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沉悶的驚弦聲,五隻長箭急射出去,如流星一般劃破黑暗,紮住傀儡的五條手臂,將他重重地釘在了牆上。
“……為表感謝,我決定給你留個全屍。”石飲羽很有禮貌地把話說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肖湘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怎麼回事?沈燕歸你竟敢……”
地下室的燈亮了起來。
陸行舟倒吸一口冷氣,隻見這個空曠的空間中,整齊地擺放著幾十個巨大的魚缸——那不是魚缸,而是盛滿了液體的玻璃棺。
每一個玻璃棺中都浸著一具屍體,屍體上有無數紅色的水藻在液體中愜意地漂浮,好像是從屍體中生長出來的一般。
而他們麵前這具,因玻璃棺的破碎而直接躺在了石台上,水藻失去液體的支撐而墜落下來,纏在屍體的身上,在殘留水分的作用下,輕輕滑動。
肖湘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外人,打開燈隻一瞬,便立刻又關上,她站在門口,看著前方的黑暗,冷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關燈是不是有點晚了?”陸行舟涼涼道,“我如果是專業記者,這會兒連高清照片都能給你拍好咯。”
“那又怎樣?”
“嗯?這麼自暴自棄嗎?”陸行舟語重心長地勸道,“你這是犯法的,女同誌,會受到法律製裁的。”
“那又怎樣?”肖湘竹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們能活著走出去?”
話音剛落,周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陸行舟眯起眼睛,在黑暗中,隱隱看到十幾個人影擺出作戰姿勢,正慢慢向他們這邊逼近。
“他們手裡有槍。”石飲羽在他耳邊說。
陸行舟:“你會躲子彈嗎?”
石飲羽大驚:“現在降魔師連這種技能都有?”
“我也不會。”陸行舟說。
“……”
“不過,他們應該沒有燃靈彈,普通子彈除非把我射成肉泥,不然我死不了。”
石飲羽心疼地說:“我怎麼能允許彆人射你呢。”
“……我相信你是真的很想嘗嘗那落迦火的味道。”陸行舟冷冷地說。
肖湘竹斷然下令:“殺死他們!”
一陣槍聲響起,石飲羽和陸行舟手指齊齊動了一下,兩道結界在身邊出現,子彈射在結界上,紛紛墜落。
石飲羽悶哼一聲。
陸行舟沉聲道:“你退後,我自己可以。”
“沒事兒,”石飲羽咬牙笑了一聲,啞聲戲謔,“我剛剛突然有個想法,多疼幾次,我可能會變成抖M體質。”
“你他媽現在就夠抖M的了!”陸行舟惡狠狠地說,“我可沒有淩/虐你的愛好!”
他說完,身體猛地向前一躥,手臂一揚,骨鞭在空中打了個響花,纏在肖湘竹脖子上,一把將她虜過來。
肖湘竹大驚:“你乾什……”
聲音戛然而止。
陸行舟掏出一把槍抵在她的太陽穴,笑道:“你用槍殺不死我們哥兒倆,但不意味著我也殺不死你,肖博士,可能要邀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肖湘竹聲線微微顫抖。
石飲羽掏出工作證:“在下是特偵組石飲羽,旁邊這位是我夫……呃,我領導,陸行舟組長。”
“石飲羽……”肖湘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如果我沒有認錯,你是那位出獄沒多久的山部魁首吧。”
“彆瞎認了,他不會給你簽名的。”陸行舟冷聲說。
肖湘竹輕輕笑了一下:“陸組長說笑了,我不要石魁首的簽名,隻是想問一句,魁首大人如今為組織效勞,衣食無憂,可曾想過那些被人人喊打的昔日同……”
“閉嘴!”陸行舟厲聲打斷她,“膽敢挑撥離間,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石飲羽輕鬆地笑起來:“你問我想沒想過昔日同黨?哈哈……問出這種問題,你果然不是魔啊,怎麼,那傀儡師沒跟你講過,魔物從來隻會踩著其他人的屍骨前行?同黨與敵人,本質是沒有分彆的。”
肖湘竹驚愕:“你……”
“所以,你說,我會被你挑撥嗎?”石飲羽攤手,“趕緊讓你手下那幫廢物都退後。”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吧。”陸行舟挾持著肖湘竹,慢慢往地下室外走去。
石飲羽一邊走,一邊抬起頭,他看一眼被釘在牆上的傀儡,不動聲色地往周圍看去。
光線從敞開的門口投進來,在地上照亮一段狹長的光影,他順著光影往地下室深處望去,隻見裡麵一片黑暗,隻有魚缸中的水藻上下浮動,亮起一顆顆星子。
不知道那個傀儡師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一條身影出現在門口。
石飲羽抬眼看去,見到是個清瘦的男人,臉上有一絲病態的憂鬱,穿著一身裁剪合體的複古西裝,站在門口,淡淡地說:“我是肖湘竹的律師,你們想現在帶走她,恐怕不太合適。”
陸行舟漠然道:“怎麼不合適?”
石飲羽盯著這個男人的臉,總覺得有一絲極為微妙的怪異感,直覺知道肯定有哪裡不對勁,可又看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
他身上有濃重的魔息,可是他又不是魔。
石飲羽微微皺起眉頭,餘光瞥到男人的影子,突然一怔,隻見這裡微弱的光影下,男人的影子十分模糊,在他模糊的影子後麵,隱隱約約漂浮著幾條細絲的影子。
“這是個傀儡!”石飲羽一驚,驀地抓住陸行舟的後頸,兩人迅疾往後撤去。
幾乎在這同一秒,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動手,從西裝裡掏出槍,射向陸行舟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