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見他二人開始動手布置法陣,便走出寢殿,招來鬼兵大統領,令他安排好的鬼兵鎮守在寢殿周圍,以防萬一。
石飲羽站在床邊,冷冷地看著那團黑霧,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一隻溫暖的手搭在肩上,石飲羽頭都不用回,便知道是陸行舟從身後擁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那人附在自己耳邊輕聲道:“我也不願被判官利用,但畢竟情勢不如人。”
“嗯。”石飲羽點頭,“我知道。”
“他也是可憐人。”
石飲羽冷哼:“他現在大權在握,為所欲為,哪裡可憐?”我才可憐呢!
陸行舟將下巴擔在他的肩膀上,抬眼看向床上不斷變化著的黑霧,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自己等了九年就覺得辛苦得很,那人等了七百年,這幾十萬個日日夜夜該有多難熬?
想到這裡,他突然又一怔:石飲羽等了自己一千年,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石飲羽沒有聽到回答,疑惑地轉過頭去,不由得一愣,見陸行舟在怔怔地看著自己,漂亮的眸子中仿佛盛滿了月光,溫柔得像水一樣。
“你……”石飲羽愣了一下,無奈地笑起來,“你這麼勾引我,不合時宜吧?”
“……”
陸行舟眼中的水月光變成了寒霜,他冷冷地瞪著這小魔物,內心十分困惑:如果說這廝以前口嗨是因為單身一千年憋壞了,如今處男之身都已經交代了,怎麼還能隨時隨地發/春?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判官走進來:“可以開始了嗎?”
“嗯。”
石飲羽讓陸行舟退到判官身邊,抬手,一個結界在他們身邊結成。
陸行舟立即瞪眼,要他和不會法術的判官一起在旁邊乾看著?那可不行!他抬手就要破開結界出來。
石飲羽忙不迭做了個求饒的手勢,讓他彆鬨。
陸行舟眯了眯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在結界上,準備暫且呆在裡麵,隻要外麵有什麼變數,立刻就破開結界。
石飲羽放下心來,對他撅嘴拋了個飛吻過去。
陸行舟:“……”
判官兩眼望天,認真研究起寢殿頂上的彩繪,自言自語道:“子曰,來而不往非禮也。”
陸行舟看向石飲羽期待的眼神,抬手,吻了一下大拇指,按在結界上。
石飲羽誇張地做了個捕捉的動作,好像將那個飛吻捉到,按在了自己嘴唇上,笑得比海邊的陽光還要燦爛。
“……”
陸行舟打定主意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揍這廝一頓。
石飲羽噙著笑容轉過身去,笑容悄然消失,他冷冷地看著前方的黑霧,抬起雙手,指間捏訣,口中念念有詞,一縷縷黑色的氣浪從手上緩緩出現。
陸行舟雙手抱臂,站在不遠處,從側方看向他掌心的氣浪,感知到裡麵蘊含著的惡魔之力。
魔物天生暴虐,性喜掠奪,金錢、情/色、力量……無所不奪。
石飲羽也不會例外。
陸行舟知道他當年逃脫自己的封印,在眾多降魔師的圍追下,走投無路,被逼入了萬魔肆虐的至惡之山——蚩妄山。
當時所有降魔師都說他一入蚩妄山,十死無生。隻有陸行舟隱隱覺得,這個自己一手教養出的小魔物或許能搏出一線生機。
沒想到千年之後果然再次見到了他。
陸行舟從沒問過石飲羽是怎麼在蚩妄山中活下來的,但他不止一次見過石飲羽出手,那昂揚澎湃的惡魔之力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隨著石飲羽掌心的氣浪越來越清晰,那團黑霧仿佛感知到了外界的變化,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寢室內的紗幔無風而動,桌子上放著的一本古書嘩啦啦響了起來。
石飲羽伸出右手,緩緩靠近黑霧,像是要從下托住它一般。
黑霧劇烈晃動起來,好像裡麵有個好動的孩子,在對來自外界的刺激躍躍欲試。
片刻之後,石飲羽掌心感到一陣徹骨的冰涼,他知道自己碰到了黑霧。
變數就在一瞬間。
那團黑霧猛地膨脹起來,眨眼間化作一股強悍的力量撲向石飲羽。
石飲羽不退反進,右手托在黑霧底下,左手二指帶著黑色的氣浪悍然衝進黑霧之中。
刹那間,滅頂的寒意從指尖傳到全身。
黑霧好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瘋狂地從他身上奪取力量。
石飲羽咬緊牙關,不停地催動魔心,讓力量源源不斷地從指尖傳到黑霧中去。
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門窗緊閉的寢室中狂風大作。
陸行舟整隻手都按在了結界上,隨時準備破開結界,他瞪大眼睛,見到無數邪魔惡獸的幻影從石飲羽身上出現,咆哮著被吸進黑霧中。
眾人耳邊響起惡魔臨死前令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眼看著石飲羽的臉色越來越白,陸行舟再也忍不住,指尖捏訣,猛地用力,結界應聲而碎。
他衝出結界。
剛走兩步,卻見石飲羽緊急時刻竟然抽/出一隻手,在他腳下一劃,又一道結界擋在了陸行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