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蟒:“你還不如殺了我。”
陸行舟若有所思:“你為什麼不願意化龍?”
“你就是陸行舟吧。”巴蟒抬眸看向他,與修蛇一模一樣的豎立瞳孔中射出深究的目光。
他抖動著猩紅的蛇信,吐出沙啞的聲音:“我聽說,千年前是你斬殺了修蛇。”
石飲羽不動聲色地動了一下,手指悄然捏起法訣,一旦巴蟒有什麼輕舉妄動,便能立即將其絞殺。
陸行舟沉聲道:“不錯。”
巴蟒:“你還融合了他,令他的妖魂不得轉世,千百年來都禁錮在你的體內,無法解脫。”
陸行舟:“這與你不願化龍有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兄弟,”巴蟒低沉地說,“走蛟化龍萬分驚險,九死一生,若我化龍失敗,墮入輪回,還有誰能去救他?”
“你們兩兄弟關係倒是真摯。”風極反抱臂站在一側,涼涼地說。
巴蟒冷笑:“你這樣的惡魔肯定是理解不了的,你連自己的心上人都不曾真摯相處過。”
風極反的臉色霎時冷得像冰一般。
巴蟒笑了兩聲,笑聲越來越淒涼,苦澀地說:“而現在,修蛇已經消失,我即便化身真龍,又有什麼樂趣呢?他已形神俱滅……”
“沒有。”陸行舟冷靜出聲。
巴蟒一怔:“什麼?”
陸行舟伸出手,玉石般瑩潤的掌心有一個紅色的碎片,紅得濃烈,像一滴血。
巴蟒瞪大眼睛,察覺到屬於修蛇的氣息撲麵而來。
陸行舟道:“這是修蛇的魂片,雖然隻剩一個碎片,但總歸不是徹底煙消雲散。”
石飲羽冷笑一聲:“他有什麼資格重生?”
說完,身形突然一動,伸手抓向陸行舟掌心。
與此同時,巴蟒也動了起來,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想要搶奪那個碎片。
陸行舟卻早有提防,身體猛地往後一撤,躲過石飲羽,下一秒,一道結界在巴蟒麵前霍然出現,擋住他撲過來的殘軀。
石飲羽看著他,柔聲喚道:“行舟,過來,把魂片給我。”
陸行舟無奈:“你要魂片做什麼?”
石飲羽:“幫助修蛇重生。”
陸行舟嗤笑了一聲,嘲道,“你恨不得殺他一百遍,還能幫他重生?這是什麼精神?”
石飲羽正色:“這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國際主義精神。”
“……”風極反肅然起敬。
陸行舟道:“小魔物你不要鬨,修蛇已死,恩怨兩清,沒必要趕儘殺絕。”
石飲羽就是想趕儘殺絕。
但看陸行舟一意孤行,非要保這片妖魂,石飲羽臉色扭曲了一瞬,便生生壓下恨意,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又給陸行舟記上一筆。
陸行舟將魂片交給巴蟒:“昆侖玉脈有滋養的功效,你在玉脈中修行,可以補全修蛇的妖魂,助他重生。”
“多謝。”巴蟒誠心感謝,小心翼翼地將魂片含入口中。
石飲羽恨不得將雙蛇都燉成蛇羹,索性眼不見為淨,轉臉看向那座險峻的浮山:“那是什麼地方?”
“那裡就是昆侖丘,”陸行舟邁開腳步,往小徑深處走去,解釋道,“昆侖玉脈就是這座浮山的核心。”
大山懸浮在空中,隻有一條小徑從地麵通往山腳。
眾人隨著陸行舟走去。
顧曲捏起路邊一片蒼翠的樹葉,疑惑地問:“此時是神界的什麼季節?這樹葉怎麼長得這般蒼翠欲滴?”
陸行舟:“神界沒有季節,每時每刻都溫暖如春,玉脈能滋養萬物,各種生物生存在這裡,都幾乎是理想環境,所以無論動物還是植物,都生長得很好。”
顧曲剛要說話,眼神瞥到前方的場景,驀地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驚愕地看過去。
隻見小徑儘頭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洋外圍是澎湃的海水,內圍竟然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昆侖丘竟然是懸浮在這樣一片浩瀚無垠的火海之上的。
“這是……”顧曲盯著火海,喃喃地說,“有一個古籍中曾經記載——‘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侖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外有炎火之淵,投物輒然’。”
風極反讚了一聲:“你依然是這麼學識淵博……那要不要再說一遍?剛剛說得太快了……”
顧曲抿唇輕笑,目光卻投向陸行舟:“古籍中說昆侖丘是西王母的寓所。”
陸行舟:“我們確實都是西王母後人。”
他說著,仰臉看向高高懸浮在天空的大山,抬腳踏上連接兩邊的吊橋。