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金嬤嬤繼續苦笑:“我們老夫人哪裡不想,之前也跟族裡商量過,可咱們府上之前九代單傳,跟族裡的關係早就淡了。族裡的那些人擔心被她娘家兄弟的報複自然不肯為我們老夫人說話。老夫人便也心灰意冷了,隻想著保全了咱們大姑奶奶以後眼不見為淨便罷了。”
老太君聞言便道:“她那娘家兄弟倒不用擔心,既然開口便說要滅人滿門,那證明他手上的事情也不少,這些東西足以讓他去坐牢了。”
金嬤嬤聞言眼中一亮,隨後又有些擔憂的道:“可他畢竟有西南總督做靠山,聽說那西南總督的夫人是文國公的侄女。”
老太君聞言就看向老夫人:“我好久都沒有打探朝事了,竟不知這位總督的夫人是文國公的哪位侄女?”
老夫人想了想道:“應該是文國公二弟的女兒,前幾年聽說他女婿升了一府總督應該就是這位了。”
老太君聞言就笑了起來。
金嬤嬤不解其意。
老太君就道:“那西南總督的夫人是文國公的侄女,那一家子畜生的妹妹卻做了西南總督的小妾,你說這夫人知道家中小妾仗著那總督的名義橫行霸道,不會去勸諫夫君,懲戒家中小妾嗎?”
金嬤嬤聞言欲言又止。
老太君就道:“怎麼了?”
金嬤嬤想了想道:“老夫人之前也不是沒想過走那總督夫人的路子,可咱們打聽到這位夫人好像極怕總督。”
老夫人也在一旁道:“我知道這回事,文國公夫人跟我說過,她那侄女婿自升了總督後便在家中強勢了起來,也納了幾門妾室。她們家見他雖強勢但對嫡子女卻很看重便也不好說些什麼。”
老太君聞言沉吟片刻,半響她對老夫人道:“你先讓老二給西陽總兵寫一封信遞過去,讓他無論如何要保全那幾個孩子的性命,之後你再去一趟文國公府和文國公夫人說說話吧,那畜生一家既是仗著西南總督的勢力起來的,自然也該由他收拾。”
老夫人連忙應了。
金嬤嬤聞言十分的擔憂道:“會不會給府上造成什麼麻煩?”
老太君聞言笑了起來,她對金嬤嬤道:“你放心,那畜生做事不占理,文國公府上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金嬤嬤這才沒說什麼。
老夫人對李嬤嬤道:“你去讓人把二老爺和三爺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們。”
李嬤嬤連忙吩咐人去安排。
魏若見這裡暫時沒自己什麼事,便吩咐人給老夫人準備車馬又讓人給金嬤嬤等人收拾住處。
文國公夫人送走安國公老夫人後就臉色沉重的對嬤嬤道:“快,去把國公爺叫過來就說這裡有要緊的事,讓他務必放下手頭的事先過來。”
文國公正在和清客品詩論畫,若是以為他自然不會過來的,但文國公夫人說的很急,他隻好匆匆趕了過來。
文國公世子及二子已經來了。
見文國公也到了,文國公夫人便將安國公老夫人剛剛來訪以及她說的家中親戚被欺負一事說與眾人聽。
文國公聞言臉色鐵青道:“這一家子真是畜生,文青也是,怎麼就不管管他們
?”
文國公世子也咂舌:“他們那膽子也是夠大,縱然不知道那家人和安國公有親,可人家到底是富庶之家,他們竟也敢說滅門就滅門。”
文國公二子麵色凝重的問母親:“安國公老夫人的態度如何?”
文國公夫人忙道:“她態度倒還是可以的,隻是她也說了,她看那一家子直接光天化日的說要滅她那表侄女滿門,便在想這家人不知道背後沾了多少條人命,他們本想直接稟明陛下求陛下做主的,可又打聽到西南總督是咱們家的女婿。她想著咱們同為公卿之家並且也不知道我們家究竟知不知道女婿在任上放縱身邊人傷人的事情。如果我們不知道的話,那就希望我們去規勸一下女婿。”
文國公二子聞言鬆了口氣道:“看來安國公還是顧忌著我們兩家的顏麵的。”
文國公世子也點頭。
文國公就道:“之前文青雖寵愛妾室,但看他對幾個哥兒都很是看重,並沒有因此寵妾滅妻,我們也不好說些什麼。可這次這事都涉及到安國公府了,且他們看著我們的麵子不與文青先計較,這事我們怎麼也要管一管。”
文國公夫人欲言又止。
文國公見狀便道:“夫人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文國公夫人便道:“這事咱們不僅要管還要管的妥帖,現任安國公夫人可是那位的女兒...”文國公夫人指了指皇宮的方向,見丈夫和兒子會意後才道:“她進宮也很方便,要是說話間帶到了這件事隻怕.....”
文國公世子聞言就苦笑搖頭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事,安國公現在就算交出了兵權,可誰敢小看他呢?”
文國公雖然自己喜歡附庸風雅,不務正事,但他卻很看不慣這個同他一樣附庸風雅的兒子,反而對英國公那樣的鐵血男兒很是欣賞。
聽到文國公世子如此說,他就冷哼一聲道:“英國公就算不娶那位,憑著他立下的赫赫戰功也沒人敢小看他。”
被教訓的文國公世子不敢開口說話。
文國公二子見狀開口解圍道:“咱們先去跟二叔商量一下,讓四弟跟著我去西南跑一趟吧,這事弄的有點複雜了,我覺得還是要親自過去一趟。”
文國公自然讚同。
他去前院和自家二弟商量了一番後,定下了啟程的時限,臨走前文國公夫人派人過來給老夫人送信。
老太君知道後便對老夫人道:“讓老三也跟著去一趟吧。”
之前他們已經議定了此事還是由三爺出麵去一趟西南的,畢竟他們還要商量金家人的後續安置問題。
三爺同金嬤嬤等人啟程後,老夫人私下對魏若道:“可見這嫁姑娘還是要嫁的近一些的,不然被人欺負了都沒個娘家人出頭。不知怎麼地,我聽了老姑奶奶的事又有些擔心清姐兒了。”
魏若見老夫人頗為後悔的樣子便道:“劉家不是說了以後就安家在京城了嗎?”
“話雖這麼說,可萬一過了幾代後他們要回嶺南呢?”老夫人擔憂的道。
魏若聞言沉默,這話她就不好接了。
老夫人自己擔憂了一下後卻又道:“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隻能管好清姐兒這一代,至於幾代之後的事情哪裡能說的準呢?總不能為了硬要讓清姐兒留在京
裡就也不顧男孩的個人條件了。”
魏若聞言就道:“是呀,這幫寒姐兒和清姐兒看人家才知道這合適的人家有多難找,又想找個家在本地的,又想找個家世不錯的,還想找個男兒俊俏的,這樣樣都好的也不是沒有就是少。”
老夫人頗為讚同的道:“這會兒跟我們那會兒可不一樣了。我們那會兒因為戰事頻繁的緣故對家中男兒的管教也嚴格,所以哪怕有些男兒個人條件不行,但到底還是有擔當的。可現在的年輕孩子耽於安逸,又被長輩嬌生慣養的,一個個都被養的不經事了。我看了好幾個孩子都是表麵看著不錯,實則內裡是個草包。”
老夫人說話風趣,魏若聞言笑了起來。
老夫人卻又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魏若聞言忙關切的道。
老夫人就道:“我在擔心咱們橙姐兒,你要不要提前幫她看一看人家呀?”
魏若聞言咂舌:“橙姐兒才兩歲多呢。”
老夫人卻道:“潤姐兒都定親了。”
“可那是因為陛下賜婚的緣故才定的那麼早。”魏若哭笑不得的道。
老夫人這才沒說什麼。
魏若覺得很好笑,第二日在進宮看母親的時候將這事當作笑話告訴了母親。
哪曉得貴妃卻笑不出來,她對魏若道:“我覺得你婆母說的有道理,前段時間陛下不是下令讓禮部給你妹妹她們選駙馬嗎?可他們不僅在京城沒選出合適的人家,就算出了京也沒選出合適的人來。”
這事魏若聽李浩淼說過。
禮部的大人又報了一輪名單上去,陛下看了之後大發雷霆說禮部的那些人糊弄他,還因此罷了一個員外郎的官。
禮部的那些大人們隻好又重新選。
魏若心中也著急平寧公主的婚事,但她還是安慰母親道:“這姻緣有時候也是天定的急也急不來,咱們慢慢尋摸總能尋摸到合適的。”
貴妃聞言就道:“是啊,可我有時候想想還是會著急。所以在橙姐兒的事情上你可得上心,不然到了時間也該著急了。關鍵是你著急了沒事,要是耽誤了孩子就不好了。”
魏若原本覺得老夫人等人過於憂慮,但今日聽到母親這麼說,再一想到寒姐兒和清姐兒相看人家時的艱難,她的心裡也有些嘀咕。
回府後她自坐在那思量,可她想來想去又想不出個什麼好主意,隻得把此事放在心中,想著等李浩淼回來再同他商議。
李浩淼知道後就沉吟道:“橙姐兒確實有些小了,現在談親事有些早了,不過我以後會外麵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的,你們倒不用著急。”
魏若這才放心,她擔心貴妃著急便又派人進宮將此事告訴了貴妃。
三爺到了西南後,信件一封一封的往回寄。
眾人也逐漸知道了西南那邊的事情進展。三爺和文國公府的二爺和四爺去了西南後就直奔西南總督府。
西南總督雖有些詫異妻兄弟們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但也沒太在意,他自從做到了總督便對文國公府的眾人不太在乎了。
因此,西南總督隻讓小廝回去通知夫人招待二爺和四爺。
小廝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西南總督見狀皺了皺眉頭。
他這兩年官威日盛,脾氣也越發的大了,小廝擔心自己再吞吞吐吐下去會惹的他生氣,忙道:“安國公府的三爺也跟著一起來了。”
“安國公府的三爺?他怎麼也跟著來了?難道他們是來西南這邊遊玩的?”西南總督問道。
小廝搖了搖頭道:“夫人隻讓奴才來通知您,其他的也沒說了。”
西南總督聞言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
安國公府不僅是頂尖的公爵之家,還是戰功顯赫的武將世家。
若是放在以往的話,聽說安國公府的少爺來了,他一定會過去的。
但安國公已經把兵權交過去了,安家軍也被他裁剪了七成,現在軍中最熱的人選其實是那萬有齡。
西南總督就有些不將三爺放在眼裡了,他對小廝道:“來的也不是安國公本人,你自讓夫人招待他吧。”
小廝回去把這話告訴夫人後,這位出身文國公府的姑娘臉色鐵青。
小廝戰戰兢兢的站在下手,動都不敢動。
半響,西南總督夫人文氏舒了一口氣道:“你下下去吧。”
小廝連忙退了下去。
他走後,文氏的嬤嬤頗為憂慮對文氏道:“夫人,老爺這樣失禮於安國公府有些不好。”
她是文氏的貼身嬤嬤,情分不比她人,因此有些話她說起來是極為合適的。
文氏聞言就搖了搖頭道:“他自從當了總督後,這性子就越發的唯我獨尊了,我雖有些要勸他,卻擔心規勸不成反倒惹了他的厭煩,到最後拖累了孩子們。罷了,既然他不願意見,就讓大少爺出麵招待吧。”
貼身嬤嬤聞言頗為憂慮的去叫大少爺。
她走後,文氏皺著眉坐在那裡。
三爺和文二爺及文四爺是下午的時候到的,等他們和陳大少爺說完話後已是快到晚膳的時間。
文二爺和陳大少爺將三爺送到金家後,回來就沉下了臉。
“你娘還在後院嗎?”文二爺問陳大少爺。
陳大少爺和其父不同,他是自幼被母親教養大的,自是知道像父親是有多失禮。
因此文二爺問他時,他頗為窘迫的道:“母親在的。”
文二爺一路沉著臉去了文氏院中,文四爺和陳大少爺跟在他的身後。
文氏聽到娘家兄弟們來了,連忙迎了出來。
她的嬤嬤原本想給文二爺倒茶,文二爺就搖了搖頭道:“我不喝,你先下去吧。”
貼身嬤嬤知道文二爺是有要緊的話要和自家夫人說,連忙退了下去。
陳大少爺見狀也要離開,文二爺卻喊住了他道:“你也在這裡聽一下吧。”
文氏自是知道自家兄弟要說夫婿的不是,看到他讓兒子留在這裡,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安。
文二爺見狀就道:“他是你的長子,是未來要支應門庭的人,有些事還是要讓他清楚才是。”
文氏一想也是,便也點頭讓陳大少爺留下了。
文二爺便把安國公府的老夫人是如何親自到了他們府上,又說因為這其中涉及到西南總督所以他才走了這一趟告訴了文氏。
“縱然國公府在西南的這位老夫人是庶女出身,可她到底是國公府的姑奶奶,國
公府的那些當家夫人們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家姑娘吃虧的。”文二爺就對文氏道。
文氏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就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了文二爺。
文二爺就看向文四爺,畢竟他雖然年紀小,卻才是文氏正經的親兄弟。
文四爺想了想問文氏:“這事你還沒和她說嗎?”
文氏搖了搖頭道:“他現在越發的聽不進去我說話了。”
文二爺和文四爺臉色鐵青。
陳大少爺頗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文二爺就道:“這也是你想差了,你作為妻子理應有規勸的責任才是。怎麼能因為害怕不得夫婿歡心就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呢。”文氏聞言隻覺口中發苦。
這些男人們在遇到事情時總說女子不知規勸,但女子若是真的規勸了,她們又說這女子不知體恤夫婿,說出的話不符他們的心意,反覺得那些小妖精說話中聽,心中是真心為他們的。
她濕了眼眶道“我也先想說,可到底離娘家遠,若是和老爺有個爭執也沒人從中轉圜。”文二爺和文四爺看到自家姐妹在自己麵前流眼淚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你要讓兩人跟男人打交道容易可應對內宅婦人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文二爺有些後悔沒把自家夫人一起帶過來了。
可他也知道想從文氏這裡入手規勸自家姑爺的辦法有些行不通了。
他歎了口氣後對文氏道“我自是知道你的苦衷,你放心我會同你們家老爺談談的。”
文氏連連點頭。
因著離西南總督下衙還有一會兒的緣故,文氏就讓長子陪著兩位舅父先去客院休息。
文二爺和文四爺在房間內討論待會兒要如何同自家這位姑爺談事時,文四爺就替文氏說了句話道:“二哥,姐姐她也是沒法子,她若是能管的住姐夫,也就沒有今日這回事了。”
文二爺聞言就歎道:“我自是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你看文青,先是縱容妾室家人仗勢欺人,又有安國公府的三爺來了,他卻不見。他…”
文二爺原本想說他到底有些輕狂了,但到底文青才是文四爺的親姐夫,有些話他也不好在他麵前說的太直白了。
可他縱然不說,文四爺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未儘之意呢,他就歎了口氣道:“我們到底隻是小舅子,沒得對姐夫指手畫腳的意味。咱們先把安國公家的事解決了,等回到京後,還要煩請伯父和父親寫封信規勸一下姐夫。”
文二爺自是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笑著應了。
西南總督陳文青從衙門裡回來後,就趕回了家中。
文二爺和文四爺已是在前院書房等著他了,看到他進來,兩人就笑著站了起來。
陳文青對著兩個小舅子還是很熱情的,他和兩人見禮後就向兩人解釋自己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
“實在是衙門裡有件急事要處理。”陳文青笑著道。
文二爺和文四爺自然笑著表示還是公事重要。
“不知那位安國公府的三爺現下在哪裡呢?我還想晚上陪他吃頓飯呢。”陳文青又問道。
文二爺和文四爺對視了一眼,文二爺就道:“他去了他們姑奶奶家。”
陳文青聞言愣了一下
道:“安國公府有姑娘嫁到這裡嗎?”
文二爺和文四爺沒想到他連此地的世族關係都沒弄清楚。
文二爺就道:“現任安國公的姑祖母幾十年前嫁到了金府。”
金府?
陳文青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家妾室說的她一個嫁到金府的親戚被婆婆欺負的事情。
他不耐煩聽這些內宅的事情,就隨便說了句那你讓你兄弟去做主吧。
難道她妾室說的金家就是這位國公府的姑奶奶嫁過去的金家嗎?
陳文青雖說因為近年仕途順利有些輕狂了,但他能做到西南總督之位,自然不是個傻子。
他原本隻以為自家小舅子和國公府那位三爺來這裡不過是遊玩,所以並沒有多加在意,可若是這其中涉及到金家和內宅矛盾的話,那這事就不簡單了。
國公府那位三爺來到這裡,明顯就是為了給他們家的姑奶奶撐場子的,而他之所以喊了自家小舅子一起過來說不得就是自家妾室打了他的名頭在外麵做了些什麼事。
這麼一想,陳文青的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他雖然覺得安國公府日薄西山了,可病虎尚有幾分餘威,如非迫不得已的話,他是絕不想和安國公府結仇的。
在官場上,多一個敵人就多了一份危險。
陳文青也是能屈能伸之人,他想通關竅後就放軟了語氣問兩個小舅子:“這位三爺過來可是和金老夫人有關?”
文二爺和文四爺之前拿不準陳文青是否知道妾室家人仗著他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也不知道陳文青是否有意縱容妾室。
因此兩人一開始並未向陳文青亮明真相,隻想先試探一下他的想法。
可如今兩人一看陳文青這模樣便知道此事他可能並不知情。
文二爺就歎了口氣道:“妹夫也太不經心了。”
陳文青一聽他這語氣,就明白這事果與自家有關,他再度放低了身段道:“請哥哥為我解答一番。”
文二爺就把安國公府的老夫人如何拜訪他們府上,以及金家婆媳的事情告訴了陳文青。
陳文青聞言又驚又氣。他本以為和妾室家人結怨的隻是普通人家,又有妾室說是那家婆婆生事,他才默認妾室家人過去為親戚撐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