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飲羽沉默。
陸行舟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我再給你三分鐘時間來編造謊言,如果還不能說服我,後果你自己想象。”
石飲羽挫敗地歎一聲氣,坦然道:“我不希望他被抓住。”
“為什麼?”
石飲羽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他:“你知道魔主被捕之後的情況嗎?”
“終生囚禁。”
“他被提審了九十次。”
“什麼?”
石飲羽:“其中七十多次都是為了逼問出雲烈的下落,人界、妖界、冥界,各個領導們一次次提審,大家都相信,魔主作為雲烈的情人,一定知道他的藏身之處。”
“那他真的知道嗎?”
“或許吧,”石飲羽模棱兩可地說,“但他一個字都沒說。”
陸行舟:“魔主被提審了九十次,自己的所有罪行全部招認,唯獨與雲烈有關的,一個字都沒說?”
石飲羽點頭:“魔主罪孽深重,欺妖霸鬼,擾亂世界和平,作為一個接受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洗禮的魔,我毫不猶豫地批判他。但在對雲烈的感情上,我敬他是條漢子,所以我不希望他的付出在我手裡被葬送,我這樣做是犯錯誤,我知道,我認罪,但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放雲烈離開。”
陸行舟聽完,沉默了半晌,撐起上身,低頭看向石飲羽,突然問:“提審很遭罪吧。”
“沒有。那些小手段,對我這樣的頂級大魔來說,簡直跟撓癢癢一樣。”
“你被提審了十次。”
“十全十美嘛,我是故意要湊十次的,”石飲羽伸手摸著他的臉,笑眯眯道,“因為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就是十月十日,老公是不是很浪漫?”
陸行舟鼻頭有些發酸,嘀咕:“扯淡。”
“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呢!”
“你這小魔物滿嘴是謊,相信你我就輸了。”陸行舟道,“你被提審第九次的時候,主審你的審判官覺得再繼續上刑,你的身體會廢掉,所以找到了我。”
陸行舟恍惚地看著他,眼前浮現出自己去獄中勸降時石飲羽的樣子,他形銷骨立,縮在角落中,渾身是傷,卻依然陰鬱狂躁,像一頭被逼到窮途末路的魔獸,看到自己時,混沌的眸子中驟然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陸行舟後來回想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愛上石飲羽的,發現已經說不清了,但獄中重逢的那一刻,小魔物眼中迸發出的神采,仿佛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將自己徹底囚禁在了他的身邊。
石飲羽不是很想跟他提及審訊那段時間的事情,無奈地笑著說:“都過去了,我一開始以為你會受到懲罰,所以鬨出不少事端,後來你來了,跟我保了平安,然後我就很配合了嘛,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當時審訊官都誇我懂事。”
“你也是夠傻的,我早跟你說過我加入特偵組了,都是自己人,為什麼還會受到懲罰?”
石飲羽:“魔物都要接受勞改,那魔物夫人不也得收點懲罰嗎?更何況,你身為降魔師卻糊裡糊塗跟個魔物結婚了,簡直荒唐嘛。”
陸行舟沒好氣:“你也知道這很荒唐?那你還引誘我?”
石飲羽:“我什麼時候引誘你?明明是你一直引誘我而不自知。”
陸行舟:“我又不會媚術,怎麼可能引誘你?”
石飲羽:“我雖然會媚術,但我從來沒對你用過!”
陸行舟:“那你對誰用過?”
“……”石飲羽一噎,怒道,“我誰都沒用過!嘿,我他媽當初學這個沒用的技能乾什麼?”
“魔物標配?”
“我的媚術是頂配的!”
“哦,那你好棒棒呀。”陸行舟嘲諷地說。
石飲羽突然覺得自己掌握的這個技能簡直跟闌尾一樣,平時沒什麼卵用,唯一的作用就是給自己添堵。
想到這裡,他惡向膽邊生,猛地翻身,將陸行舟壓在身底,淫/笑:“既然你說老公棒,那老公不禁要真正的棒一下給你看看了。”
不得不說,魔物的媚術果然恐怖,陸行舟被石飲羽撩得心魂動蕩,如果不是之前被發/情期徹底掏空了身子,恐怕早已經把持不住了。
石飲羽挫敗地趴在陸行舟身上:“你這個……要多長時間才能恢複?”
“不知道,”陸行舟倒沒覺得這是個什麼大事,他就是這樣大咧咧的人,連這種事都沒往心裡去,甚至還樂滋滋地嘀咕,“或許我可以練葵花寶典了?”
“我建議你練一下菊花寶典。”
陸行舟沉下臉來:“我建議你閉嘴。”
石飲羽捂住嘴,一臉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陸行舟瞬間感覺心都要被他萌化了,伸手往下摸去,笑起來:“不然,我用嘴幫你……”
“不用,”石飲羽抓住他的手,“我是想跟你一起爽,一個人爽沒意思。”
“那你就這麼憋著?”
“這叫攢著,等你恢複了,回頭一次性給你。”
陸行舟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恢複比較好。
兩個人出去吃了點飯,想起交給王大虎的任務。
石飲羽打了個電話給小弟,詢問小赤狐的情況。
“大哥啊,阿狐的情況……嘶……這該怎麼說呢,應該算還行,就是出了點意外。”
石飲羽:“什麼意外?”
陸行舟聞言,皺起眉頭。
石飲羽伸手抹開他緊皺的眉心,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聽到王大虎在那邊吞吞吐吐半天,擠出幾個字:“阿狐把小熊貓給上了。”
“……”
陸行舟木然地望向石飲羽,覺得理解這幾個字已經用儘了他全部的智商。
石飲羽:“你們在哪個醫院?地址發過來,我跟你大嫂過去看看。”
掛斷電話,王大虎的地址就發了過來,石飲羽調好導航,發動跑車,風馳電掣地向著醫院駛去。
跑車在涿玉城寬敞的大街上呼嘯而過,很快便停在一處破敗的老舊居民小區門前。
拉風的騷紅色跑車與環境格格不入。
石飲羽對著王大虎發來的地址再三比對,才確定導航沒給他們導錯地方。
兩人下車,錯愕地打量眼前一排臟亂差的店鋪。
附近那些坐在門口擇菜的、抱著孩子喂奶的、蹲在路邊刷鞋的群眾也在錯愕地打量著他們。
陸行舟:“這是醫院?”
“愛民小區門口左轉第三家,乖乖獸醫診所……好像確實也沒什麼問題。”
門口的防蚊簾被掀起來,王大虎健壯的身影走出來,對二人招手:“大嫂,這邊。”
“怎麼沒去醫院?”石飲羽問,“這診所的安全性能保證?”
“市立醫院掛不上號啊,除非高價從黃牛手裡買,這診所是我朋友開的,自己人,放心。”
陸行舟一聽就覺得不靠譜:“你朋友?也是治月經不調的?”
“他醫術好,除了月經不調,還會治不孕不育。”
“……”
“開個玩笑,大嫂放心,沒事的。”王大虎帶著他們走回診所,關切地問,“你倆打車來的嗎?”
“開車。”
“嗯?哪來的車啊?租的?其實旅遊的時候租個車也不錯,到哪兒都方便……”
石飲羽隨手往身後一指,淡淡地說:“剛剛有人送了輛車。”
王大虎順著他的手指往外看去,無論怎麼看,那裡都隻有一輛複古法拉利小跑,心底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竭力穩住聲線:“大哥,你們的車被那輛小跑擋住了?”
“就是那輛小跑。”
王大虎怔了兩秒,爆發:“我勒個去!!!”
陸行舟解釋:“我們其實也不想要的,平時用車的機會也不多,工作的事可以申請單位公車,私人的事情可以騎小電驢……哦,我們小電驢被偷了。但獒特蠻非要送不行,還說不收這車就送我們三千平米的彆墅。”
“啊啊啊啊……”王大虎捶胸頓足。
陸行舟拍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我們也很無奈……”
王大虎一把捂住臉,痛不欲生地說:“大哥從富可敵國的魁首變成平民,一時接受不了,偷這輛跑車可能也隻是為了重溫一下當年出門買個烤麵筋都開布加迪威龍的感覺,可是大嫂啊,您這麼理智,為什麼還要陪著他犯法呢?大哥才剛出獄,怎麼能再進去?”
石飲羽:“……”
陸行舟怔了怔:“你以為這車是偷的?”
“難道是搶的???”王大虎魂飛魄散,“搶劫罪名更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