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晚嚇得腳都抽筋了,明朝的火器十分厲害,看看那個寒光凜冽的火炮,曾經送過老努爾哈赤回姥姥家,此時的火器雖說殺傷距離不遠,可是如今兩方不過相距百米,一打一個準啊,臥槽,簡直是移動打靶。
不要慌不要慌,葉晚晚極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心思急轉,明軍為何會突然出現,明顯是有人透露軍情,但是不過是對付送聘禮的一群人,為何會帶上火炮和這麼多的火器?
她觀察著對麵將領,發現那人臉上也有些迷惘,似乎想不通某些事情,心中突然一動,會不會是明軍收到的是假消息?
拚了,要麼一起死要麼活下來,葉晚晚咬了咬牙,轉身麵向明軍,躲在箱子後麵,大聲喚道。
“我們是前往科爾沁迎娶的隊伍,大金與大明如今井水不犯河水,久不開戰,為何你們要攔著我們?”
對麵的將領聽到女人的聲音,更加驚訝,“怎麼,你們是去迎親?”
葉晚晚忙對著娜木鐘和海蘭珠做了個手勢,兩人心領神會,“是,我們是去科爾沁迎親。”
又是女人的聲音,明軍將領愈加驚訝,哪有帶著女人打仗的?難道真的是軍情有誤?
那名青年將領對中年將領道,“父親,難道是軍情有誤,不如兒子去看看?”
“不行,太危險。”中年將領知道自己的兒子武藝高強,膽大包天,但是自己的兒子,他不會允許他去冒險。
“無妨。”青年將領對著葉晚晚喊道,“我過來看看,你們若是敢耍陰謀,我們貨期營一定馬上開火。”
“好。”葉晚晚大聲道,“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絕對沒有任何陰謀,也不會傷害將軍半分。”
那名青年將領緩緩走過來,右手按在佩劍上,與多鐸一照麵,兩人均是啊了一聲,“是你。”
原來大淩河之戰,兩人打過照麵,多鐸哼了一聲,“報上名來?”
青年將領一臉傲氣,“大明遊擊將軍吳長伯,你是何人?”
多鐸狹長的眼尾挑出一抹不屑,“大金十五貝勒,愛新覺羅.多鐸。”
葉晚晚勉強才將瞪大的眼睛、張開的嘴恢複原狀,笑著道,“原來是吳將軍,失敬失敬。”
居然是吳三桂,居然在這裡遇到吳三桂,夭壽啊,她不過就是回個科爾沁,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還遇到這個曆史上有名的被吳梅村寫在圓圓曲裡的那位,衝冠一怒為紅顏,嗬嗬,有點意思。
吳三桂這個時候還很年輕,不過二十餘歲,長相稱得上俊秀,一身盔甲英姿勃勃。
他皺著眉頭,打量著四周的情形,那些紅木箱子雖說擺著作為遮蔽物,但是看得出是作為盛放聘禮,後麵是馬車,隻有幾百名騎兵,還有嬌滴滴的女子,以及一些服侍的婢女和太監,不像是要去偷襲錦州。
原來昨晚的時候,錦州都督祖大壽接到探子密報,大金派人偷襲錦州,祖大壽與吳襄以及吳三桂合計後,決定派出幾支隊伍埋伏在錦州四周,等到大金八旗軍一到,立刻包圍起來,一舉殲滅。
吳襄與吳三桂帶領火器營連夜趕路,火速趕往大金軍隊的必經之路,沒想到居然遇到大金前往科爾沁的迎親隊伍。
難道是軍情有誤?吳三桂皺著眉頭,望著眼前大金的十五貝勒與那名美貌少女。
“你們不是去偷襲錦州?”
葉晚晚笑了笑,“吳將軍,您也見到,我們拖家帶口的,彆說偷襲錦州,就是在錦州城外轉個圈,也是不能的,聽聞吳將軍驍勇善戰,用兵如神,我們除非有三頭六臂,否則如何在吳將軍手裡討得好?”
這話說得中聽,吳三桂微微點頭,這個女子伶牙俐齒,“大明與大金勢不兩立,怎麼你不怕我截了你們,帶回錦州,為奴為婢?”
多鐸大怒,“你敢……”
葉晚晚揮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看了一眼吳克善,從他懷裡拿出聘書,遞給吳三桂,“吳將軍,一般人你截了也就截了,可是我們,我勸你三思。”
吳三桂一怔,打開聘書,眸中閃過一抹驚訝,“原來你們是皇太極派往科爾沁迎娶大福晉的人?”
葉晚晚不卑不亢,“是大金大汗,就如我尊稱您的皇帝為大明皇帝一樣,你我雖為對手,但也是互相尊重。”
吳三桂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小姑娘有意思,勇敢聰明,“好,既然是大金大汗的迎親隊伍,我更要截了。”
葉晚晚嫣然一笑,“吳將軍是個聰明人,我料定你不會,如今遼東局勢你應該很清楚,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截了我們,就是擺明向大金大汗宣戰,也是向蒙古科爾沁宣戰,聘禮不值多少銀子,但是一旦打起來,這銀子可就花的多了。”
見吳三桂眸子沉了沉,葉晚晚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吳將軍,攘外必先安內,我想如今讓大明焦頭爛額的可不是大金。”
吳三桂一陣心驚,這小姑娘說得對,如今遼東局勢從大淩河之戰後,雙方陷入僵局,大金全力對付察哈爾的林丹汗,而大明,如今正在圍剿高迎祥那夥義軍,雙方都暫時不想開戰。
葉晚晚見他猶豫不決,忙讓吳克善扛來一個箱子,打開之後,是滿滿的一箱金子,“吳將軍,這些請您喝個喜酒,大金的八旗與吳將軍也算舊識,不管如何相識一場,還請吳將軍手下留情,放我們過去。”
這話就帶著些威脅意味,雖說他們有火器營,但是八旗騎兵驍勇,兩軍距離短,雙方若是打起來,都討不了好,兩敗俱傷。
吳三桂軍事天賦甚佳,自然明白其中利弊,若是截了皇太極的迎親隊伍,就相當於打了他的臉,他與皇太極打交道雖不多,但是父親吳襄與舅舅祖大壽與皇太極打交道多年,這人城府極深,貌似大氣寬容其實睚眥必報,若是真的舉大金全部兵力進攻錦州,可是麻煩得很,如今朝廷還在剿滅義軍,多線作戰可是吃不消。
他鬆鬆眉頭,秀目含著笑意,“客氣了,這杯喜酒一定要喝,大明與大金雖說在戰中,但是迎親隊伍,並非大金之兵,等於尋常百姓,我大明正統之軍,自然不會為難你們,告辭。”
葉晚晚曬然一笑,不愧是以後的平西王,這話說得還是很有氣勢,漲自己威風,滅對方氣勢,她才不會呈口舌之爭,“多謝將軍,來人,將喜酒送過去。”
幾名小太監扛著箱子,吭哧吭哧抬過去,吳三桂正要離開,突然轉身,秀目犀利,望向葉晚晚,“你絕對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何人?”
吳克善和多鐸等人一陣緊張,雙手不由按在腰刀上,葉晚晚卻是不慌不忙,“將軍好眼力,我姓葉赫那拉氏,是大汗的貼身婢女。”
皇太極的貼身婢女?吳三桂皺了皺眉,葉赫納拉氏?皇太極的母族就是葉赫納拉氏,恐怕是他的母族親戚,難怪這麼伶牙俐齒。
深深望了葉晚晚一眼,“後會有期。”
說完轉身離去,而後過了一會,對麵的明軍開始緩緩撤退,很快不見蹤影。
葉晚晚腳一軟,坐到紅木箱子上,麵上雖然平靜異常,心裡卻是撲通亂跳,嚇死爹了,差點就成了炮灰。
豪格等人瞠目結舌看著她,娜木鐘上前挽住她,“表妹,你好厲害,兵不血刃就讓他們撤兵。”
葉晚晚嗬嗬,還是要低調的,故作羞澀道,“哪裡啊,隻是平日裡聽大汗說了一些事情,我依葫蘆畫瓢糊弄糊弄那個吳將軍罷了。”
眾人恍然大悟,豪格自豪的道,“汗阿瑪厲害。”
額登挑了挑眉,隻有他知道,大汗才沒有說過這些話,小玉兒真是厲害,難怪大汗愛如至寶捧在心尖上。
吳克善忙命人收拾好車輛,繼續一路前行,葉晚晚從馬車裡探出頭,“哥哥,我有些悶熱,想和你一起騎馬。”
吳克善笑著點頭,他知道小玉兒身體弱,這是要和他共乘一騎,於是撥轉馬頭,到了車輛前,攬著葉晚晚上馬,兄妹二人晃晃悠悠前行。
葉晚晚又招呼一聲,“多鐸,你能追得上我和哥哥嗎?”
多鐸朗朗一笑,“試試看。”
兩匹馬你追我趕,很快奔出去一段距離,後麵的豪格三人以及海蘭珠和娜木鐘,將葉晚晚活潑可愛,笑著任三人去了。
眼看距離隊伍有一定距離,葉晚晚示意吳克善和多鐸放慢速度,吳克善正色道,“小玉兒,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哥哥說得對,我有話要和你們說,這一路上的事情匪夷所思,我覺得其中混有不安好心的人。”葉晚晚沉思片刻。
多鐸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有人要害我們?”
葉晚晚搖搖頭,“不是我們,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多鐸,你想想看,若是他們想害哥哥,大可在科爾沁下手,若是要害你和我,盛京也可以下手,為何偏偏選擇這裡,為何又告訴大明假消息?”
吳克善也算聰明,聽到這番話,臉色突然一變,“我明白了,這個人要針對的,是大汗,若我出事,科爾沁會暗中遷怒大汗,若你出事,大汗必定會攻打大明,這是讓他腹背受敵啊。”
多鐸瞪大眼睛,“這個人太惡毒了,他究竟為了什麼?”
葉晚晚抿唇輕笑,為了大汗的位子吧,隻是這話先不能說,“哥哥,多鐸,我們一切要小心。”
此時,後麵的隊伍也跟了上來,葉晚晚笑著道,“額登公公,您這邊派幾名小太監,快馬加鞭去科爾沁,去給阿瑪捎個口信,我們快要到了。”
額登笑著道,“是,。”
葉晚晚又看向娜木鐘,“表姐,你這兩名婢女騎馬技術不錯,也一起去吧。”
娜木鐘毫不介意,“好,你們一起去吧。”
那兩名婢女麵麵相覷,隻能道,“是。”
接下去一路平安,幾日之後,一行人有驚無險抵達科爾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