像個嫂子的樣子嗎?你妹妹回娘家歇息一會兒怎麼了?真要說起來我要是那胡攪蠻纏的婆婆,隻怕這會兒你還得站著伺候呢。”
老太君這話說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連忙站了起來。
魏若和五夫人等人原本在指揮著丫鬟們上點心,看到此情此景也靜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們走後,老太君更沒了顧忌,她不顧老夫人等人還在場,直接對著二老夫人道:“你現在是越老越沒章程了。昨兒個我不過說了你一句,你有了火氣。你心中既生氣也就罷了,可你不該把火氣發在你妹妹身上。幸好然姐兒她們現在在清姐兒那裡玩,她要是在這裡,聽到你說的那些話後回去跟她祖母一學,你是想把臉丟到清遠侯府去嗎?”
二老夫人聞言臉色蒼白。
三姑母也很是忐忑,她見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都不敢說話,且今日這事也有自己的原因,便上前勸道:“娘,說來這事也有我的不是。”
老太君和她說話,語氣倒緩和了不少,她對三姑母道:“不關你的事,清遠侯府和咱們是親家,親家讓你帶然姐兒回娘家是對咱們府上的信任,咱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事是你二嫂不對。”
老夫人見狀便對二老夫人道:“弟妹快給娘認個錯吧。”
三老夫人是弟妹不好說些什麼,卻也一直看著二老夫人。
二老夫人在妯娌和小姑子麵前丟了這麼大的臉,心中羞憤,可她已經被婆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了。
要是再不認錯,隻怕這事就要鬨大了,她可是知道婆母年輕時候的脾氣的。
這麼一想,二老夫人不敢再犟了,連忙跟老太君和三姑母道歉。
老太君隻略點了點頭,三姑母雖心內反感這個二嫂但麵上卻不敢拿大,堅持著和二老夫人回禮。
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老夫人見狀就吩咐丫鬟們重新進來擺茶點,大家重新開始打葉子牌。
二姑母卻在此時挽了三姑母的手對四姑母道:“四妹和侄媳婦們陪娘她們打一會兒吧,我帶三姐去我那裡換身衣服。”
眾人這才發現,三姑母的衣服上沾了些茶水,她身後桌子上的茶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
想必是剛剛老太君發火的時候,三姑母往後退了退,所以就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
老太君見她這樣,麵色又緩和了一些。
二姑母挽著三姑母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一進門,三姑母就忍不住了她對二姑母哭道:“二姐,你說這是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