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飲羽:“那是你的故鄉?”
一陣潮水滾來,“村落”頃刻間化為烏有。
風極反咋舌,卻也無可奈何,在淺淺的水汪中洗著手上的沙子,回答道:“這是昆侖虛,行舟沒跟你講過?”
“昆侖虛?”石飲羽知道那是古籍中記載的神域,隻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找到過,於是現在有一些專家便提出“神界虛無說”,認為那些什麼神、靈、佛等等都是古人對自然界一些暫時解釋不了的事情的臆想。
風極反正色道:“我真的成過神,你不信麼?”
石飲羽第一次跟這個前輩交談,隱隱有些明白陸行舟隨口跑火車的毛病哪來的了。
陸行舟不耐煩地甩著蛇尾:“彆瞎咧咧,信不信我現在就誅殺你?”
“欺師滅祖的熊玩意兒!”風極反罵了一句,目光落在他的蛇尾上,“你吸收了新魔主的力量?”
石飲羽沒想到他一個照麵就已經猜了出來,眼眸微沉,暗中審度他這話的意思,畢竟新魔主誕生的時候,太華已經用笛聲將其退回,是風極反又將他給催了出來。
他催動魔主誕生是想做什麼?
無非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直接吸收其力量,成為新任魔主。
陸行舟顯然也想到了風極反的意思,笑了起來,伸出手去,一把那落迦火在掌心燃燒,明明是燃燒罪惡的火焰,此時卻已經與惡魔之力融合,在紅色的火焰中間,升騰著黑色的焰心。
“好,很好。”風極反笑著點頭,“沒想到我費了那麼大的事,最後全便宜了你,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陸行舟:“你既已看到我的力量,還不束手就擒?”
風極反:“你說什麼夢話?”
“我懷疑你與多個惡性案件有關,跟我歸案。”
“歸你個大頭鬼。”
陸行舟漠然道:“白靈犀的案子中,有人給荊叢出謀劃策,蠱惑他一錯再錯,他說那人姓風,是不是你?”
“嘖……”
“肖湘竹之所以想到用屍體培養肉蠶,是受一篇論文的啟發,論文的作者是個魔物,也姓風,是不是你?”
“……”
“林森不過是林部一個中級魔物,卻膽大包天,敢和判官做交易,研究能保魔主之心在死後不消散的方法,他何德何能?是不是也是你在給他研究?”
“停停停……”風極反打斷他,擰著眉頭道,“行舟,好孩子,我老老實實什麼壞事都沒做,你卻遇到點事兒就往我頭上懷疑,這是什麼毛病?”
陸行舟:“是我對你足夠了解。”
風極反轉眼看向石飲羽:“這孩子如此冷漠無趣、不講道理,你愛他什麼?”
石飲羽:“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冷漠無趣?”
“哪隻眼睛都看見了,不但無趣,而且無情,”風極反搖著頭說,“我聽說你很愛他,但你覺得他也一樣愛你嗎?恐怕不見得吧,你在他漫長生命中的分量實在太小了,小到他根本沒必要跟你交心……”
“你又犯病了。”陸行舟冷冷地打斷他。
風極反唇角掛著一絲邪氣的笑意,剛要說話,就被石飲羽打斷。
“他當然一樣愛我,至於我在他生命中的分量……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就憑你自己的感情現況,恐怕沒有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石飲羽冷漠地說,“你想離間我們,以為很擅長挑撥人心,可惜,我愛他就像愛生命,我們互不稱譽,也互不猜忌,想在我們之間埋下疑心的種子,那你就歇了吧,有這心思,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有多愚蠢,明明兩情相悅,卻折騰到一地雞毛。”
風極反唇角的笑意僵住,抬起眼皮看向石飲羽,臉上帶著笑意,眼神卻冷得仿佛月夜下的冰原,一片荒蕪。
過了一會兒,他木然張口:“兩情相悅?”
“那是我們彼此最大的恥辱。”顧曲淡淡地否認。
“我就知道這樣。”風極反加深了笑意,對石飲羽道:“徒婿,你對愛情的理解太片麵了,等哪天你發現行舟隻是在哄著你之後,就會明白自己有多不堪,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一樣,到時你就會發現,折磨他,比愛他,更能讓你有快感。”
“你太過了。”陸行舟冷聲說,蛇尾猛地一動,勢如颶風,裹挾駭人的必殺之意抽向風極反。
風極反沒動,九張黑色符咒圍成一個圓形,突然出現在他胸前,在蛇尾抽來的一瞬間,符咒齊齊化作黑色的液體,在身前形成一個瀑布般的結界。
陸行舟硬生生改變方向,狠狠抽在旁邊的海灘上,刹那間,漫天飛沙。
石飲羽突然敏銳地感覺到海底有一絲異動,尚未感應到究竟是什麼,已第一時間撐起一道結界擋在二人麵前。
隻聽一陣水花巨響,一條水龍驟然從海水裡出現,長尾抽向陸行舟。
結界應聲而碎。
石飲羽迅疾地拉弓搭弦,一箭射向那條長尾。
卻見箭矢呼嘯而去,射中的瞬間,長尾化作水花,消失在湧動的海水中。
前後不到十秒鐘,石飲羽已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麼水龍,而是一條巨大的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