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晚一怔,哈代莽古濟是莽古爾泰的姐姐,一直與額駙住在開原,怎麼會來盛京?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盛京?”
“三天前。”
葉晚晚算了算時間,正是莽古爾泰被皇太極責罵後的第二天,這可真是巧合?
“行了,你們快走吧。”葉晚晚喝道,正藍旗的旗兵抬著塔拉布就匆匆溜走了。
葉晚晚看了一眼四周,心中歎息一聲,正藍旗的章京和統領根本不會管這事,吩咐掌櫃的道,“掌櫃,你和小六留下把李家人厚葬吧,請個大夫給李匠診治一下,不管如何,還要繼續活下去。”
掌櫃抹了抹眼淚,他雖是旗人,卻和漢人很親近,心中可憐李匠的家破人亡,“福晉是個好人,您放心,奴才會的。”
葉晚晚垂眸點點頭,她要儘快進宮,一來莽古爾泰不會善罷甘休,她要趕在他之前向大汗告上一狀,二來莽古濟的出現絕非偶然,一定有針對大汗的陰謀,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靠山,可萬萬不能出事,一定要趕快去告訴他。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她現在的身份雖說是小玉兒,可她穿越前是漢人,就永遠是漢人,身為漢人,看到漢人生活這麼悲慘,朝不保夕,她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與聖母不聖母無關,與做人的基本原則有關。
她帶著塔娜以及幾名旗兵剛走到院門口,不曾想一名少年迎麵過來,少年長相俊美,衣著華麗,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葉晚晚,“十四嬸好,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啊,還真是有緣。”
葉晚晚勾了勾唇,居然在這裡遇到豪格,看來正藍旗真的有很多秘密,豪格怕是大汗命他來查訪。
豪格的額娘是因為大福晉被大汗休棄,他恨毒了科爾沁的人,平日裡想法設法找哲哲和大玉兒的麻煩,可能因為小玉兒比較蠢,這位爺除了對小玉兒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倒是不找她的麻煩。
豪格的性格陰陰沉沉,為人也不討諸位貝勒的喜歡,他除了與年紀相仿的多鐸交好,見到誰都是一副陰鷙的模樣。
“豪格,你也來了。”葉晚晚溫和一笑,人畜無害的笑容讓豪格心中一驚,剛才是他眼花了嗎?
“豪格竟然不知道十四嬸拳腳不錯,我對拳腳很癡迷,不如你我切磋一下,十四嬸能否賞臉?”豪格似笑非笑的問道。
嗬嗬,切磋個毛線,這不就是想借機給科爾沁人一個下馬威,這貨對哲哲和大玉兒的仇恨由來已久,遷怒於小玉兒也正常。
“豪格,十四嬸不過是會些花拳繡腿,怎麼能與你比呢?我還有事,改日讓你十四叔請你來貝勒府做客。”葉晚晚的神情柔柔和和,像是一朵臨水盛開的芙蓉花,嬌弱無助。
豪格冷哼一聲,“十四嬸客氣了,今天我還就要與你切磋,你同意也好,你不同意也罷,這場切磋我比定了。”
熊孩子,給臉不要臉了,嗬嗬。
葉晚晚心中惱火,麵上卻是不顯,心裡轉過一個念頭,溫婉一笑,“既然如此,那好吧,不如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吧,被奴才們看見不太好。”
豪格一臉無所謂,“隨十四嬸的意思吧。”吩咐身後幾名奴才,“在這等著。”
葉晚晚不再說話,引著豪格往鬆樹林子外走去,很快便到了那間廢棄的宅院,“這裡沒人居住,不如就去裡麵比試吧。”
她哎呦一聲,“我的鞋子上沾了些泥土,你先進去,我擦乾淨馬上進來。”
豪格不疑有他,冷笑一聲,“十四嬸還真講究。”而後推門進去。
葉晚晚見他進去,飛快的將兩扇門合起,從地上撿起一根比手臂還粗的樹枝,將門從外麵插上,裡麵用力也打不開,然後就聽到嗚嗚的聲音,是那些野狗低吼的聲音。
“小玉兒,你竟敢……”豪格一聲慘叫,而後便是四處奔跑的聲音。
葉晚晚幾乎快要笑到肚子痛,憑借豪格的身手,倒不至於被狗兒們咬,但是也夠懲戒他一番,出出惡氣,熊孩子嘛,要給他一個難忘的完整的童年。
她拍拍手,轉身離去,而後帶著塔娜直奔汗宮而去。
皇太極正在後殿批閱奏折,聽到門口一聲清脆悅耳的大汗,他對小玉兒的聲音銘記於心,忍不住唇角微微翹起,抬眸望去,“小玉兒,你……”
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小姑娘眼角發紅,水汪汪的杏眸微微腫著,白玉般的臉上兩道明顯的淚痕,胸口不停起伏著,鬢角的散發也有些淩亂。
皇太極眸色一深,從書桌後起身走到葉晚晚身邊,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怎麼哭了,有人欺負你,多爾袞?大玉兒?還是誰?告訴我。”
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告訴我三個字卻帶著難以壓抑的怒火,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葉晚晚紅著眼睛,撲倒皇太極的懷裡,緊緊摟住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沒人欺負我,是我見到有人被欺負,太慘了,忍不住哭。”
皇太極舒了口氣,隻要不是小玉兒被欺負,彆人被欺負那就另外再說,“究竟怎麼回事?”
葉晚晚便將自己給姑母準備送子觀音開始說起,找了盛京的出名玉匠,結果幾天沒見到人,去他家找人,居然遇到人間慘劇,挑了重點的一五一十告訴皇太極,當然隱去了把塔拉布弄成太監,以及把豪格丟去喂狗的事情。
皇太極聽了後沉默不語,心裡卻很是惱火,這些滿人貴族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定的對漢人政策,要善待他們,他們陰奉陽違,私下裡居然還屠戮漢人,簡直是該殺,正藍旗尤為過分,看來是要整治了。
葉晚晚埋在他的懷裡哭得小臉發白,聲音抽抽噎噎,似乎要背過氣的樣子,皇太極嚇得忙輕輕拍著她的背,“不哭啊,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想做什麼也告訴我。”
葉晚晚抬起哭得紅腫的眸子,小臉紅紅白白,狼狽卻我見猶憐,可憐兮兮的模樣讓皇太極陣陣心疼。
“大汗,我心裡好難過,我吃著漢人精美的食物,讀著他們寫的優美詩集,臨摹他們的簪花小楷,卻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悲慘,我就想哭。”
皇太極輕歎一聲,“小玉兒,我知道你單純善良,可是如今我有些無奈,畢竟……”
有些話不能說出來,四大貝勒中,他雖然除去了阿敏,還有莽古爾泰和代善,尤其是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和鑲藍旗一直蠢蠢欲動。
“大汗,我知道,小玉兒求您了,等您可以的時候,求您對漢人好一些,讓他們可以安居樂業,他們求得隻是活下去吃飽飯啊。”
“好,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應允你。”皇太極望著葉晚晚不停落淚的杏眸,鳳眸含著心疼。
“大汗,您說。”葉晚晚抽了抽鼻子。
“不許哭了,隻要你不哭,我都答應你。”皇太極一本正經說道。
葉晚晚連忙抹去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汗,我不哭了。”
皇太極伸手輕撫她的秀發,歎息一聲,“可笑他們的見識居然不及一個小女子,當初元統一中原,就是因為對待漢人苛刻,短短一百年不到就被攆出去,朱家奪了天下,可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說到這裡,突然想到鐵木真是小玉兒的祖先,忙閉口不言,命額登端來熱水,親手絞了綢巾,遞給葉晚晚,“擦把臉,哭得像個小花臉貓。”
葉晚晚不好意思的接過綢巾,將小臉擦得乾乾淨淨,目的達到,她也要功成身退了。
“大汗,您政事繁忙,小玉兒先告退了。”葉晚晚躬身行禮,皇太極牽住她的手,叮囑道,“小玉兒,你這次做得很好,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鳳眸含著無邊深邃,“記住,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除了我。”
“啊。”見小玉兒瞪大眼睛,皇太極笑了笑,繼續道,“這天下隻有我能欺負你。”
見葉晚晚離去後,皇太極的臉色沉了下來,喚來額登。
“莽古濟居然偷偷從開原潛入盛京,想必額駙瑣諾木也一起來了,莽古爾泰剛禦前露刃,他們就趕來了?還真是巧,看來我這個好哥哥和好姐姐一起琢磨著想讓我這個大汗退位呢。”
額登見皇太極神色陰沉,忙道,“大汗放心,奴才立刻去查。”
皇太極搖搖頭,“不用,自會有人來稟告我,你去將正藍旗的塔拉布抓起來,就以殺人的罪名,淩遲處死。”
“是,大汗,可這會不會打草驚蛇?”額登輕聲問道。
“就是要打草驚蛇,讓他們自亂陣腳。”皇太極淡淡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親自挑選心腹去辦,讓他們去科爾沁草原,查一查十四貝勒與側福晉以前的關係。”皇太極垂眸吩咐道。
“是,奴才領命。”
額登是皇太極一等一的心腹,更是從小看著他長大,見他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神情冷淡,不由脫口而出,“大汗,奴才一事不明,既然您這般喜歡十四福晉,為何不讓她入宮成為側福晉,陪伴您左右。”
“你這個狗奴才,胡說八道什麼?”皇太極神色稍緩,難道他每次見到小玉兒,把喜歡表現的這麼明顯?
“大汗,奴才可沒老眼昏花。”
皇太極聽他這般說,鳳眸閃過一絲憐惜,“我可以不顧禮製,強迫多爾袞和離,讓小玉兒進宮,但她嬌弱,如何能承受得住流言蜚語與冷眼?我心中愛極她,絕對不會委屈她,我要等待時機,讓她風風光光進宮,成為這宮裡第一人,才不算委屈她。”
“奴才明白了,大汗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