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那斬衰會又是什麼意思?”
獒特蠻淡淡地笑道:“這要從百年前說起——有一群年輕的妖物,學了點人界的進步思想,就覺得妖界陳腐肮臟,最肮臟的就是那些所謂的世家,他們把持廟堂,強/奸民意,隨意廢立妖王,妖民也有選票,然而這選票並沒有什麼卵用,他們瓜分整個妖界的財富,連從手指縫裡露一點給底層妖民都不願意,而這些年輕妖物自己,偏偏就是這些世家的子弟。”
陸行舟定睛看向他。
獒特蠻:“他們迷茫、壓抑、痛苦,他們去過真正的文明社會,見識過真正的禮儀之邦,知道這樣的妖界是病態的,上層紙迷金醉、盛世狂歡,中層充滿焦慮,下層互相傷害,妖界早已經走出了叢林,卻依然處在最赤/裸的叢林社會。”
陸行舟:“所以你們想要改變這樣的妖界?”
“是的,這群年輕的妖物們聚集在了一起,他們決定乾一票大的。”
“一票大的?”
“殺死自己的父親。”
“什麼?”陸行舟愕然。
“獒氏是宣傳口的老大,阿鹿的父親,是能源部長,還有彆的同伴,父母都是廟堂之上的決策者。殺死他們,取而代之,發動製度改革,讓普天之下的妖民再也不必如此苟延殘喘、疲於奔命。”
陸行舟震驚地看著他們,沒想到這樣兩個看上去沉迷財色的妖物,胸中竟有如此浩瀚的乾坤。
“我們失敗了。”獒特蠻聲音苦澀地說。
陸行舟:“被發現了嗎?”
“其中有一個妖物,平素好吃懶做、意誌薄弱、頭腦單純,從沒意識到這世間真正的恐怖,直到他露了馬腳。”
“露了馬腳?”
“他在行動的前一天,在和母親聊天時,說漏了嘴,他向來愚蠢,一點小事就能露馬腳。”
陸行舟微微皺眉,他心中騰起一個疑問:這個容易露馬腳的妖物是誰?然而問題不必問出口,他已經猜出答案了。
獒特蠻:“你怎麼不問問這個蠢貨是誰?”
“是誰不重要。”陸行舟道,“因為造化向來喜歡弄人,有些事,陰差陽錯,很難說清究竟怪誰。”
“多謝你的安慰,”獒特蠻笑了一下,“這個蠢貨錯誤地估計了母親對自己的愛,涉及到改天換日,母親還是選擇了她背後根深蒂固的龐大世家。”
“她將斬衰會的計劃揭露了出來?你們被清算了吧,畢竟茲事體大,威脅到了身家性命,不是說一句‘還是個孩子’就可以搪塞過去的。”
“嗯。”獒特蠻唇角帶著冷笑,笑容蒼涼,“從那天之後,我才知道,什麼父母親子,什麼倫理血脈,都不如自己榮華富貴來得重要。我們斬衰會總共十四個朋友,四個被殺,七個被囚,一個被流放,一個被送進了千妖百魅。”
阿鹿十分溫柔地笑著說:“就是我。”
“再怎樣都是親生兒子,怎麼會……”
“你以為誰都有死胖子那樣的好命?他老子就他一根獨苗,我老子可是有四十多個親生兒子,我又長得這麼好看,畢竟我媽也是妖寵嘛,先天優勢,所以送我去調/教一下好像也挺順理成章,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有基因傳承,一下子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嘖嘖嘖。”
陸行舟:“那你們現在……”
“改革是我們的畢生信條,我們就算是到臨死的那一天,也絕不會放棄。”獒特蠻笑道,“今天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和雲烈打起來,千妖百魅的蓋子恐怕還掀不開呢。”
一場戰鬥讓整個大樓差點倒塌,釋放出的魔壓讓整個城池的妖民從睡夢中驚醒,這樣大的事情,廟堂之上再也不能坐視不理,隻得派人詳查千妖百魅,結果一查,發現在妖界明令取締色/情業的環境下,千妖百魅竟然在買賣妖寵。
於是一夜之間,俱樂部被查封,與俱樂部相關的高層全都接受調查。
遺憾的是,驪小姐被石飲羽給殺了,否則嚴加審訊,說不定連雲烈的下落都能審出來。
陸行舟和石飲羽被獒特蠻和阿鹿帶去吃過早飯之後,就告辭離開,至於那輛法拉利小跑,他們說什麼都不能收,結果獒特蠻直接扛著大錘就出來了,告訴他們:收不收?不收我就來當場表演一個獒氏打鐵。
阿鹿笑道:“收下吧,蠢貨就喜歡給人送禮物,這輛破車是他送過的最便宜的,之前還一直問我,擔心檔次太低,拿不出手。”
陸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