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夫人和餘大夫人等人聽說五夫人想要見餘五姑娘,連忙讓人將餘五姑娘叫了過來。
餘大夫人看著餘老夫人的嬤嬤去了後院,心情頗有些複雜。
她既高興家裡這位五姑娘攀上了高枝,自家可以跟著一起沾光,又嫉妒是二房的人得了這樁好親事。
思及此,餘大夫人不由得又看向餘二夫人。
餘二夫人的眼中滿是興奮之色,麵上也露出了些許誌得意滿的表情。
餘大夫人的麵色一黯。
若論起夫婿緣,那她這位弟妹是拍馬也比不上她。
她夫婿餘大老爺不但官職比餘二老爺高,還不沉迷於內宅,不像餘二爺這些年不知在外麵惹了多少風流債。
她這弟妹也因此生了不少閒氣。
所以在嫁入餘家的前十幾年,她是十分的誌得意滿的。
可在子女緣上,她就比不過餘二夫人了。
她的女兒們容貌雖也稱的上美麗,可比起五姑娘那樣的絕色是萬萬不如的。
她們也都是嫁了與餘家相當的人家,不像五姑娘,竟有這嫁入國公府的機緣。
思及此,餘大夫人不由得不信命由天定這句話,不然為什麼老天會讓五姑娘有如此美貌,又不然,為何中南一向風調雨順,這幾年卻因為聖花教的緣故有了戰事?
而若不是因為這場戰事,五姑娘又怎會被遠在京城的尊貴公子看上呢。
餘大夫人一想到自己半生碌碌奮力經營,都比不得自家二弟妹那個蠢貨,心內就越發的不甘。
可她縱然再不甘也沒用,她兒子不像父親卻像足了叔叔,是個無甚頭腦的人。
她這些年一直拘著自家兒子,又給她娶了一位雖門第低但卻頭腦清楚的媳婦,就是擔心他在外惹事。
可二房的兩個兒子卻如兩顆冉冉的新星,縱然沒有五姑娘這事,二房將來也必會壓過她們大房一頭,這是定勢,沒法更改。
她公公餘老大人雖然明說會將家中的大部分家產都留給長子一房,可餘大夫人知道公公手中的人脈絕對會給二房的那兩位侄子的。
她兒子這輩子隻能守著祖產過日子罷了。
可餘大夫人並不甘心,她沒能生個好兒子,所以往後十幾年、二十年她都必須低著頭過日子,這是沒辦法的事。
可她還有孫子們,隻要她的孫子有一個成器的,那她們這一房就能東山再起了。
而想要東山再起,她就必須要餘家人離不得她。
她這個二弟妹是個蠢貨,極易受人挑唆,以往還做出為了討好娘家人,在娘家兄弟媳婦麵前說自家女兒壞話的蠢事。
她弟妹嫁進來後一點都不知道為自家這個小家著想,這些年但凡得了些好東西都會往娘家拿。
她那娘家弟妹是個極其精明,也十分善於挑唆餘二夫人在夫家鬨事的,她娘家母親又是個糊塗,隻看重兒子的。
等五姑娘和國公府訂親的消息一傳出去,她那娘家母親和弟妹絕對會跟蒼蠅聞著肉似的往餘家跑,以求撈取一些好處。
可她明白自己那個侄女五姑娘,她雖說沉默寡言,卻是個事事明白的孩子。
她明白她這個大伯母雖然也會為了她們這一房算計,卻也不會真的去暗害虧待二房,不比她母親娘家的那些人,隻想把嫁出去的姑奶奶當做金庫。
所以她這些年對她這個大伯母都比她那個舅母要親近。
等她出嫁之後,若她弟妹娘家的那些人鼓吹著她弟妹去國公府要好處。
到那時,就是用的上她的時候了。
隻要餘二夫人能一直犯蠢,那這餘家就始終會有她的一席之地在。
餘大夫人盤算清楚了這些事情後,那些憤憤反而沒有了。
而在她沉思的時候,餘五姑娘也帶著丫鬟來了正院。
五夫人原本正在和餘老夫人說話,聽到丫鬟回說五姑娘來了之後,她就轉頭看向門外。
暖暖的日光下,一個朦朧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待到這佳人走近之後,五夫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那二嫂在京中已算是有名的美人了,可這餘五姑娘的容色比起她二嫂還要更勝一籌。
五夫人看清這餘五姑娘的長相後,總算是明白她那位眼光極高的侄子,為何寫信回家說要娶她了。
也明白為何餘家的那位老大人要拘著這位餘五姑娘,不許她出門了。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這位姑娘的容色實在能稱得上傾國傾城了。
餘五姑娘進來後就向五夫人行禮。
五夫人連忙上前扶住了她,隨後她拉著她的手細細的打量著她。
餘五姑娘見狀便害羞的垂下了眉眼。
五夫人看她肌膚細膩,皮膚雪白,眉眼十分的美麗,忍不住讚歎的對餘老夫人道:“貴府姑娘生的實在是太好了,倒趁的我如那燒糊了的卷子似的。”
餘老夫人聞言忙道:“我們小門小戶家出來的姑娘,哪能比得上您。是您太謙虛了。”
五夫人見這位餘老夫人還挺會說話的,就抿嘴笑了一下。
她又轉頭看了一眼餘五姑娘,拉著她的手問她可讀書了不曾,讀了幾年的書。
餘五姑娘一一答了。
五夫人見她到底讀過書,又眼睛清亮,倒對她放心了一些。
她雖和餘五姑娘接觸的不多,可她能看出來這是個明白孩子。
隻要人明白,比什麼都強。
五夫人的擔憂去了不少後,心思再度放鬆了起來。
她一麵繼續和餘家眾女眷應酬,一麵等著前院的消息。
五爺和餘老大人說好了等公府回信的消息後,便準備告辭了。
五夫人聽丫鬟來回後,就也要告退了。
餘家眾女眷親送她出了二門。
等五夫人離開後,餘老夫人就讓人去喊餘老大人過來。
她見了五夫人的富貴做派後,就更想把孫女嫁到公府去了。
餘二夫人也擰緊了帕子,想要知道公府的那位五爺是怎麼和餘老大人談的。
餘五姑娘卻低垂了眉眼,衝著餘老夫人福了福禮後道:“祖母、伯母和娘且在這裡滿坐,我先回後院了。”
餘老夫人見她縱然遇到這樣高興的事情,仍舊不動聲色,忍不住歎氣道:“你這個樣子....”
她原本想說男人都喜歡那活色生香的女子,縱然你憑借容貌吸引了那公府貴公子的注意,可你若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隻怕日後會不得夫婿喜愛。
可餘老夫人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妥當,便咽下了口中的話。
等餘五姑娘走後,餘老夫人就對兩位兒媳說起了自己的擔憂。
餘大夫人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
餘二夫人聽後卻是一陣肝火上湧,她擰著眉,口氣焦躁的道:“這個孩子就是這樣,對什麼事都不上心。”
餘大夫人見她在婆母麵前不僅不為自家女兒遮掩,還說起了自家女兒的不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說實話,她這位二弟妹心地真的不壞,可她有時做事是真的挺讓人看不起的。
倒也不是說她故意去害彆人,而是說她像是渾然不懂這世間的許多道理一般,做事全隨心意。
偏偏她娘家母親行事也沒個章法,隻知道捧高踩低,她這位二弟妹比她那娘家母親倒好一些,但在麵對一些比她弱勢的人的時候,她難免會在言語間拉踩一下彆人。
就如以往她覺得她娘家弟妹要強勢一點,便總跟著她一起說自家女兒的壞話。
餘大夫人見多識廣,自是明白餘二夫人那娘家弟妹的心思。
不過是看不得彆人好,所以總想踩一下彆人,捧一捧自己罷了。
但她這位二弟妹那就是真的沒有腦子了,她對自家女兒肯定不會有什麼壞的心思,可就是不懂要在彆人麵前護著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餘大夫人心裡又是一陣不甘。
她和夫婿餘大老爺都是玲瓏的性子,偏偏生出了個那樣的兒子。
可餘二老爺和餘二夫人都是這等糊塗的性子,卻生出了如餘二爺和餘五姑娘這樣的好兒女。
果真是應了古人的那句老話,歹竹出好筍。
餘大夫人一邊想事一邊和婆母一起等餘老大人。
哪想到前院的小廝卻說餘老大人出門了。
餘老夫人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門?
五夫人回去後就和五爺說了餘二夫人的形容,也說了自己的擔心,和她對那位餘五姑娘的印象。
五爺便也把餘老大人和他說的那些話告訴了五夫人,他對五夫人道:“我待會兒會把你說的這些事寫封信快馬加鞭送回京裡,咱們就且等著二哥那裡的回信吧。”
五夫人頷首應是。
五爺和五夫人將信寄出去後,就暫且在溯縣等消息。
而魏若這邊卻還沒有接到這封信,也不知道溯縣的情況。
她現在另有一件事要處理。
前段時間李浩淼同她說,讓她給金喜找一門親事。
她忙過了那段時間後,就讓薑嬤嬤去問了問金喜的想法。
結果那金喜猶豫再三後竟跟薑嬤嬤說他看上了她身邊的秋雲。
魏若聽薑嬤嬤說後就讓她去問一問秋雲的看法。
薑嬤嬤去了之後回來跟她說,秋雲說要考慮兩天。
她一聽秋雲說這話就知道秋雲對那金喜必是也有些滿意,她雖不知道她為何要考慮兩天卻也應了。結果蘭兒過來跟她說,秋雲對金喜其實也有些意思,隻是擔心若是金喜得了公爺的重用,那她日後就不能跟在夫人身邊了。
魏若知道後就將秋雲叫了過來,對她說,讓她放心嫁給金喜,她成親回來後雖說比不上春蘭的地位,但她這裡會給秋雲留下一席之地的。
秋雲自此這才放心,便答應了金喜的求親。
魏若便將這樁婚事暫時交給了薑嬤嬤料理。
這日正是金喜家裡人過去秋雲那裡下定的日子。
原本薑嬤嬤打算親自去的,但她昨夜著了涼,今早就有些起不了床了。
魏若要留已回府的春蘭在這裡料理家事,讓蘭兒帶著幾個媽媽去了秋雲那裡給她撐場子。
蘭兒帶著媽媽們去了之後,便在那裡一邊陪秋雲說話,一邊等著那金喜的嫂子過來。
可那金喜的嫂子帶的定禮不僅十分的簡薄,她同秋雲說話也有些夾槍帶棒的。
蘭兒帶過來的幾個老媽媽說她那樣做不符合規矩,那金喜的嫂子就說她們家自來下定都是這樣的,可見夫人身邊的丫鬟要金貴些。
蘭兒沒想到這金喜的嫂子竟是如此的難纏,她不由得擔心的看了一眼秋雲。
秋雲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
她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要嫁給金喜了,金喜嫂子的這些冷言冷語於她而言其實不算什麼。
蘭兒其實是個火爆的性子,隻是自跟在魏若身邊做了大丫鬟後,她自覺自己應當像之前的春蘭和現在的秋雲一樣,對下溫厚一些。
因此這兩年她對人越發的和善了。
可這和善其實隻是表象,蘭兒骨子裡還是有那股路見不平的勁兒的。
她遇到那陌生人被欺負了尚且要說上兩句話,更何況是和自己共事多年的秋雲呢。
蘭兒也學著金喜嫂子的模樣,斜著眉吊著眼的諷刺她道:“哎呦我說金嫂子,你擺上這麼一副缺德樣給誰看呢。今兒個是你們金家下定的日子,我們把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的等著你們過來。你們來了也端茶倒水拿點心的,十分用心的招待你們。你倒好,來的之後先是擺出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接著又拿出這些明顯是糊弄人的東西。”
“這也就罷了。我們知道金喜兄弟沒了爹娘,跟著哥嫂過活,這嫂嫂怎麼肯拿出好東西來給我們下定。我們也不爭你們那個強。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我姐姐大喜的日子裡擺出這幅死了娘的模樣,更不該說些惡心人的話。”
那些婦人們原本躲在一邊看熱鬨,聽到蘭兒毫不客氣的回罵金喜的嫂子後,婦人們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有些婦人們就在那裡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金嫂子自打進門對金喜就很刻薄,原本金家阿爹和阿娘給金喜也留了一份家產的,可這金嫂子這些年竟背著金喜吞了那些家產。”
“金喜也算是個厚道的,說自己好歹是哥嫂養大的,就不跟哥嫂爭這個強了。”
“金喜他哥哥也是個沒心的,竟任由自己婆娘欺負自己的弟妹。金喜那妹子現在在府裡當差之外還要給金嫂子做針線。這婆娘也是真缺德,每幾天去她小姑子那裡拿一回針線後出去賣了,那賣的錢全都當作自己的私房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