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萬更來了(2 / 2)

濟爾哈朗進來後,覺得氣氛著實詭異,一向嚴肅、不苟言笑的大汗,居然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還衝著他笑了笑,“何事稟告?”

濟爾哈朗瞬間激動了,難道大汗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稟告的事情?覺得他有功勞?

“大汗,莽古濟已經承認是她毒殺莽古爾泰,並且簽字畫押,此外她說誣陷多鐸是有人指使,但是她隻願意告訴大汗,求大汗見她一麵。”

皇太極點點頭,“好,今晚你秘密帶她去你的府上,我去見她,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

濟爾哈朗走後,額登手裡拿著一封密函走了進來,“大汗,您命奴才查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小玉兒落水果然是側福晉宮裡人所為,是側福晉的心腹蘇茉兒。”

皇太極冷哼一聲,和他料想不錯。

額登又稟告,“原來要挾莽古濟的人也是側福晉所為,她勾結鑲白旗的托布貝勒,讓蘇茉兒通過托布成為刑部的內應,用莽古濟的兩個女兒要挾她 ,莽古濟才一口咬定十五貝勒謀逆。”

皇太極笑了笑,笑容高深莫測,“你說,為何他們要針對小玉兒,針對多鐸呢?”

額登一愣,“奴才不知。”

“我猜想,可能大玉兒懷疑小玉兒知道她與多爾袞不清不楚,想殺她滅口,至於多鐸,救了小玉兒,又偏向小玉兒,這樣的人存在,鑲白旗怎麼會聽她的呢,托布對鑲白旗旗主之位一向覬覦,除去多鐸,她再給多爾袞吹吹枕邊風,托布可不就是唾手而得。”

額登連聲稱讚,“大汗真是胸有丘壑,料事如神啊。”

皇太極勾了勾唇,笑出一抹意味深長,“謀逆一事,誰也不敢參與進來,大玉兒以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誰也發現不了,以我對多鐸的討厭,也會聽之任之,可惜她卻沒想到,小玉兒參與進來,還撬開了莽古濟的嘴。”

額登頭點得像雞啄米,“大汗,您打算怎麼處置側福晉?”

皇太極沉思片刻,“捉賊要見贓,請君入甕吧,我還要大玉兒派些用處。”說完低聲吩咐幾句,額登恭恭敬敬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

在皇太極的授意下,濟爾哈朗將莽古濟從刑部大牢裡秘密帶回自己的府裡,為她沐浴更衣,又請她吃了一頓山珍海味,見到渾渾噩噩的莽古濟,濟爾哈朗也暗自歎息,無論如何,莽古濟也是他的堂姐。

“堂姐,大汗一會就來看你。”濟爾哈朗和莽古濟說道,見她依然木然的坐在榻上,不言不語,心裡也有些酸楚。

很快,皇太極乘坐轎輦無聲無息到了濟爾哈朗府中,長長的白狐鬥篷帽遮住他的相貌,隻能見到頎長挺拔的身影。

緩緩踏入房中,皇太極揮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等在外麵,望著莽古濟,淡淡道,“莽古濟,你可還好?”

莽古濟抬起頭,臉上迷茫木訥的神情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個堅毅倔強的莽古濟,語氣從容平淡,“皇太極,你怎麼不喚我一聲三姐。”

皇太極勾了勾唇,冷冷道,“我一直當你是三姐,是你不要我這個八弟,我向來待你不薄,為何你要夥同莽古爾泰歃血為盟,妄想用鴻門宴鴆殺我?”

鳳眸含著冷意,“若不是我察覺,此時恐怕早就九泉之下了,莽古爾泰該死,你也一樣。”

莽古濟啞口無言,她心知肚明莽古爾泰是皇太極命人鴆殺,兵不血刃是他一貫的風格,她這個八弟啊,從孟古哲哲去世後,就再也沒人能夠看穿他的心思,他喜怒不形於色,從從容容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莽古爾泰與他作對,真是自不量力,也是她自不量力。

沉默半晌才道,“莽古爾泰擔心你針對他,想取而代之,我勸過他,可是他不聽,畢竟我們是一母同胞,我沒辦法見他一人孤注一擲。”

皇太極冷冷一笑,“一母同胞?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額娘可是莽古爾泰所殺,這等弑母之人,還想成為天選之子,取我而代之,當真是癡心妄想。”

莽古濟低下頭,久久不語,“大汗,對不起,是我對不起您,我願意認罰,千刀萬剮任您處置,隻是彆楚克,還請大汗放過她,妮楚娥已經自殺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皇太極一怔,“妮楚娥自殺?豪格前幾日還上書問妮楚娥如何處置,怎麼會自殺?”

莽古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是十四福晉告訴我妮楚娥自殺,她還說會幫我保住彆楚克的性命,我才幫多鐸洗脫罪名,怎麼,她是騙我的?”

小玉兒?皇太極嘴角抽了抽,立刻想明白小玉兒究竟是如何撬開莽古濟的嘴,原來是用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

這個小滑頭,難怪莽古濟會翻案,他的小玉兒當真是聰明至極,不愧是他一心一意愛著寵著的姑娘。

微微一笑,“可能是十四福晉和你開個玩笑,無妨,既然她答應了你,我自然會保住你的兩個女兒,隻是她們不能再成為嶽托與豪格的嫡福晉,我會送她們回開原你的封地,繼續保持封地,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莽古濟沒有料到皇太極答應的這般爽氣,她身犯謀逆罪,原本就沒指望兩個女兒還是貝勒的嫡福晉,隻要她們能活下來就好,沒想到大汗居然還讓她們回開原封地繼續做,享受富貴生活。

她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謝謝八弟,對不起,三姐對不起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皇太極也有些不忍心。

莽古濟哭了一會,抹去眼淚,露出一個笑容,“大汗,您可是對十四福晉動了真心,我看到您送給她的墨玉扳指。”

皇太極想著小玉兒接過他的墨玉扳指,一臉歡喜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一抹清淺,“是啊,小玉兒善良純真,值得我的真心。”

善良是挺善良,純真可未必,能想出來那麼一個狡猾主意的女人,和純真半點邊都沾不上吧。

不過看著皇太極一臉笑意,像是喝了幾桶蜂蜜一樣甜滋滋,算了,愛新覺羅家族的通病,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大汗也不能免俗。

“她對多鐸確實很儘心,比她的姐姐純良多了,大汗,您可不要禍起蕭牆啊。”

莽古濟最愛的兩個女兒保住了,她對皇太極百般愧疚,恨不能馬上告知大玉兒所有的陰謀。

皇太極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多爾袞還真是所愛非人。”

莽古濟見皇太極連多爾袞與大玉兒關係匪淺的事情也知道,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大汗,絲毫不顧忌側福晉可能紅杏出牆,不過他也惦記著人家家裡的紅杏,半斤八兩。

“大汗,您打算怎麼辦?”

“此事無憑無據,很難抓到她們的把柄,你幫我演出戲,如何?”皇太極語氣淡淡。

“好。”

皇太極轉身正要離去,見莽古濟戀戀不舍的望著自己,心中突然一軟,“三姐,謀逆死罪罪無可恕,我無法赦免你,但我可免去你的三千六百刀,改為鴆酒一杯,希望你不要怪我。”

莽古濟驚呆了,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皇太極,放過自己的女兒,又這樣放過自己免受人間最慘的痛苦,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禮,“莽古濟多謝大汗恩惠。”

大汗啊,他的心裡還是有塊柔軟的地方,莽古濟突然很想哭,她究竟做了什麼?

*

鑲白旗的托布貝勒這兩天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裡暗恨自己為何會利令智昏,想做旗主想昏了頭,居然相信側福晉的話,一起構陷多鐸,妄想能夠在多鐸被奪去爵位後,自己可以成為鑲白旗的旗主。

作為老汗王努爾哈赤的孫子,托布並不蠢,他一直嫉恨多鐸年紀輕輕,就因為是老汗王最愛的小兒子,什麼都任他挑選,原本鑲白旗是要他來做旗主,可是硬生生被多鐸搶了去,他不服,因此側福晉來找他,兩人一拍即合。

再加上正白旗旗主多爾袞一直對側福晉言聽計從,他知道兩人的情分,因此下定決心,破釜沉舟,為了旗主博上一博,誰想到就翻船了,這幾天看著多鐸安然無恙,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他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偏生側福晉還不讓他好過,讓蘇茉兒來找他,希望他能送莽古濟去黃泉,這個女人一死,她們的秘密也就能保住。

托布巴不得莽古濟可以早日見閻王,她現在是他的心腹大患,他每次見到她用陰沉沉的眼神望著自己,心裡就一陣發毛,可是刑部守衛森嚴,如何下手是個問題,而下手後能不被人察覺是自己所為,更是問題關鍵。

偏生怕什麼來什麼,這一日,守衛莽古濟的旗兵告知托布,“莽古濟請您過去說幾句話。”

托布心中一凜,層層恐慌湧上心頭,難道是莽古濟想告發他?

莽古濟雖說現在還未告知濟爾哈朗和大汗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不知道她能撐多久?萬一她告發自己,大汗的手段他很清楚,一定會活剮了他,就算大汗放過她,多鐸和多爾袞也不會放過他。

強作鎮靜去了莽古濟牢中,托布輕聲問道,“莽古濟,你有什麼話告訴我?”

莽古濟斜了他一眼,“你害怕了?怕我告發你,是你要挾我誣陷多鐸?”

托布咽了口口水,“莽古濟,不要胡說,你有何憑據,大汗若是問起,我可以不承認。”

莽古濟嗬嗬一笑,“我是快死的人,若是我一口咬定你,你看大汗相不相信?你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什麼條件?”托布急忙問道。

“我要見我的女兒彆楚克,隻要我見到她,見到她平安無事,我就走得心安了,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要挾我的事情。”莽古濟一臉的堅決,似乎托布不答應她,大家就魚死網破。

托布無奈,隻能點頭答應,“好,你給我一樣信物,我告知彆楚克福晉,帶她來見你。”

莽古濟從手指上褪下戒指,遞給托布,“這個你帶去給彆楚克,她自然會相信你。”

托布手裡揣著戒指,感覺像是揣著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沒有辦法,托布隻能命宮裡的心腹,請蘇茉兒出來見麵。

蘇茉兒這幾天心裡惴惴不安,見到托布,第一句話便是,“你可除去莽古濟了?再不下手,可就晚了。”

托布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不想下手,刑部看管森嚴,若是我被抓,那就全都完了。”

蘇茉兒咬著唇,“那該怎麼辦?此事涉及謀逆,不能讓其他人出手,隻能你我去辦。”

托布歎口氣,“先彆管怎麼辦,就說眼前,莽古濟想要見彆楚克,怎麼辦?”

蘇茉兒皺眉沉思,彆楚克?莽古濟想要見彆楚克,突然一個計謀在心裡閃過。

“我有辦法了,托布,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什麼辦法?”托布苦著臉,他算是上了賊船。

“既然莽古濟要見彆楚克,不如就由我來扮成彆楚克,假借要去探望額娘,有你裡應外合,放我進去,這樣我混進大牢,見到莽古濟,就說我是彆楚克派來的,趁機給她帶毒的點心毒死她,不就是一了百了,東窗事發,還可以推到彆楚克身上,就說她不想自己的額娘謀逆牽連自己,趁機毒死她。”

托布目瞪口呆,好一個毒辣的計策,蘇茉兒這個女人當真是心如蛇蠍啊,佩服至極。

“好,就這麼辦,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晚就辦,對了,你要不要告訴側福晉?”

“不用,這些事情不用告知她,省的心急,我來辦就好。”蘇茉兒胸有成竹說道。

“好,今晚我調開守衛大牢的部分旗兵,方便你行動。”

*

盛京的冬日,夜晚來的很快,夕陽西下,夜幕降臨,蘇茉兒告知大玉兒去街上鋪子買些東西,大玉兒也未生疑,示意她早去早回。

蘇茉兒已經打探清楚,今晚大汗召集所有旗主商討察哈爾戰事,正是好機會。

她從汗宮後門溜出去,四顧無人,上了街角等候多時的一輛馬車,馬車帶著她緩緩往刑部大牢方向駛去,車上放了一件嫡福晉的旗裝,蘇茉兒連忙換下,又穿上一件披風,用帽子將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睛。

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在旁邊等著自己,蘇茉兒拎起車上的食盒,這是早已準備好放了劇毒烏頭草的點心,慢悠悠往刑部大牢正門走去。

因濟爾哈朗被大汗召喚入宮商量察哈爾戰事,頂頭上司不在,刑部看管的旗兵們鬆鬆散散,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蘇茉兒走過去,笑吟吟從懷裡拿出莽古濟的戒指,“我是莽古濟的女兒彆楚克,想進去探望額娘。”說完,遞過去一個重重的荷包。

幾名旗兵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是鑲紅旗旗主嶽托貝勒的福晉,忙躬身行禮,“見過福晉。”順手接過那個重重的荷包。

打開一看,居然是幾塊金子,又有托布的囑咐,於是蘇茉兒毫不費力,就被一名旗兵放了進去,引著她去了莽古濟的牢房。

“福晉,您這邊請。”旗兵十分殷勤,到了莽古濟牢門口,放她進去,“福晉,您儘量長話短說,若是我家貝勒爺回來,就糟糕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蘇茉兒笑著回答。

她輕輕走進大牢,牆角縮著一個黑影,牢裡燈火昏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隻見那人雙手抱膝,頭埋在胳膊中,身上蓋著一床薄被,整個人用被子裹住,十分淒慘。

蘇茉兒心有戚戚焉,她家與莽古濟也算有些交情,雖說莽古濟不認識她,私下裡蘇茉兒卻是遠遠見過她一回,高貴典雅相貌端麗,她是老汗王第三個女兒,自幼十分寵愛,哪裡會想到落到這般下場。

她輕聲道,“莽古濟,我是彆楚克福晉身邊的奴才烏布裡,奉福晉的命來看望您,福晉讓我給您送些點心,她說自己有孕在身,無法來探望您,希望您不要怪她。”

這也是蘇茉兒早已想好的理由,用彆楚克有孕在身的假消息,讓莽古濟相信彆楚克無法前來,因此派自己來,果真見到那團人影動了動,看來是自己說的話打動了莽古濟。

突然之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牢中瞬間燈火通明,一群鑲藍旗的旗兵將蘇茉兒團團圍住,為首一人真是濟爾哈朗。

而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莽古濟,緩緩掀開被子,卻是一個身穿紅衣的青年,正是彆楚克的丈夫貝勒嶽托,他哈哈大笑道,“烏布裡,哦,不對,蘇嬤嬤,我可真好奇,我的福晉有沒有身孕,你是怎麼知道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