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她們招惹的竟是安國公府的親戚,更沒想到這事情竟和妾室說的完全不一樣。
陳文青就是再蠢也知道此事必是妾室在糊弄他了。
安國公府的人既然來了安西,必定是已經弄清了事情的真相,況且安國公府的家風他是知道的,若是他們府上的姑奶奶欺負人在先,他們絕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給姑奶奶撐腰了。
陳文青越想越是生氣,他連忙向兩位小舅子拱手說自己並不知情,還請小舅子代為轉圜。
文二爺和文四爺就道他們自是知道此事,文青是不知情的,隻是解鈴還須係鈴人,那一家子既然打著陳文青的名頭派人生事,也該他去從中調解一下才是。
陳文青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他一麵讓幕僚拿了他的帖子去把那妾室家人捉起來,一麵讓人去後院告訴文氏,讓她代為處理了那妾室。
文二爺和文四爺見他到底還是明白事理的,又並不偏心那妾室,對他的那
絲不滿便又淡了些。
陳文青又請兩位小舅子從中做說客,請安國公府的三爺和金府的少爺上門做客,說是要向他們賠禮。
這也是應有的道理,兩人自然滿口答應了。
不提陳文青那裡,隻說三爺這邊,金老夫人是瞞著兒媳,沒有告訴她安國公府將派人過來的事情。
直到三爺都到了金府門口,金老夫人才派人去同兒媳金夫人說她娘家安國公府來人了。
彼時金夫人正躺在榻上讓小丫鬟幫她捶腿,聽來人這麼一說,她猛的坐了起來。
小丫鬟被嚇了一跳,那手就不由得重了一些。
金夫人大怒,一個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臉上。
那小丫鬟連吭都不敢吭一下,隻跪在那裡低頭求饒。
金夫人跟無頭蒼蠅似的在那轉了一會兒後,就吩咐貼身嬤嬤:“快去找舅爺他們。”
貼身嬤嬤聞言便道:“安國公府的人還在門口呢,大少爺剛剛使人來問要不要他去招待他。”
“彆跟我提那個逆子。”金夫人現在是一聽到大兒子就生氣,可她到底不能攔著安國公府的人不讓他們上門。
到最後還是金大少爺過去前院招待的三爺。
而金夫人派去娘家的嬤嬤也麵帶急色的趕了回來。
金夫人聽說自己娘家兄弟被西南總督帶過去的人給綁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金夫人的娘家兄弟們一折騰不起來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三爺和金大少爺談了談,見他是個溫和守禮的孩子,心裡對他倒有了些好感。
之後他又去見了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說她要帶著家人入京居住,其餘人都不管了。
她雖為了孫子孫女們,不提休妻的事情,但卻不想帶金夫人一起進京。
這是金老夫人的家事,三爺不過是來替她撐腰的,其餘的倒也不好多嘴,聞言便不置可否。
收拾箱籠以及和金夫人談事的事宜自有金老夫人自己去做,三爺帶著金家的少爺們去了一趟西南總督府後,便隻待在金家前院閉門看書。
而金夫人雖想和金老夫人鬨上一鬨,但她娘家兄弟們都被抓了,金老夫人又說隻要她同意待在安西,她會每年都給她一筆銀子花銷,也不會做主休了她。
金夫人想著金老夫人雖把孩子們都帶走了,但她到底還是金府主母,等再過幾年孩子們都大了,金老夫人又死了,她就可以隨著孩子們到京城享福了。
況且她還要在此地設法搭救孩子們並補貼娘家,因此她便同意了金老夫人的要求。
——————————-
及至年底,七爺和七夫人的長女燕姐兒就出生了。
七夫人略微有些失望,覺得兩個嫂嫂頭胎都是兒子,她生的卻是女兒,擔心婆婆不喜。
可安國公府的眾人卻都很是喜歡這個新生的四姑娘。
老太君和老夫人憐惜她娘家遠在江南,身邊沒有個長輩指導,對她是自然無比的精心。
又有孩子洗三、她自己要做月子,以及家中來客拜訪這些事,七夫人的失落很快就被衝淡了。
七爺很喜歡自己剛剛出生的長女,但凡跟哥哥們在一處都會在那兒
說些,你都不知道她那眼睛可大了之類的話。
每每此時,李浩淼和五爺都微笑聽著。
兩人想的都是,有了這個孩子,或許一向跳脫的七弟會變的沉穩一些。
哪知道七爺不過沉穩了兩日就打回原形了。
魏若聽說,他在屋裡的時候抱著燕姐兒在那裡上躥下跳,他的本意是好的,覺得自己功夫不錯,又想哄燕姐兒開心。
可燕姐兒剛剛落地沒多久,哪能受得了如此驚嚇。
當晚就啼哭不止。
現在正值寒冬,小孩子又小,彆說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了,就連魏若都擔心的不得了。
李浩淼起床要去看的時候,魏若也要跟著過去。
李浩淼按住了她的手道:“你現在懷著身子,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我過去就行了。”
魏若略有些猶豫,恰在此時,秋雲進來回說,老太君那邊派人來說要夫人在房中休息,不要去七夫人那裡。
魏若這才沒有過去。
李浩淼獨自去了七爺那裡,老太君和老夫人以及五爺等人都已經趕到了。
七爺正垂頭喪氣的站在院子裡。
李浩淼也顧不上去說他,而是先問燕姐兒現在情況如何。
“說是驚到了,太醫正在裡麵看著呢。”五爺對李浩淼道。
正說著,太醫就從裡麵走出來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連忙迎了上去。
太醫見狀就笑道:“四姑娘無礙,晚上小心看侯著就是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這才鬆了口氣。
李浩淼和五爺親送太醫出去,老太君和老夫人則在那裡吩咐燕姐兒的奶娘,要她們小心看顧著孩子。
等到了第二日,魏若就聽說,李浩淼罰七爺去蓮意書房整理書籍。
蓮意書房是安國公府的藏書房,那裡約莫有三層,藏書眾多,七爺若是這樣整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整理完。
“那裡那麼多書,七弟整理不完吧?”魏若接過李浩淼的外衣後遞給了丫鬟們。
李浩淼聞言就道:“他的性子也確實要磨一磨了,就讓他在蓮意書房待上幾個月吧。”
有了李浩淼這句話,七爺隻好每日去蓮意書房報到了,但卻沒有人給七爺求情,就連最為寵溺七爺的老夫人都說,七爺這性子想要磨一磨了。
七夫人想著夫婿確實有些長不大的模樣,莫若趁著他們現在還年輕,讓公爺磨礪他一番,不然等以後他們分家了,她再想勸他就來不及了。
今年的除夕雖說三爺沒能回來過年,但因為有了燕姐兒這個新生兒,老君堂的氣氛又熱鬨了一些。
四夫人和六夫人看著妯娌們都有了孩子,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老太君沒有注意到她們的情緒,而是笑嗬嗬的對老夫人道:“等老二媳婦再生了,咱們家明年過年就更熱鬨了。”
能看的出來,老人家很為家中這種子孫繁茂的模樣感到高興。
老夫人也很是高興,她和妯娌們一起陪著老太君湊趣。
二老夫人卻有些不高興,她回去後就對二老爺嘀咕:“娘實在是太偏心了,非要讓咱們老三去安南,老五和老七都閒著,怎麼不讓他們去?”
二老爺見她大過年的無事生非就頗為不高興的道:“娘派老三過去,一來是想曆練他一下,二來是想讓他在親戚間露個臉,這樣將來老二有個什麼事也能想到他。她原是一片好心,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偏心了。”
二老夫人聽他說話不耐煩也有些惱了,她就對二老爺道:“老二現在兵權都交了,每日都賦閒在家,他將來能有什麼差事給咱們老三?”
二老爺雖生在安國公府這種地方,但他卻是無所事事之人,半生都在靠著安國公府行事,也因此,他是最為維護老公爺和李浩淼的人,這兩人也是他外出在狐朋狗友麵前吹噓的資本。
聽到二老夫人說李浩淼現在無所事事之後,二老爺氣的直喘粗氣。
他剛說了句你懂什麼就想起了老公爺臨走前的囑托,二老爺擔心二老夫人瞞不住話,隻好生生的咽下了那將要反駁的話。
但他到底心中有氣,便一甩袖子回了前院,直留下二老夫人在房裡扔杯子。
接下來幾天,二老爺都避免和二老夫人見麵。
二老夫人越看他這樣就越生氣,瞅著空兒的在那挖苦他。
什麼你就是個窩囊廢,什麼好都讓你哥哥占去了之類的。
二老爺越發的苦悶。
好不容易過了元宵節,總算不用再尋親訪友了,二老爺就開始在外麵每日裡遊蕩了。
這日,他正和狐朋狗友在外麵喝酒,一個身著紫衣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這男子正是景仁侯府的旁枝族人,素日裡都是以奉承景仁侯府為生,因為他家和二老爺家挨得近,兩人便漸漸有了交情。
紫衣男子看到二老爺麵色鬱鬱,便坐在他身邊笑道:“二老爺怎麼坐在這裡喝悶酒啊?”
二老爺為了二老夫人總是在家中找事感到煩悶,但他又不好和老太君和三老爺等人說些什麼,正是想找個人訴說的時候。
因此這紫衣男子一問,二老爺就苦笑道:“彆提了,我們家裡那個胭脂虎又在找我麻煩了。”
二老爺這麼一說,紫衣男子心中就是一動,他看了一眼二老爺後笑道:“依我看,二老爺很不必為了家中瑣事煩擾,大不了就出府再找一個自在窩罷了。”
紫衣男子話沒說完,二老爺就連連搖頭。
他雖說因成日裡無所事事,喜歡在外鬼混,但那些諸如賭博嫖娼這樣的事他還是不敢做的,頂天了就是喝個花酒,聽個小曲兒罷了。
概因安國公府家規甚嚴,老太君雖不喜二老夫人,但她卻是個德行甚好的,絕不會因私人喜好去縱容二老爺在外眠花宿柳。
紫衣男子自是知道安國公府的家規和長輩們的為人處事的,可他既彆有用心,又怎麼會這麼容易放棄呢。
因此他雖當下沒說什麼,卻隔三岔五的約二老爺外出遊玩。
二老爺正是不想待在府裡,又有天氣漸漸暖和了,正是外出的好時候,他便跟著這男子出去了。
一群人要麼去郊外踏青,要麼去野外放鷹,要麼相約著去爬山,好不快活。
老太君見他外出也隻是遊玩,並未做些無法無天的事情,便也不管他了。
二老夫人雖不喜二老爺外出,但她也不能把他關在屋裡,隻好拿府裡的妾
室和兒媳們出氣。
魏若在公府就聽說,二老夫人現在天天都讓妾室和兒媳們在她麵前做規矩。
她們每日早上都要去二老夫人處請安,向她見禮,之後還要給二老夫人梳洗、服侍她吃飯。
“三夫人和四夫人現在臉都累黃了,二老夫人不僅白日裡讓她們在身邊伺候,晚上還讓夫人們在房裡值夜。”秋雲悄聲對魏若道。
彼時魏若正在喝五紅湯,聞言大為吃驚的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讓弟妹她們值夜?”
秋雲就道:“二老夫人說自己近日總是腿疼。”
魏若聞言沉默,人年紀大了,身體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就算是太醫來了也診不出什麼問題,隻會說好生養著。
二老夫人又是做婆母的,她總說自己身子疼,若是三夫人和四夫人不去伺候才是不孝。
怪道這兩人近日沉默了許多,想是心中委屈但也不好同彆人抱怨。
魏若想到這兩位弟妹都是那溫順和氣的性子卻又攤上二老夫人這樣的婆母,她心中憐惜她們,有時兩人隨二老夫人過來向老太君請安時,她便和五夫人一起約著她們到香蕪院來說話,也算是讓她們鬆快一下。
老太君很快就知道了二老夫人在家中折騰兒媳婦的事情了。
她之前不知道是因為沒人告訴她,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雖然早於她知道這件事情,但她們總不好在老太君麵前說二老夫人的是非,這樣不就成了挑唆了嗎?
老太君還是見三夫人和四夫人日漸消瘦了覺得疑惑,便讓李嬤嬤過去打聽,然後她便知道了這件事情。
老君堂的花廳裡,二老夫人正滿身冷汗的站在下首,老太君坐在上首冷冷的看著她。
“我倒是不知道,咱們家竟成了那等刻薄的人家,動輒就讓兒媳婦在那裡立規矩了。”老太君冷哼一聲道。
二老夫人的冷汗流的更急了。
老太君想到她的心事就覺得心煩,她就對二老夫人道:“你嫁進來這麼幾十年,我彆說讓你立規矩了,就連吃飯都沒讓你伺候過幾次,這也是咱們家的家規。可你倒好,隻顧著在那裡擺婆婆的譜,成日裡尋釁挑事。”
二老夫人被老太君罵得十分的心虛,可她也有自己的委屈。
“娘,我也不是說非要尋媳婦的事,隻是老爺他實在荒唐。”二老夫人忍不住開口為自己抱屈。
她便把二老爺成日裡外出,不顧家裡的事情告訴了老太君。
老太君聞言就道:“一碼歸一碼,你們老爺的事情我自會說他,可你不能把氣都發到兒媳們頭上。”
二老夫人聞言又沉默了。
老太君見狀又道:“我會把你們老爺叫過來好好說說她的,但你回去也不能折騰兒媳了,老八可還沒娶親呢,你這麼一折騰,將來有哪家願意把女孩嫁過來?”
二老夫人聞言心道多的是那般攀附權貴之人,隻要她們家富貴,還怕老八娶不到媳婦嗎?
但這話她卻不敢說給老太君聽。
許是受了訓斥的緣故,二老夫人回府後果真沒有再折騰兒媳們了。
老太君也把二老爺叫過來訓斥了一頓,讓他不要成日出去遊玩了,多管管家裡。
二老爺素來懼怕老太君,又
見二老夫人在家裡鬨的不像了,隻好認命的回府了。
可他之前不總待在府裡倒也還好,這每日待在府裡聽二老夫人發脾氣,他就覺得十分的受不了。
不過在家待了幾日,又隔三差五的出去。
二老爺府上鬨的沸反盈天,而寒姐兒的婚事卻十分的順暢。
之前陳家本說希望能在去年年底成親。
老太君和二姑母卻想要再留寒姐兒在家中過個年,且二姑母希望將他們在京中的房子刷新一下在那裡送女兒出嫁,因此這婚期就定在了今年三月份,正是開春的時候。
寒姐兒的婚期定下後,二姑母就開始風風火火的幫寒姐兒準備嫁妝,粉刷房子。
老太君又讓二老爺家的四爺和三老爺家的六爺幫二姑母盯一下家中宅子的裝修。
二姑母家中隻有一個男丁還隻有幾歲,四爺他們這些當侄兒的自然得幫襯著些,因此兩人一點也沒有推脫滿口答應了。
二姑母十分的高興,等房子刷好後,她特意掏銀子去京城的明春樓訂了好幾桌酒宴以款待娘家的這些親戚們。
老夫人見狀便道:“在家中做些酒菜便罷了,何必如此破費。”
或許是寒姐兒的婚事讓二姑母覺得順意,她的心情十分的好,聽到老夫人這麼說她便笑道:“請自家侄子侄媳婦哪算的上破費,嫂子們今日可要吃好喝好。”
老夫人和二老夫人等人見她高興自然捧場,等吃完飯後二姑母還讓戲班子進來唱了幾出戲。
李嬤嬤正在花廳裡坐著,看到魏若進來了笑眯眯的站了起來。
“嬤嬤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魏若笑容滿麵的問李嬤嬤。
李嬤嬤笑著道:“剛剛三爺寫信回來了,老太君看了之後讓我過來找您。”
“不知三爺那邊進展如何?“魏若聞言就笑著問道。
李嬤嬤便道:“三爺幫著金家處理完事情後,便問金家老夫人是什麼打算,金家老夫人仍是想要帶著女兒一家上京。老太君知道後原本想讓她們住在咱們家,但是金家老夫人卻說在親戚家暫住還可以,久住不是長久之道。她希望我們家的人在這裡幫她們找處宅子。”
“不知金老夫人是打算租賃還是打算買呢?”魏若聞言便問。
李嬤嬤笑著道:“說是要買一處三進的宅子。”
“那不知金老夫人這宅子想買在哪裡呢?”魏若繼續問道。
“金老夫人想儘量離咱們近一些。”李嬤嬤笑著道。
魏若聞言便道:“這倒也可以,金老夫人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離咱們近一些倒也能有個照應。”
“老太君也是這麼想的,她想讓李管家他們找相熟牙行的人幫著看一看宅子,希望能在金老夫人來之前把宅子置辦好。”李嬤嬤笑著說明了來意。
“不知金老夫人他們什麼時候過來?”魏若道。
李嬤嬤便道:“三爺估摸了一下,約莫三月下旬他們就能回來了。”
三月下旬,那就是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魏若估摸著時間有些趕,便對李嬤嬤道:“依我看這內城的房子一向不好買,若是滿滿尋摸倒是能找到好的,若是急匆匆的,一時半會兒還真買不到。我們不如收拾出一間客院出來,金老夫人若是來了便先住在那裡,房子可以慢慢的找。”
李嬤嬤聞言就笑道:“我和老太君之前隻想著找房子的事情,倒沒顧慮到房子不好找。既如此也不用勞累夫人了,我去看著她們收拾就行了。”
魏若就笑:“您畢竟見過金老夫人知道她的喜好,就算您不說我也會勞動您,不過您還要照顧老太君也不能總在那裡盯著,我讓我院子裡的蘭兒跟著你一起吧。”
“那感情好。”李嬤嬤聞言十分的高興。
魏若又讓秋雲喚來了蘭兒。
蘭兒知道夫人將給金老夫人收拾屋子的事情交給了她,十分的高興,她辦起差來更加的用心了。
到了三月下旬,金老夫人一行人就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